他还需要坂田银时吗?
饥饿感还真是恐怖,让鬼舞辻无惨下意识去用野兽的思维去思考。就算没有坂田银时,他应该也能找到蓝色彼岸花吧。毕竟,他的身体除了不能见光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饿了的话,他就吃在他看来勉强入口的人好了。除了关心自己外,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生死。他一直都是这种感觉。只是因为汤药改变了他的体质,放大了他内心的这些情绪。
好饿。
好想吃东西。
鬼舞辻无惨不停地吞咽着因为无法控制而变多的津液,红梅色的眼睛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贪欲。
他就那样盯着睡得不设防备的坂田银时,思绪不停地拉扯着他,让他变得犹豫不定,优柔寡断。那种感觉让他觉得时间都停止了流动,莫名地让他更加烦躁。
当听到坂田银时的声音响起,鬼舞辻无惨的时间才继续流动。
“无惨君现在是睡不着吗?”对方的声音透着怎么都化不开的困意。
鬼舞辻无惨不想回复坂田银时。
因为,他在为错过吃掉对方而后悔。那种后悔已经通过空空如也的胃部表达了出来。他很饿。
得不到鬼舞辻无惨回应的坂田银时迷迷糊糊从床铺坐了起来。他看向鬼舞辻无惨在黑暗中发光的眼睛,忍不住怔了一下。他触碰对方的眼角,说:“无惨君的眼睛哪怕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还那么明亮啊。”
鬼舞辻无惨嗅着对方手指皮肤下的诱人香味,理智再次动摇,他很想直接咬住,摄取对方的血肉。
“无惨君应该是饿了吧。毕竟白天吃的东西那么少。”浑然不觉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的坂田银时握住鬼舞辻无惨的手,说,“阿银我给你做饭吧。虽然需要花费点时间,但是总比让你饿着肚子睡觉好。”
“你放心,加了阿银我关心的炒饭绝对比之前要美味百倍。就算你再怎么挑嘴,也不会对我的炒饭吹毛求疵哦。”
见坂田银时如此自信,鬼舞辻无惨忍不住撇撇嘴:“还真是狂妄的论断。”
“我们还能在院落里吹会儿风,多好。”坂田银时拉着鬼舞辻无惨的手,微笑,“我和无惨君已经很久没有在院落里一起走动了。”
“无惨君难道就不想去看看今天晚上有没有月亮吗?”
鬼舞辻无惨对晚上有没有月亮不感兴趣。那种写在和歌里的风花雪月,在他看来无聊至极。他之所以学,也只是社交。那种风雅说到底都只是一个阶层里的人聚在一起互相攀比罢了。
不过,他并不想把自己的感受说给坂田银时听。因为对方大概率以为自己和他感同身受,志同道合,认为他们的关系又因为相同的观点变亲近了。
他们并没有同样的观点。
他所谓的无聊和坂田银时认为的无聊不在一个方面。他不需要被对方亲近。
午夜的风吹动着鬼舞辻无惨的衣服。
院落里的一切映入他的眼帘,那些白天不能靠近的一切此刻都成为可触碰的东西。然而,他早已没有欣赏风景的兴致。他比之前更加关心自己,关心自己的身体,关心自己的饥饿感受。
坂田银时一直拉着鬼舞辻无惨的手,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往宅邸的厨房那里走。
鬼舞辻无惨就那样看着对方的身影,听着那曲子,任由对方带着他去他根本就不感兴趣的地方。
比起厨房,坂田银时就能满足他的胃口。
因为他现在喜欢的并不是什么炒饭,而是散发着诱人味道的活生生的人。
正如坂田银时之前所说,他确实在变成其他的存在。但这应该是对他身体最好的选择,比起不断虚弱,活不到二十岁,他宁可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现在的这副模样反倒给了他希望。
只要能够活得更久一些,他找到蓝色彼岸花的希望就会大大提升。
鬼舞辻无惨满脑子都是对自己身体的关切,他无暇关注别的事,也不可能再去关注其他事。当他被坂田银时带到厨房,一直在厨房守候,应对主人们需要的仆人露出局促的表情。
“不要紧张啦,我只是借厨房用用。”
厨房内的味道让鬼舞辻无惨不由得皱起了眉。哪怕打扫的很干净,但是那种环境依旧没办法和卧室相比。
一想到自己居然被坂田银时带到这种地方,他就很生气。看着对方松开自己的手,和仆人交谈的样子,他就更烦闷。
普通人吃的食物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这一点,坂田银时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他完全不懂对方那毫无希望可言的坚持。
鬼舞辻无惨就那样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坂田银时在灶台前忙碌。那种翻炒出来的食物香味,他没有任何兴趣。如果吃到嘴里,他估计会想吐。因为他不可能再喜欢上人类的食物。
越抱有这样的想法,他就越觉得此刻站在厨房的自己有多愚蠢。他在一次次错过吃掉真正满足自己食欲的食物的机会。
为什么他要在这里?
就算今天不吃坂田银时,他也不缺可以作为食物吃掉的人。
“无惨君、无惨君~”
坂田银时喊着他的名字,让他更加心烦。
对方以为其做的饭就能让他回心转意,重新喜欢上人类的食物了吗?
“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哈啊?”
“因为送到你的起居室很浪费时间啊,在这里解决炒饭就是自然会考虑的事。放下你作为贵族的矜持吧,无惨君。没有什么比快速填饱肚子更加重要哦。”
要是鬼舞辻无惨真的考虑快速填饱肚子,他肯定把目前还浑然不觉的坂田银时解决掉。这样的话,对方也不会再有机会说一些啰嗦的话令他心烦。
他是不肯在厨房用膳的。
坂田银时看鬼舞辻无惨这么坚定,于是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在厨房外的院落石桌和石凳上用膳。
鬼舞辻无惨被坂田银时递了筷子,在他还没有想要怎么拒绝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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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炒饭的时候,对方已经快速吃起了自己手边的炒饭。
注意到坂田银时那狼吞虎咽的架势,鬼舞辻无惨一时间分不清到底真正饿的人是谁。
坂田银时吃到一半,看到鬼舞辻无惨对炒饭丝毫未动,开口:“无惨君你现在不饿了吗?”
鬼舞辻无惨:“你觉得呢?”
“我想无惨君应该是饿了。不过因为挑食,所以对炒饭没有兴趣。”
“你知道那么多,还浪费我的时间,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你的胆子还真大。”
“没办法,因为阿银我相信无惨君不会对我生气。无惨君可是非常温柔的人。我认为无惨君也会非常温柔的把炒饭都吃掉。”
“我才不想吃食之无味的饭。”
鬼舞辻无惨并不想顺从坂田银时。
他在对方那里耗费的耐心已经够多了。
“怎么可能食之无味呢?就算是变成吸血鬼,在有的漫画设定里也能吃得下人类的食物才对。毕竟,很多吸血鬼就是由人类转化的嘛。”坂田银时轻声安慰着丧失食欲的鬼舞辻无惨,让对方别气馁。
“还有一些妖鬼题材的漫画,那些居住在山里的妖鬼也会吃一些水果,鱼肉之类的东西。只要记住这一点,无惨君就能像那些角色一样重新爱上人类的食物。”
“你又在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了。”鬼舞辻无惨撇嘴,对坂田银时说的那些道理表示无语。
“你没有真正见过那些妖鬼,他们吃什么,你又不是真的清楚。”
“不要小看我嘛,无惨君。”坂田银时单手托腮,脸上带着微笑,“阿银我可是见过不少市面哦。无论是山林,还是大海,亦或者是天上,我都去过。要是有人聘请我去写书,我大概能写出超出三百页的《坂田银时历险记》。”
鬼舞辻无惨听着对方不着调的话,用筷子夹起一点米饭,送入口中。意料之中的,他尝不到任何和美味有关的味道,可以说食不下咽。
“一定要把这些都吃掉哦,无惨君。只要习惯这样的饮食,你就能有变回来的希望。”坂田银时看着阴沉着脸,周身凝固着戾气的鬼舞辻无惨,“等找到蓝色彼岸花,无惨君的生活就能完全恢复正常。”
坂田银时口中的「习惯」,意味着忍耐。
对于我行我素惯了的鬼舞辻无惨来说,那是他最不想听到的话。
他并不在乎顺应本能后,会造成什么后果。哪怕那个时候离开家族,他也无所谓。只要能活着,那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可以放在之后的事。
“我会帮助你的。所以无惨君你一定不要放弃。”坂田银时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的吓人。
“如果那些人找不到,我会带你亲自去找。”
鬼舞辻无惨对上坂田银时认真的目光,压低了眉眼,不悦道:“你以为我的运气差到需要自己去找蓝色彼岸花?”
坂田银时:“换一种说法,我只是想要给无惨君增加运气。”
“……”真是无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