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玩火
    云七听到西岭紫的声音,脚下不停,依旧起劲踩着越来越黏稠的泥胚,但内心却已暗自戒备起来。

    那天她和季临一行人回坐忘观,在门前遇到商镜颜母女俩,她当时就隐隐感觉,这个风姿绰约笑意盈盈的妇人,对自己有敌意。

    她看向自己的目光,虽然带着笑,但那笑意之下,却隐藏着杀意。

    为什么?

    商镜颜绝对不会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松绿衣袍少女,所以在坐忘观门前,应该是商镜颜第一次见到自己。

    以商镜颜这样的身份来历,为何会对第一次见面的八岁小女孩,产生敌意和杀心?

    云七百思不得其解,得知商镜颜母女和玄元瑧一样,也在坐忘观暂住下来,她就开始警惕起来,出入都尽量避开对方。

    她现在的时间很宝贵,要练习炼筋易骨功,要学习草药知识,要用来赚玄元瑧的钱,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在无关之人身上。

    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但是现在麻烦却主动找上门来。

    这里是坐忘观后山,人迹罕至,若不是她要寻找合适的泥土,也不会来到这里,商镜颜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偶遇,只可能是蓄意为之。

    所以,对方一直在暗中留意她的行踪。

    此时云七已经确信,自己那天的感觉是正确的,商镜颜对自己确实有杀意,否则她暗中跟踪自己来这荒山野岭,总不会是想交朋友吧。

    她现在只是个八岁小女孩,手无缚鸡之力,商镜颜要想在这里杀掉自己,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轻松。

    不过短短一瞬间,云七心中已经转了无数念头,面上却始终若无其事,甚至还侧头朝商镜颜笑了笑:“好巧,夫人也是来这里玩耍吗?”

    西岭紫见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对自己的讥讽听而不闻,顿时有些恼怒,手伸进衣袋,就想掏出张符箓给她点颜色看看。

    商镜颜握住西岭紫的手,阻止她去拿符箓,淡笑道:“这是我女儿西岭紫,你们年龄一般大,可以一起玩耍。”

    西岭紫一脸不屑:“一个玩泥巴的贱婢,也配和我玩耍。”

    商镜颜并没有阻止女儿的出言不逊,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云七。

    八岁的小女孩,眸子干净剔透,眉目间有一种和年龄不符的淡然,不像个小孩子,倒像个看透世情的成年人。

    她的鞋袜脱在一边,道袍下摆撩起掖在腰间,里面的衬裤裤脚高高挽到膝盖,小脚丫上糊了一层泥浆,甚至连纤细雪白的小腿上都溅了些泥点子。

    从开始到现在,小女孩一直按照固定的速度和力度踩着泥巴,没有丝毫变化,显然不管是西岭紫的恶意讥讽,还是她自己的善意拉拢,小女孩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只是一个八岁小女孩,就有这份心性和定力,若是再遇到好机缘,踏入修行之路,未来不可限量。

    只是可惜她投错了胎,出身贫寒却又天赋卓绝,对于商镜颜来说,就是一块碍眼的绊脚石,必须被碾成齑粉。

    以商镜颜的出身,自然不知道云七踩泥胚是为做刀范,只以为她在玩泥巴。

    只有贫苦人家的孩子,才会把一文不值的烂泥当成玩具。

    商镜颜这些天住在坐忘观,自然已经知道云七并不是观里的小道童,而是借住在观中的一位医修的药童。

    医修是牧风氏的越,来自蛮荒深处的一个小部落,名不见经传。

    她曾以西岭紫身体不适为由,想请牧风越出手诊治,借机探查一下他的底细,却被无叶小道士告知,越公子进山采药,尚未归来。

    但凡有家世和来历的医修,哪里用得着亲自去采药,只要有足够的财富或者地位,想要什么的珍稀药草,只要开口,自然有人主动送上门。

    可见这个牧风越,不过是个穷酸医修。

    至于云七,说是药童,但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不像个药童,倒更像个杂役,偏偏还心比天高,妄图攀附青水氏城主的嫡幼子。

    而且无叶小道士一提起云七,就会显出几分愤愤不平,一副又气恼又无奈的模样。

    商镜颜更加笃定,牧风越定是个无足轻重之人,却不知什么原因赖在坐忘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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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惹得观中道长们嫌弃,道长们都是城府深沉之人,喜怒不形于色,但无叶却是个小孩子,才会毫不遮掩自己的嫌弃之意。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用担心,杀了云七,会有什么后患,如果那个寒酸医修敢来多事,就一并也杀了。

    一个有天赋却又出身普通的女孩子,绝对不能让她将来有压过自己女儿风采的机会。

    云七必须死,但绝对不能在坐忘观里动手,否则就是赤果果打道长们的脸,就算是她这样的身份,也不愿意得罪坐忘观。

    商镜颜一直在等杀云七的机会,而现在,机会来了。

    她朝着小女孩笑盈盈道:“你一个小女孩,怎么孤身一人跑到这里玩泥巴?”

    云七正色道:“夫人,我不是玩泥巴,我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商镜颜:“什么重要的事情?”

    云七:“您知道,我是一个药童,整天光是分拣药草、炮制药草、熬制膏方之类的活儿,都忙不完,时间特别值钱,哪里会有闲心来这里玩泥巴。”

    商镜颜嫣然一笑:“原来你的时间这么值钱呢。”

    西岭紫听着阿娘和云七的一问一答,心里更加恼怒,因为她察觉到阿娘对这个女孩子有着异乎寻常的关注。

    她不允许别的女孩子夺走阿娘的注意力。

    她才是阿娘的唯一。

    她挣脱开商镜颜,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火符,带着恶意笑道:“泥巴哪里有火好玩,不如你跟我一起玩火。”

    想到这个女孩子即将在火焰中翻滚哀嚎,她心里顿时舒畅起来。

    商镜颜没有阻止西岭紫,她也想借机试探一下云七。

    云七却对西岭紫视而不见,依旧对商镜颜笑道:“是啊,我的时间真的很值钱,否则怎么会有人愿意花一颗金珠,请我来这里玩泥巴呢?”

    西岭紫最恨的就是云七对她的无视,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在云七眼里,都仿佛没有她这个人存在。

    这种无视,才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她手指一弹,火符飞向云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