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登门,正是为了此事。”沈南葵道。
里正点了点头,请她到堂屋坐下后,又问:“别的倒还好说,只是这来安书院新夫子的人选,不知沈夫子可有了安排?”
沈南葵见他欲言又止,不由问道:“里正有何见教?”
里正笑了笑说:“见教谈不上,但有一件事,我却着实有些忧虑。”
“何事?”
里正道:“沈夫子有所不知,来安书院规模不小,动工没多久,消息便传到了附近几个镇子,咱们来安镇的私塾虽然荒废过几年,但到底是一直办着学的,可有一些地方,往往好几个村子联合起来,都办不出一间学堂,孩子们连私塾都上不起,更别提去县城的书院,如此恶性循环,越到那些偏远的村子,目不识丁之人就越多,如今,大家伙儿知道来安镇建了书院,且束脩也不贵,已经有好几位里正找到我,说乡亲们准备把孩子送到来安书院念书。”
沈南葵听完笑着点头,“那这是好事儿啊,您为何忧虑?”
里正叹气道:“是好事没错,可我也怕,若从周边来的学生太多,会给书院增添负担。”
沈南葵明白了,“所以您是担心,书院的夫子不够?”
里正点头,“是啊,学生多了,需要的夫子自然也多,那位胡夫子在私塾掌事多日,能力有目共睹,我十分放心,可若只有你们两人,究竟太累了些。”
沈南葵笑说:“新书院开学,自然不会只是我们两个,至于人选,我先前已定下了两人。”
一个是城中书院退下来的老举人,另一个便是那位落第秀才。
来安书院的男女学舍是分开的,那位老举人不愿意教女学生,那便只让他给男学生授课,两边互不耽误。
里正听她这样说,点了点头。
“如此倒也可行,那书院的开幕仪式,又定在何日?”
沈南葵想了想说:“五月初五,这个日子如何?”
里正算了算,如今是四月底,定在五月初五倒也不赶不慢,就应道:“那便依你所言。”
事情谈妥,沈南葵起身告辞。
里正将她送到门口,笑着说:“逸川中了状元,那一日,衙门里吹吹打打来顾家报喜,只可惜你们都不在,我还未来得及向你道声恭喜
……对了逸川娘子你是从京城回来的定然已经见过逸川了他是不是已经被封官留在京城了?”
沈南葵默了默才说:“没错顾逸川的确做了京官但我与他也已经和离了。”
里正带笑的脸顿时一僵“啊?”
他虽满腹疑惑但见沈南葵似乎并不欲多说就没有多打听。
……
这几日沈南葵每天都在县城与来安镇之间往返胡问雁已有几次见到她在私塾门口上了马车。
起初她还以为是沈南葵怕晒不愿多走。
可后来留意了两次才发现马车去的方向根本不是顾家就连顾家那兄妹俩也没有和她一起乘车。
胡问雁再忍不住好奇这一日下了学便拦住沈南葵问:“沈姐姐你从京城回来之后好似便一直没回家住过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南葵道:“说来话长。”
“又是上次搪塞我的话!”胡问雁有些不满地撇嘴“我只问你你如今住在哪?”
“城中客栈。”
“客栈?!”
胡问雁满脸惊讶“好端端的怎么就一个人住去客栈了?”
她眉头一沉忽然一把拽住沈南葵的手腕“以往你不愿多说我也没逼过你可你怀着身孕竟然都沦落到去住客栈这其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你若当我是朋友今日就把话说清楚否则休想撇下我离开!”
沈南葵见她是真的担忧自己心中也十分动容。
笑了笑说:“这么晒上了车再说如何?”
胡问雁冷哼一声“可以但得去我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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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两人坐上车沈南葵沉默片刻才将事情和盘托出“……我的经历就是这样。”
听完这些之后胡问雁有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宽慰到面前的人。
沉默半晌
其实她很佩服沈南葵。
在这个世上不是谁都有当断则断的决心和重头再来的勇气。
沈南葵笑着点头“放心吧我明白。”
这些事情在她心里已经过去了。
两世为人,上一世她活得小心隐忍,蒙上天庇佑能够重头再来,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她不愿让自己再受到任何委屈。
见她这样,胡问雁忽然觉得自己的开解有些多余,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又多了几分迟疑。
“可是……唉,算了。
沈南葵失笑,“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
胡问雁看着她,轻轻说道:“沈姐姐,你会遗憾吗?
她到来安镇之后,听说了不少事,知道顾家能有如今的境况,功劳大多都在沈南葵,顾逸川之所以能拜入自家祖父门下,也是因为她带来的举荐信,而且,听祖父说,以往顾逸川给他送的节礼,同样是沈南葵一手打点的。
她陪着顾逸川走到今天,一路的艰辛扶持,想必也有诸多不易。
如今顾逸川高中做官,她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可她却选择了抽身离去,这样的做法,岂不是把她辛苦灌育出来的成果,拱手让于他人?
胡问雁自问若是自己,只怕会不甘心……
沈南葵笑了笑,“当然会遗憾,可若留着这根刺在心里,我与他也难以回到从前,所以,倒不如顺从心意,听凭天引。
“顺从心意,听凭天引?这话倒有些像经书里说的,什么冥冥之中定有天意,因缘际会,遵循自然。
“都是差不多的道理。
胡问雁忽道:“沈姐姐,干脆你也别在客栈住了,不如去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