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问雁的回信中,除了商谈生意,还写了长达三张纸内容的‘私事’。
篇幅最长的一则,是关心沈南葵的身体。
沈南葵的书信上,虽然只是提了一嘴自己怀孕的事,并没详说缘由,但胡海一路从沧县跟随于她,却是知情的,他与刘护院回到胡家后,必定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都细细告知了胡问雁。
信上,胡问雁的语气隐含埋怨,似乎对沈南葵不把实情告知于她,反倒叫她从胡海口中得知这一切的行为十分不满,光凭着言语,沈南葵几乎都能想象出,她噘着嘴赌气的模样。
不过沈南葵知道,这份抱怨背后,却是胡问雁对她不加掩饰的关心,信上发完牢骚,又唠唠叨叨叮嘱了许多,叫她切记不可劳累,安心养胎……
篇幅第二长的,则是说来安书院这段时日发生的事。
书院运作数月,如今已初具效果,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沧县的风评也有所好转,胡问雁说,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来安书院秋后估计还会招纳来更多学子,她问沈南葵,是否需要设置什么入院门槛,否则学生一旦过多,书院夫子忙不过来不说,也不利于管理。
篇幅第三,是胡问雁自己的一些碎碎念。
她说,胡老学士失了沈南葵这个中意的对手,连下棋的兴致都淡了,近日居然迷恋起了修盆景,文轩堂里全摆的是大大小小的盆栽,甚至都让人有些无处下脚,又说祖母的病更重了些,郎中说情形不好,只怕要准备后事了……
信的末尾,有一行略显突兀的小字,却是与顾逸川有关的。
上面说,顾逸川在西军之中,极受镇西将军信重,虽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军营主簿身份,却可以随意出入主将营帐,时常与主将同桌共饮,同进同出。
胡问雁知晓沈南葵腹中还怀着顾逸川的孩子后,犹豫再三,还是把这则消息告诉了她。
沈南葵看完信,沉思许久,才提笔回信。
信上旁的事可以先不赘述,但有关来安书院是否设立入院门槛一事,她确有自己的看法。
她认为,来安书院立学之初,就是为了能让更多的孩子有学可上,甚至弃旧开新,选任女夫子授课以及招纳女子入学,如今书院走入正轨,影响力虽然一天比一天大,却不能忘记初心,
如若设置入院门槛就意味着要将一些求学的孩子拒之门外这并不符合她当初扩建书院的本意。
所以这件事她不赞同。
……
烟霞阁开张数日在陈掌柜的精心打理下基本没出过什么差错沈南葵就也放下心来安心回到小院中养胎只隔一两日才到铺子中看看账目。
这日
荷华惊讶道:“戍时就宵禁那岂不是天刚黑就不能出门了?”
永州城地处江南商事繁华一向是亥时末才宵禁关城门。
沈南葵摇了摇头“大抵还是因为州尊被害的事案子一日未破城中人心惶惶所以管束也就严了。”
荷华也叹气“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凶手……”
在这种氛围下人总会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紧张她看了一眼身后的郑氏兄弟心里才踏实许多搀着沈南葵说:“夫人咱们进屋吧。”
几人正要进门却听不远处有人议论: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这案子也不知何时能破再这样下去咱们还怎么过日子?”
“这些天咱们永州城里可实在不太平抢劫放火调戏良家女子什么怪事都冒出来了。”
“对了你听说了吗衙门最近总收到一些疑犯?”
“收到疑犯此话怎讲?”
“我听人说城中也不知是谁时常抓了那些犯事的宵小之徒将其捆了扔到公衙门口虽说城中还是不太平但比起前几日却已好多了未必不算那人的功劳可他捉了人却并不露面我侄儿在州衙做事我听他说上官似乎要赏赐他呢却一直找不到人你说这人奇不奇做了好事竟不肯留名?”
“哎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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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怎么像是戏文里那些仗义拔刀不求回报的侠客?”
“快别说侠客了!忘了吗杀害咱们州尊的正是一个江湖人士衙门正在严查议论这些事当心惹祸上身还是快些进屋吧!”
两人说着竟变了神色匆匆进院子关上了门。
荷华也搀着沈南葵进门面上略有些惊奇地道:“夫人世间竟真有这样
的人?
沈南葵不由回想起前几日见过的那个人,摇头道:“莫非你忘了,上回帮咱们夺回首饰的人?
“他?
荷华想着络腮胡子朴实平凡的面貌,摇了摇头,“他可不像是什么侠客,顶多是个热心肠的大叔。
一进院子,便有一股淡淡的花香飘来,是紫荆开了。
沈南葵想了想说:“屋中闷热,咱们到鱼池旁的凉亭坐坐吧。
荷华应了声是,扶着沈南葵在凉亭坐下后,又端来吃食和茶饮。
沈南葵坐在亭中休憩,荷华则又取了鱼食去喂鱼,这段时日,经过她的精心饲养,池中的锦鲤们个头肉眼可见地大了一圈,红白黄三色相间的鱼儿,吃饱鱼食后,欢快在池子里游动的模样,格外讨人喜爱。
沈南葵正看得入迷,忽听见钟山叫她,抬头一看,竟真是他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这个时辰,他应该在铺子里做事才对。
钟山回道:“夫人,张同知的夫人到铺子找你,掌柜特叫我回来传话。
沈南葵点了点头,“知道了。
张夫人在永州身份尊贵,的确是得小心应对,况且,她能光临烟霞阁,对铺子的生意也大有好处。
荷华却皱起了眉,“这张夫人也真是,夫人早早就邀了她,还送了胭脂去张府,她早不来晚不来,烟霞阁都开业这么久了,她如今才上门,还非得见咱们夫人,夫人大着肚子,又是刚从店里回来,岂非又要再跑一趟,她又不是不知咱们夫人有孕,这不是摆明了折腾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