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里面夹杂着痛楚的哀叫声,顾逸川愈发变了脸色。
“这是为何?生孩子的是我娘子,我是她相公,为何连瞧都瞧不得,况且,我还有话要对她说!”
他抬步就往里冲,却被稳婆死死拽住。
她气急败坏地道:“瞧你这人生得仪表堂堂,怎么却不懂规矩?你娘难道没教过你吗,女人生孩子血腥重,男人沾了这些,是会倒大霉的,你年纪轻轻,日后难道不想升官发财了?”
“无稽之谈!”
顾逸川转头看向她,沉声说道:“我能有今日,全赖娘子扶持,眼下她一脚踏进鬼门关为我生孩子,我已经缺失了那么多日子,到了这种紧要关头,怎能不陪在她的身边?”
说罢他便甩开稳婆,大步去了里间。
稳婆拦他不住,只能随了他。
心里暗暗惊讶,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爱惜妻儿的人,为了陪在夫人身边,竟连自古以来的忌讳都不顾了?
沈南葵看到他进来,不由面露错愕,“你……你来做什么?”
她神情痛苦,面白如纸,说话的气息也有几分不稳。
顾逸川心疼不已,只恨自己不能替她受罪,蓦地眼眶便有些发红。
“我来瞧瞧你。”
时隔半年,两人再度相见。
却是在生孩子这种紧要的时刻。
就算沈南葵心中思绪万千,有无数疑问,但却连静静看他一眼都做不到。
“我在忙,有什么事,等我生完再说。”
话说完,她便倒吸一口冷气。
疼啊。
实在是疼。
疼得她没功夫再去管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只想赶紧把肚子里这个磨人的小东西先生出来。
见她这般,顾逸川也有些无措,原本一肚子的说辞都卡在了喉中。
来永州之前,他便算过时间,想着沈南葵的产期在十月底,他日夜兼程赶来,跟她解释清楚一切之后,正好能守在她身边,与她一同等着孩子降世。
可他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自家娘子竟然会被人暗害,以致早产。
今日若是他再晚来一步,孩子岂非就已经出生了?
那他这个相公,也当得太不称职了。
稳婆催完热水
进来又过来劝他
沈南葵咬着牙说:“……出去吧你在这里我会分心。”
顾逸川犹豫片刻忽然握住她的手说:“南葵自京城一别你我已是半年未见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还在怪我也知道此刻不宜说这些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对不住你和孩子今日是我来迟了待你平安生产完我再将一切都说给你听到时你要打要罚我都受着好吗?”
沈南葵轻点了下头“去吧。”
听着她亲口答应顾逸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我就在外面守着你南葵你一定要挺住了。”
他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沈南葵目送着他离开唇畔不自觉浮出一抹笑意。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解释可听着这些话压在她心底的那块石头好似也悄然松动了几分。
稳婆掀开被子一看激动地说:“已经能看见孩子的头了夫人再加把劲!”
“听老婆子口令吸气呼气一二用力!”
“缓一缓再加把劲儿!”
……
产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顾逸川守在门外彷如热锅上的蚂蚁亦是急得团团转。
他不时问钟山话。
“过去多久了什么时辰了?”
“怎么还没生出来?”
偶尔见产房里忽然没了动静又失态地叫道:“南葵你怎么样了?”
这般提心吊胆的样子不止把屋里险些累瘫的沈南葵逗笑了。
今日随他来永州的那四名下属亦是瞪掉了眼珠子四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料到一向沉稳自持的顾逸川如今遇见夫人生孩子竟会是这副毛头小子慌里慌张的模样?
时辰推移渐渐到了傍晚。
稳婆还没说什么顾逸川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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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慌了瞧见稳婆出来倒水连忙拉住她问:“我娘子怎么样了?”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手竟在打颤。
稳婆宽慰道:“公子安心夫人年纪轻又是头胎产程难免就慢些再等等就好了。”
说完她又急忙进了
屋里。
顾逸川在门外不吃不喝地守着,直等到天色将黑,终于听到屋中传来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之声。
“生了,生了!”
听着这道声音,顾逸川总算堪堪放下心来。
不多时,稳婆抱着孩子出来向他道喜,“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夫人生了一位千金,母女平安!”
她怀中的孩子小脸红彤彤、皱巴巴的,只一双纯净无比的眼睛,正茫然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顾逸川不由得心生欢喜。
这是他们的孩子,是他的女儿。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眼睛便急忙瞟向屋内,“我娘子呢,她怎么样了?”
稳婆笑说:“夫人一切都好,只是有些虚弱,待老婆子再为夫人清理一番,公子便能进去瞧她了。”
奶娘早已被黑牛接来,正候在院子里,稳婆把孩子交给她,就又回到房间。
过了一会儿,稳婆收拾妥当,终于叫了顾逸川进去。
正巧奶娘也给孩子喂完奶了,顾逸川便抱着孩子一同进屋,稳婆见状不由赞道:“这是公子的头一个孩子吧?难得你第一回当爹,竟就懂得如何抱孩子。”
顾逸川笑了笑,“以往我抱过侄子侄女,所以就会了。”
小小的婴儿吃饱后就睡了,安静的样子,犹如一只乖巧的小猫,叫人心中泛起无限怜爱。
顾逸川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进到了屋子里。
沈南葵正在闭目假寐,听到有动静,才又睁开了眼,见是他抱着孩子进来,不由一愣。
“我没想到,你还会抱孩子。”
顾逸川也笑了,“别担心,我早在阿远和阿巧身上做过试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