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弃他:计谋(肥章)
    (上一章已补齐,接上一章)

    冉冉晨雾重,晖晖冬日微。冬日里来之不易的暖阳教崔雅贞感到滋养,手脚冰凉好了些。

    不过片刻她心中所思之人便来了。

    卫暄今日仍是一袭白衣朗然照人,

    “贞娘。”他轻声唤道。

    书砚是他院中的大侍女,很有眼色,见他来便将夫子们带了下去。

    “穿这么少?”他蹙眉,颇有些责怪地看向她。

    “书砚说你体寒。”

    崔雅贞听见他的关心,故意木着脸扭过头,不想理会他。

    卫暄也不在意将外衣披在她身上后,就自顾自坐到桌旁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

    “明日,你就开始跟着夫子们学习。贞娘你是个聪明的女郎,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

    崔雅贞不傻,当然听懂了他话里藏话,厌恶他的威胁,她道:“你这是做甚?在你沧濯院里开起学堂来了。我是学生,你是山长?重臣不做了,家主不当了,要转道做山长,还真是委屈了我们卫七郎了。”

    对她夹枪带棒又阴阳怪气的话,卫暄并不生气,眉目似笑非笑,温声道:“贞娘,你从前不是羡慕别人家的女郎什么都会,羡慕别人被称作才女,现下你想要你也可以是。”

    他想,她这般敏感多思、多虑,对袁家娘子那样敏感,多半就是因她觉得自己比不上其他人。现下就算以后她堂堂正正地站在自己身边,那时她还是会惧他人的言辞。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教她学到真东西,以后再也不会怯场了。

    崔雅贞内心讶然,没想到竟是因为这……可卫暄这样,聪颖的人根本不明白她为何会羡慕……

    “表哥,从前我也学过,只是天赋不如他人,自己又蠢笨所以才学不好,我蠢笨所以才不讨喜不被父亲母亲重视,如你一般的天之骄子又怎会懂我。”

    如同卫暄这般郎君,父母在时定也是引以为傲的。

    她说着说着脸色愈发不好,又重新想起曾经被人嫌弃的时候。

    卫暄面容沉静,沉声道:“你又怎知我不懂,这下你好好学,若有不懂尽可以问夫子与我,好全你心愿。”

    他相信她就是再蠢笨,一直学总能学会。

    艳阳透过窗棂,落在他的面上,她可以瞧见他如同点漆般的眼眸。

    他说的崔雅贞都不在意,她不想听他说话。

    她又道:“你什么时候放我离开,我要归家。”

    闻言,卫暄瞥了她一眼,责怪的眼神如同看着不懂事顽童。

    “贞娘,别再闹了。过些时日,你我便成婚。”他的声音仍旧温润如常。

    “成婚?在哪处成婚?没有三媒六聘双亲见证,这般偷偷摸摸没名没份教什么?”崔雅贞质问道。

    其实她并不在意这些礼节,只是卫暄这番是想做甚么,教她做妾还是无名无份的外室。

    她其实早就知晓他这般出色的士族郎君,通常就是要和家世两当的女郎联姻的。只是起初以为他温和谦谦君子好拿捏,谁知拿捏不成反被囚——禁,惹火上身。

    卫暄微蹙眉,对她的话感到不满,不悦道:“贞娘,莫要胡说,什么偷偷摸摸。你若想要我的全是你的。”

    “要成婚你也应是与袁家娘子成婚,我这样的身份哪里配得上你。”她的语气怨怼极了。

    崔雅贞固然知晓这样的话,会惹得他生气,却还希望能因此教他厌了她,好放她离开。

    闻言,卫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放下手中的杯盏,冷声道:“贞娘,你要识时务。”

    他的话如同寒冬腊月之中的一桶冰水,一浇到底透心凉,她厌他狠心。

    说罢,他还是带着那温和的笑意,拍了拍自己的腿,“贞娘,坐上来。”

    瞧着他倏然的和颜悦色,崔雅贞向后退一步,忿忿道:“做什么?你我乃表兄妹如此作为于礼不合。”

    她可没有忘却当时他拒绝她时,就是拿着兄妹之情作挡箭牌的。

    卫暄听到她这番差点笑出声,她现在竟也懂礼了,从前引诱他的时候怎么不讲。

    于是,他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腰间,逼着她侧坐在自己腿上。

    坐上来的一瞬,卫暄就感觉到男子与女子的区别了,女子是这样的软和。

    她好轻。

    对上她怨怼的眼神,卫暄也不在意。

    “你放开我。”崔雅贞又想故技重施推开他,只是这回被他紧紧束缚住,没有成功。

    卫暄眸中温和,语调平平地念道。

    “男坐女左,女坐男右。乃男箕坐,抱女于怀中,于是勒纤腰,抚玉体。”

    接着,他一只手揽住了崔雅贞的后脑,眼神从她的脸上,转移,聚焦于她粉嫩的小唇,又念道:

    “两面三刀形相薄,两口相嗎,男含女下唇,女含男上唇。”

    倏然,崔雅贞被他揽住头,亲了上去。这一回,卫暄不似从前的莽撞亦或者之前的泄愤,更有多了许多技巧。

    他微冷的舌缓缓进入,撬开她的齿关,吻住她的小舌,先是温柔似水又逐渐加深如同一场猛烈的暴风雨,而她就是暴雨之中海上的一叶小舟,随他掌控。

    她被亲的腿软,指尖痉挛,只能紧紧攥住卫暄的衣袖,一时竟忘了反抗。

    最后她几乎要缓不过气来了,许久他才终于松开。

    松开以后,她垂着头喘了几口气,又听见上面的声音:“一时相吮,茹其津液。”

    崔雅贞愈发觉得脸热,怒道:“你……”,却又因气息不足听起来如同情人间的娇嗔。

    瞧着她绯红的脸颊,与阳光下透亮的琥珀色眼眸,卫暄轻笑,“贞娘,你也不是很享受吗?”

    崔雅贞羞得向后仰,又被他揽入怀中,下巴靠在他的肩头,可以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檀香。他拍了拍他的后背,似是安抚。

    “莫要羞,你我才是最亲密的人。”

    说罢,他终于松开了她。

    崔雅贞急忙从他怀里跳出,站得离他远远的。

    不是不懂事的小女郎,那日她看过那本图册了,也知晓了男女之事。

    方才她也感受到了他的情动。

    卫暄含着笑意,指了指她卧房里梳妆的地方,温声道:“来,贞娘,你发髻乱了。”

    被问那人如临大敌,警惕问道:“你要做甚么?”

    “贞娘,你发髻松了,我来为你梳妆。”卫暄道。

    “?”

    崔雅贞面露疑惑,抬手摸了摸自己现在松散的发髻,想到现在这副模样确实不合适出去见人。

    只是一个郎君会梳女子的发髻?他这样高傲的郎君为她梳头?

    于是,她半信半疑地坐在铜镜面前。

    向铜镜里面看去,之中的女郎,发髻凌乱,面色潮红,他人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

    崔雅贞羞得咬唇,心中忿忿。

    倏然她瞧见铜镜之中又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人直接罩住了镜中她的影子。

    她又发觉头上一松,原是他取下了自己头上的发钗。

    鸦色的发丝柔顺地披在肩上,如同尚好的绸缎。

    头顶被人轻柔地抚了抚,她瞧见镜中自己发顶上那双纤长的玉手。

    现下,她还是不相信他会这些,刚想开口就见他拿去了桌上的发油。

    镜中人将发油倒在手心,又揉至发上,最后拿起青玉梳,从发顶梳至发尾,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崔雅贞心中讶异,他竟如此熟练。

    镜中白皙修长的手指穿梭在鸦色的发丝间,一只手时不时温柔地扶住她的脑袋,间或搓磨着一绺。

    崔雅贞呆呆地看着铜镜里他的动作,她竟有一种举案齐眉闺房之乐的错觉。

    许久,发髻终于梳好了。

    镜中的女郎梳着高髻垂髫端庄又好看。

    她听见发顶上的人,清越的嗓音,

    “一梳梳到尾,白发且同心。”

    “贞娘,我心中有你。”

    卫暄身长八尺有余,镜中看不见他的神色。

    一时间,似有一股暖流汇入她的心中,又酸又胀。她嗓中一空,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这次过后,崔雅贞有半月没再见过他,她料想他应是去处理叛军的事情了,新帝登基应还有许多事务。

    透过窗棂,她抬头瞧见窗外的半轮月,又低头瞥见墨花月白,疑雪满前村。

    快要下雪了。

    她知晓。

    她在这里呆了许多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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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时日,崔雅贞也没闲着,她在想法子逃出去,只是沧濯院里的下人嘴紧得很,她半个字也敲不出来。

    她又想从夫子那里入手,谁知夫子们的嘴比下人们还严实,除了教习之类的事情,一个多余的字都不说。

    唯有一人,有时还会与崔雅贞闲聊几句。

    那便是教她的李大夫。经过她的旁敲侧击知晓了李大夫与她猜想的一样,不是京中人士而是陈郡人,已成婚行医数年,丈夫在陈郡。

    闲聊之中崔雅贞知晓了李大夫与其丈夫感情不错,而李大夫心善又心软。

    相处时,夫子们都唤她徐夫人,听说是七郎君嘱咐的。听到这个称呼之时,崔雅贞心中暗暗,啐了他好几口,真是无耻。

    与李大夫相处半月有余,二人逐渐熟络,有时李大夫也会好奇她的事情,崔雅贞次次都故意垂下头,露出悲伤的神色,接着什么话也不说。

    李大夫倾囊相授,崔雅贞学到了许多。同时,也在悄悄谋划逃离之计。

    这日刚与李大夫学完,二人言笑晏晏,倏然门口来了人,那人头戴笼冠,身着皂色朝服长身玉立,衣袖上还带着些许外头的雨水。

    李大夫行礼之后,识趣地离开。留下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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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面相觑。

    崔雅贞注意到他面上难以遮掩的疲意,知晓他这些日子应是忙得没有一刻停歇。

    卫暄唤小厮为其更衣,换上常服,又是一席白衣,显其出尘之姿。

    崔雅贞坐在榻的左边,他上前坐到了榻的右边。

    倏然,他上前抱住了她,她的下颌放在他的肩头,卫暄越抱越紧像要将她融入血肉。

    他抱着她,闻见那熟悉的桂花香只觉得安心,缓缓阖上了眼睛。

    他的嗓音略带疲惫,“贞娘,再等等,还要等等。”

    崔雅贞腹诽,等什么?但她不会说出来,现下得装作柔顺才好。

    见她不言语,卫暄勉强打起精神,笑道:“不说话,贞娘你心里又在想什么歪招。”

    闻言,崔雅贞心惊自己分明还没开始做怎么又被他看出来了,莫不是试探……?

    “你很累?”崔雅贞半天憋出一句话。

    “嗯,最近朝中事务很多。”卫暄温声道。

    许久,崔雅贞才说出一句安慰的话语,“哦,那你好好休息。”

    又过了几日,院里的侍卫告诉她卫暄被出了公差,要一日才能归来。而这些日子里各家都在陆陆续续地归京,卫家许多郎君女郎们也归来了。

    她知晓时机到了。

    午后,她又跟着李大夫学习,观察到门口的侍卫离的有些距离,书砚又被她支走了。

    学到某处之时她刻意卖弄了一番卫姑姑曾经教予她的。

    李大夫大喜,问道:“徐夫人你是如何知晓的。”李大夫虽然唤她夫人,年岁却比她大许多。

    崔雅贞刻意沉默片刻之后,潸然泪下,哽咽道:“我曾经与我姑姑学过一些,只是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李大夫:“为何?郎君那瞧着那样温和有礼,不想不讲理的人,夫人与郎君说说应是……”

    听见她说卫暄温和有礼,崔雅贞心中冷笑不止,卫暄温和有礼,那都只是表象。她真是想撕下他的假面,教众人都瞧瞧他的真面目。

    不过面上崔雅贞表现的愈发难受,豆大的泪珠一下子就落下来。

    她又道:“只是郎君心狠……唉。”她摇摇头,愁绪挂在面上。

    李大夫瞧见她这副模样,连忙安慰地抚了抚她的背脊。

    “夫人莫要伤心,都会过去的。”

    在李大夫看不见的地方,崔雅贞又四顾了一番,刻意将李大夫拉到屏风之后,倏然靠在她的肩上,哭泣哽咽,说出自己想好的措辞:“李夫子其实我并不是郎君的人,我是被郎君他……”

    “抢来的!”

    也没错,确实是被抢来的。

    接着她就开始闭眼胡编乱造,“我与郎君的哥哥本是两情相悦,谁知郎君竟单恋我!·········最后,我被郎君巧取豪夺带走,与我心爱的人,相隔两端。”

    李大夫听得这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几乎要留下眼泪,她说道:“没想到郎君竟是这种人。”

    转而,崔雅贞马上要跪下,低声又痛苦地说道:“求夫子帮我。”

    眼见她如此,李大夫慌忙扶起她来,却不敢应下,她也并不敢得罪卫暄。

    崔雅贞察觉李大夫眉眼之间的犹豫之色,连忙道:“夫子,我心爱的人与郎君权位相当,你若助我们团聚,他定会重谢你,那时候郎君也不能如何。”

    这些时日,她观察到李大夫冬日的衣物之上有补丁,来来回回也就几件,她便知晓李大夫缺银钱。

    “若不能与心爱之人团聚,我宁可撞柱而死。”崔雅贞知道得再逼一下,加把火否则李大夫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于是,她面露决绝的神情,盯着桌角。

    无人受的住威逼加利诱。

    李大夫一看便急了,问道:“夫人想我如何帮,我尽力。”

    闻言,崔雅贞才好似回了魂,她低声道:“我并不想为难夫子,夫子对我这般好。”

    接着,她悄悄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塞到李大夫的手中。

    又道:“夫子,就麻烦你将这个荷包挂到青石居门前的树枝之上,青石居就在你离府的路上,还请夫子多加注意。”

    是了,她为何编造这样一个故事又挨上卫玑,只因为有卫玑的青石居毗邻沧濯院且在大夫们离府的路上,姑姑与溪娘的院子都距离太远,不仅有风险而且李大夫多半也不会同意。

    更何况卫玑认识这个荷包,他们一同行医救人之时她一直戴着,卫玑还问过,只要他看见这个荷包,就能看见里面的字条了。卫玑是真正的君子,见她有难定不会不顾,更何况这回她用的是‘学真’的字,卫玑就算不帮她,也会帮‘学真’的。

    想到这里崔雅贞递给了李大夫一个鼓励的眼神,低声恳求,“还请夫子帮我。”

    李大夫为难地点了点头,回应道:“我尽力帮娘子。”

    这一夜,忐忑与窃喜在心中交织,她一定要离开沧濯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