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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底,桃源市受台风影响多暴雨。

    门厅外风雨缥缈,而陈雾收回自己的视线,扫了一眼民政局大厅。

    今天来领证的人不多,等待的过程中,陈雾无聊翻了下日历,发现今天诸事不宜。

    她迟疑的嗯了一声,旁边坐着的人停下填资料的手,动作顿了顿。

    要不改天再来?

    这句话在陈雾心里滚了下,她没说出口,示意对方继续写。

    陈雾也跟着看过去,第一眼看到对方填上去的名字,工工整整的字体,写着:徐锡麟。

    名字很陌生,人半生不熟。

    陈雾觉得很荒唐,三天前她还躺在出租屋里醉生梦死,这会她坐在民政局跟一个名字陌生的男人准备领证了。

    不等她考虑,徐锡麟资料已经填完了,交给工作人员,步骤完成的飞快,陈雾回神时只注意工作人员砰的一声往新出炉的结婚证上盖了章。

    她跟徐锡麟的夫妻关系在这一秒后正式生效。

    徐锡麟接过两本结婚证,一块放进带来的资料袋里,他温和的冲工作人员道谢,顺手递了一把喜糖。

    周围路过的人,他都给了。

    陈雾惊讶:“你什么时候买的糖?”

    顺手,她也拆开一颗,他买的大白兔奶糖,甜且粘牙。

    徐锡麟笑,说:“昨天晚上陪妈妈散步的时候买的。”

    他喊得真顺口,连陈雾都喊不出来的称呼,他跟早起顺便吃早饭一样自然的喊出来。

    徐锡麟接过她的糖纸,自己也拆开一颗,咬住,他笑着微微皱眉:“好甜。”

    “现在咱们干嘛去?”陈雾对关系的改变还没有太大的实感,跟徐锡麟站在一块都下意识的保持住正常社交距离。

    徐锡麟仿若未察觉到她的微微抗拒态度,闻言,有些抱歉的看着她:“等会儿我得去公司,先送你回家吧。”

    对哦。

    陈雾想起来今天周一,是工作日。

    想到这里,她松口气,不用跟徐锡麟呆在一块,尴尬的找话题或者适应新生活。

    未免显得自己对他上班太期待,陈雾故意声音压低了下,装的有点失落的样子,说:“那好吧。”

    但演技实在差劲,上了车之后她就开始一边哼歌一边点外卖,选地址的时候她缓过神一般,抬头问他:“我回哪啊?”

    徐锡麟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他微微弯着眼尾,露出一个温柔的抱歉笑意,说:“我之前在桃源买了套房子,以后咱们都住那,我以前一个人住在那里,可能会缺东西,缺什么你发消息告诉我,我晚上会带回来。”

    “家里——”陈雾声音稍顿了下,她对这个词还有点陌生,讲出来都觉得有些不安,又继续说下去:“还会有别的人去吗?”

    徐锡麟嗯了一声,回答她:“周末会有个阿姨定时去打扫卫生,其余人应该不会去的,你放心。”

    “哦。”陈雾稍稍安心,她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见陌生人,每周一次的频率刚好可以接受,她重新低下头去选择外卖地址,问:“徐青鱼,小区具体地址在哪里?”

    徐锡麟报了位置,陈雾飞快输入上去,太久没有回桃源,感觉一切都变得陌生无比。

    直到输完最后一个字,陈雾手指悬停在手机屏幕上方,她稍作紧张的抿嘴,慢慢抬头,向徐锡麟道歉:“抱歉,我叫顺嘴了。”

    徐青鱼是徐锡麟从前的名字。

    在他没有被亲生父亲带回家之前,代表了那个生活贫穷,思想贫困的徐锡麟。

    她侧脸,看过去,前方红灯,徐锡麟刚好停下车,他同样侧目,眼中略有思考,但眼尾轻轻向下弯,没有回应陈雾的道歉,而是说:“我的眼镜好像落在家里了,等下一起上楼吧。”

    听徐锡麟这么说,陈雾才意识到今天一早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戴上眼镜后的徐锡麟被隐藏了部分的锐利,看起来是个温和无害的男人。

    此刻,他脱掉眼镜,在陈雾看来就像是脱掉了衣服。

    有种赤裸裸的贴面感,线条锋利的眉眼轮廓,以及加剧距离感的眉心痣,冲突的不像是相亲那天的三好男人,反而很危险。

    “啊。”陈雾啊了一声,态度有点干巴巴的。

    气氛就这样静下来,红灯跳转绿灯,汽车再次启动,迎面的雨水将世界包裹着,整个世界都模糊颠倒在陈雾的视野中。

    桃源市总是下很多雨。

    决定离开的那天好像也下了雨,陈雾拖着行李箱,滚轮在路面的积水中滚过,喷溅的泥水弄脏了她的裤脚。

    雨水充满土腥味,她在车站等待不过十分钟左右便上了车。

    几年前还没有高铁,她乘坐的绿皮火车上坐满了人,仿佛人人都从名叫桃源的市区反向逃离他乡。

    那时候,陈雾决定一辈子都不再回来了。

    但决定回来的那天晚上同样下雨,乘坐的高铁十分安静,不过两个半小时足够她看完一本小说,小说写的太苦,结尾的时候人死的只剩主角,她哭的七零八落,心里空落落的下了车。

    “到了。”徐锡麟的忽然出声打断了陈雾的回忆。

    汽车一路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徐锡麟将车熄火,陈雾也顺势解了安全带,跟在他身后下车坐上电梯。

    徐锡麟给她介绍:“这是一梯一户,很安静,外卖的话应该上不来,我会让物业帮忙带一下。”

    “没关系,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下来取也行。”陈雾赶忙说。

    徐锡麟:“只有今天,雨太大了,不是吗?”

    他这么说,陈雾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落在徐锡麟的肩头,白衬衫被雨水打湿,沾着肌肤,狡猾的露出一点肌肉轮廓。

    估计是嫌衣服湿了,顺便上来换身衣服,连外套也懒得穿。

    她紧急收回视线,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嗯,那麻烦了。”

    徐锡麟笑:“不客气。”

    电梯停在八楼,他们走出去,开门的时候,徐锡麟帮她同样设置了指纹密码,之后掀开大门,尚未开灯的房子显得过于黑暗,像一个野兽盘踞的洞穴。

    这个念头在陈雾脑中一闪而过,全身激起鸡皮疙瘩。

    站在她面前的徐锡麟,肩宽背阔,背影遮挡半边视线,他伸手开了全屋控制的灯光。

    视线一下明亮了。

    徐锡麟说:“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你先穿我的。”

    他半跪着将拖鞋在陈雾面前摆好,陈雾一边脱鞋一边好奇的打量整个房子。

    房子的装修正大光明的代表主人的品味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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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这是个宽阔奢侈的大平层,装修以黑白灰三种颜色为主,明亮高大的落地窗和整洁简约的沙发组合,偶尔点缀在角落的绿植象征着生命力,也点亮了过于沉郁的房间颜色。

    这像一个没有主人的房子。

    房子很漂亮,几乎能拿去做样板间,但也代表主人不常居住,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个人气息。

    陈雾礼貌夸赞:“房子很漂亮。”

    徐锡麟笑了下,带着她往里走,大致介绍房子里的布置和灯光暖气之类的设置,他说:“因为我之前在北禹工作,才调回来,所以也没有在这里住多久,这里估计缺很多东西,你告诉我,我会一一买回来的。”

    “北禹?”陈雾讶然的看向他。

    徐锡麟反应平静,说:“嗯,总公司的地址在那边,上个月才调转回桃源的子公司。”

    陈雾记起来,他一直在自己亲身父亲的公司工作,从本公司调转过来,算是降职吗?

    但陈雾对徐锡麟父亲那边的事情不是非常感兴趣,在结婚之前俩人已经协调明白,陈雾不需要对徐锡麟父亲那边尽任何义务,过年也是和陈雾养母这边一起过。

    徐锡麟大致介绍一遍后,起身去换了身衣服。

    他穿着灰色高领羊毛针织衫从衣帽间出来,对着陈雾露出非常不好意思的笑容来:“今天明明是结婚第一天,但要辛苦你一个人在家里了,晚上我会尽早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陈雾都觉得要笑出声,她拘谨的站在玄关处,眼看徐锡麟把找到的眼镜戴上,她双手交握在身前,说:“没有那回事,你放心工作吧。”

    徐锡麟笑了下,戴上眼镜比没戴眼镜的时候温和许多,让陈雾都不仅放松几分警惕,尤其是他微笑时露出唇边的梨涡。

    “我会尽早回来的,如果有需要的给我发消息。”

    徐锡麟的视线不经意间从她穿着原本属于他自己的拖鞋上划过,眼中多了几分真情实感的笑意,关上大门离开了。

    房门一被关上的瞬间,陈雾立马松懈下肩膀后背的肌肉,脚下的拖鞋有点大,她拖沓着往前走,参观一样看完了整个房子。

    房子似乎没有考虑来客的问题,将原本该有的客房装修成影音厅,卧室是很标准化的男性审美卧室,色调很冷,陈雾觉得在这里睡觉一点都不暖和,打算等徐锡麟晚上回来的时候商量着换套四件套。

    书房没有锁,但陈雾觉得还是不要进去为好,万一里面放了什么需要保密的文件之类的,她知道徐锡麟家现在的生意似乎做的挺大的。

    她四处逛了逛,最后有点口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后,却发现这个家最后的温馨之处,冰箱被整齐的填满了。

    陈雾开了瓶汽水,一边喝一边回客厅处,在那个大大的沙发上盘腿坐下。

    从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沙发躺着会很舒服。

    同时她的视线无所事事的落在对面角落上的绿植上,她盯了几秒,有些好奇的起身走过去,伸手捏了下绿植的叶子。

    居然是活的吗?

    陈雾有些惊讶。

    徐锡麟佩戴的耳机中传过来轻轻的脚步声,那双室内拖鞋太不合脚了,走起路来总是拖沓。

    想至此,他的嘴角不禁向上弯了弯,心情破好的抬起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