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枫再回到客栈时,已是月上柳梢头。
敖风立在二楼上方楼梯口,披散墨发,双手环在胸前,身形站得笔直,两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门口。
街道上行人越来越少,甚至一炷香过去都见不到人影晃动,掌柜的手撑着脑袋在柜台前打盹,蓦地手一滑,整个人瞬间灵醒,看看四下,招手唤来小二关门打烊。
“慢着。”
沉闷微冷的嗓音从楼上飘下,掌柜跟小二似被冷风一吹打了个激灵,抬头朝二楼方向望去。
墙上灯烛被风吹得左右摇曳,立在栏杆前的少年长发披散,容貌被映的浓墨重彩,阴沉沉似个鬼。
掌柜的吞咽下口水,问,“客官,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敖风冷声嗤道,“本座要欣赏夜景,谁让你们关的。”
掌柜的跟小二对视一样,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莫名其妙,但毕竟是上房的客人,不好得罪,依着他的话没有关门。
掌柜回去休息,小二则守在门前看着,哈欠连天。
又过半柱香,外面传来女子轻哼曲调声。
还未见人,影子先拉长映入客栈门槛。
素白如雪的长裙晃荡,余枫脚步轻快地踏上台阶,探头探脑朝里望,见客栈门庭大开,灯烛通明,讶异扬眉,快步而入。
步伐声惊醒小二,余枫上前轻拍他肩膀,“辛苦,今日多谢留门啦。”
小二两眼惺忪迷茫,手中被塞了一锭冰凉的碎银子。
回头看余枫上了楼,迷迷糊糊欲关门,忽地想起要看风景的那位古怪客人。
再抬头,二楼栏杆处哪儿还有那少年的影子,遂心安理得关门歇息去了。
余枫转到房门前正要推门而入,身后却吱嘎一声,有人开了门。
“这位姑娘,夜色已深,大家老早都歇了,你这个时辰回来走动,会吵着大家休息。”
余枫回头,见穿着靛蓝袍子的少年双臂环胸随意斜倚在门前看她,腰间的金玉带十分惹眼,回道,“成,我记下了,若日后我回来的晚,夜里便先不回来,以免打扰你们休息。”
“你……”敖风气结,环在胸前的双手紧了紧,好半晌憋出口气,“罢了,回来晚便也回来,省的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出了事,赖在本座头上。”
余枫看着他,忽而笑开。
敖风皱眉问:“你笑什么?”
“我笑小乞丐你人还不错,那夜没白帮你。”
敖风挑眉:“本座不是小乞丐。”
“还装?一口一个‘本座’,早上豆汁摊我便认出你来了。”
晨时那一口豆汁下肚的窘相立刻跃入脑海,敖风白净的面皮微微发红,却是哼一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余枫也不戳穿他,踱步到他面前,肩膀轻撞了下他,“那碗羊肉面味道如何?若是味道好,我明日去吃。”
敖风别过脸,“没吃,不知道。”
“没吃?!真是浪费。”
敖风轻哼,“浪费便浪费,多少银钱,本座给你就是。”
“一两金。”余枫不假思索伸出手。
“一两金?!什么羊肉这般值钱?”
“不知什么羊肉,但是在我这里值一两金。”
余枫手指灵活晃动,凑他更近,“嗯?莫不是反悔不想给?”
“笑话!本座最不缺的就是金银财宝。”
敖风伸手入怀,随意摸出一锭金子。
金子明灿,被墙头烛火一照,更加耀眼夺目。
五指攥着那金子紧了又紧,许久方才别过脸,忍痛割爱似的递到余枫面前,嗤声道,“给你。”
余枫十分自然地接过收入纳戒之中,转身欲回屋,余光瞥见窗口风漫入,将敖风凌乱发丝吹开几分,烛光照的清明。
余枫脚下一转,忽而凑近他。
柑橘香气扑面而来,仿佛幻化为无形的手,将敖风心脏瞬间攥紧。
他呼吸跟着一滞,“你做什么?”
余枫看了个清楚,直起腰身笑吟吟回道,“小乞丐生的还挺俊俏。”
敖风紧绷着脸,退后一步面无表情将门砰的关上。
余枫在门外打趣嘀咕,“夸你一句怎么还害羞了?”
打了个哈欠,紧接着吱嘎一声,她开门回了房。
敖风站在门后轻哼一声,大步朝床榻踱去,“本座自然天人之姿,天下皆知,本座有什么好害羞的。”
躺在床上枕着双臂,清冷月光从雕花窗前渗入,透过纱帐,照着床上人发粉的耳尖。
月色又往西头斜了斜,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敖风蓦地坐直起身。
“内丹。”
他来这客栈,没有其他目的,只是为了内丹逼出体内异物恢复灵力,然后返回天地仙府而已。
当下翻身而起,悄无声息打开门,踱到余枫门前。
余枫在恒心殿时,有他设下的阵法防护,夜里就寝也不紧闭大门,谁若有心潜入她的屋子,简直轻而易举。
眼下她孤身在人间,又没有多少经验,想来要潜入进去,还是十分容易的。
等取内丹一用,他当即便走。
主意打定,敖风抬手触上门框,一丝灵力还未使出,忽觉手臂传来剧烈麻痹痛感,当下要抽回手,掌心却似被门框吸住动弹不得。
丝丝缕缕的雷电如小蛇,疯狂啃咬他手臂,在他四肢百骸飞速游走,直至砰的声,将他震飞到自己屋内。
身上麻痹,无一处不痛。
敖风撑着身子坐起,看着被灼黑的掌心,幽幽抬眸望着对面紧闭房门。
“雷电石,本座送的……”
没成想,有朝一日,竟会被自己送的东西暗算。
也没料到,才到人间不过两日,余枫心眼竟成倍增加,今日内丹是取不了了,只能明日另做打算。
对面屋内,余枫已然睡熟,听到闷响动静,睁开惺忪睡眼打量了下四周,不见异样,又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
外头叫卖声与日头同时升起,余枫起床洗漱一番出门,正琢磨今日吃什么好,开门瞬间跟对门那位穿着靛蓝袍子的少年撞了个正着。
“哟,早上好。”
“不好。”敖风脸色不大好,先行往楼下走。
余枫行在他身后,“大清早的如何不好?你的头发怎么了?”
敖风只是闷头下楼,一言不发。
余枫也不恼,跟在他身后,出了客栈门,就直奔美食街。
吃了两日胡辣汤油炸馃子,今日合该换个口味。
街头美食看的眼花缭乱之际,羊肉面摊主朝她笑道,“小姑娘,不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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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的话,来尝尝我家面?”
余枫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
那摊主又冲着她身后不远处高喊,“哎小伙子!那日羊肉面吃的精光,许是合你胃口,要不要再来一碗?”
余枫循着摊主吆喝拉客的方向望去,恰好看到站在人群中的敖风。
与她视线一对,后者当下别过脸,继续朝着前方走。
她眉眼舒展,两眼笑眯起,“掌柜,你认得他?”
“认得,不就是你那日夜里救的小乞丐吗?全城就他头发披散着,想不认得都难。”
余枫笑意更深了,“他把羊肉面吃光了?”
“对,吃的精光,汤都喝的一滴不剩,我还夸他能吃有福气呢。”
余枫笑得更开心了。
羊肉面清淡,撒了葱花香菜各一把,混合着羊肉独有的鲜香气息,令人食指大动。
余枫才吃几口,前方传来骚动。
撩眼看去,一行穿着清一色灰色短打的人正朝这头快步走来,方向竟是不偏不倚直直冲着她。
领头人脚下甫一站定,身后打手当即一字排开,将闲杂人等隔绝在外。
这闹哄哄的架势,将左右路人惊得连连后退,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那头敖风才在不远处寻了处小吃摊坐定,回头望余枫方向,就见这架势,眉心敛起,起身要上前,忽地又似是想起什么,脚步微顿,转而跃上屋脊,坐在高处,地面情景尽数收入眼底。
余枫仍旧气定神闲地坐着,捞起一筷子面,吹去热气往口中送,看着领头的人快步而来停在她面前,不见分毫惊慌。
“我吃饭可没有被人围观的习惯,能带着你的人让开吗?”
领头的中年男子却是不离开,转身冲着身后人使了个眼神,那身后人提步上前将余枫仔细辨认一番,而后大喜,拱手就拜。
“姑娘可还记得我?”
余枫嗦着面抬眼看来人,是有几分面熟,但却记不大清,眉心越皱越紧,十分为难。
那人冲着余枫又是一礼,“前几日姑娘才与同门帮我府上除了妖邪……”
余枫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府上的人啊,寻我什么事?又闹妖邪了不成?”
那人又是拱手一礼,这回连带着身旁那领头人也是恭恭敬敬一礼。
“我府上得姑娘出手,已然太平,只是吴府……听闻姑娘昨日去了吴府要出手相助,却被不长眼的给轰走了,吴府人上门寻我求助,我听得他们一番描述,才知晓是姑娘你,便随他们全城寻找姑娘,可算将姑娘找到了。”
余枫喝了口汤,放下碗看对面人,“哦?可是想让我去吴府上门祛除妖邪?”
“正是。”
“不是有那道士吗?”
“道士……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左右听到的人皆是一阵唏嘘。
“那道士道法高明,没成想竟死于妖邪之手,看来这妖邪非同小可啊!”
“完了,那妖邪先从吴府下手,若吴府人降它不住,岂不是要流窜全城?!”
恐慌情绪如同毒草在人群中疯狂蔓延,余枫捏着帕子擦拭嘴角,起身轻描淡写回道,“好,我去。”
话音将落,身侧风响,手腕被人紧紧攥住扣住。
余枫回头,对上少年蕴着薄怒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