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激烈的夜
    蓝森感觉他达到了人生中最紧张的时刻。

    他和裴然偷偷摸摸出来拍摄HE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要是洛明修把这事儿转告给蓝鸢,那可就相当棘手了。

    蓝森赶忙走到裴然身边,笑嘻嘻道:“洛明修?你怎么找过来的?”

    洛明修说:“有人邀我在这个酒店商量事情。”

    说罢,洛明修锐利的目光又落到了蓝森身上:“别转移话题,你把裴然骗到酒店开房,是想做什么?”

    一如既往冰冷的命令式口吻。

    而且因为涉及裴然,洛明修的态度比往常还强硬了很多。

    不能说。

    不能说是出来拍摄《燃情之森》的HE……

    怎么办?还有什么借口能用?

    孤男寡女,蓝森他又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加之他对裴然的心思洛明修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突然间,蓝森想到了一个最合情合理的借口:“如你所见,是我带裴然出来开房。而我和裴然开房会做什么,任君猜测。”

    洛明修神情数变。

    的确是“合情合理”的借口。一男一女出来开房,还能是做什么?

    洛明修眼里的光芒敛去了,他有些失落地扫了裴然一眼,沉默着转身要走。

    此时的裴然相当不高兴,甚至称得上是愤怒。

    她万万没料到蓝森会说这种话。

    只为了瞒过洛明修他们在私下拍HE,竟然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这和直白地说“我们do了”有什么区别?

    明明蓝森前几分钟还在借戏对裴然表露真心。爱的前提就是互相尊重,裴然以为他至少会尊重她,结果没有。

    他只是个为了满足自己喜好,丝毫不管她如何作想的小男孩。

    裴然气不过,对洛明修喊道:“等等!”

    洛明修停了步子。

    裴然冲出房间,没有再去看蓝森一眼,只是对洛明修道:“我们在拍戏而已,别想太多。”

    洛明修抬头,揣摩半晌,他脸上的沮丧渐渐消去:“我只是想确保你安全,没有因为不谙世事被男人欺骗。”

    洛明修难得说了句真心话。

    事已至此,裴然也没心思再回房里去,而是起了回春澜餐厅的念头。

    “要回餐厅?已经过了营业时间了吧?”洛明修不解。

    裴然解释说她有条珍贵的项链落在了餐厅里,没有它就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洛明修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夜幕,提议开车送裴然过去。

    十来分钟后,两人一路闲聊,即将到达春澜餐厅门口。

    裴然摇下车窗,感受凉爽的晚风,然后把目光随意地投向心爱的餐厅。

    裴然瞳孔紧缩,嘴唇颤了颤,面色迅速变得煞白。

    洛明修也注意到了异样,赶忙行驶过去。停车,两人下车,看向眼前。

    餐厅的玻璃窗被尽数砸碎,有明显的被人闯入的痕迹。

    以裴然的身高看不到餐厅里面,她只能问了洛明修。洛明修沉默斟酌,然后道:“里面似乎有几个人影。”

    里面有闯入者。他们在干什么?

    隐隐约约地,裴然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桌椅被掀翻的声音,还有各种器具被打砸的声音。

    他们在破坏春澜餐厅。

    谁?!是谁竟敢做这种事情!

    裴然只慌了一瞬间,心底便激昂起熊熊怒火。她从洞开的窗户翻身而入,不顾自己被划伤流血的手掌,拿起一个玻璃瓶,朝某个人影狂奔了过去。

    月色照不进这里,光线昏黑,裴然一时间没认出那是谁,只是想狠狠地弄伤他。

    她用尽全力朝那人脑子投掷出玻璃瓶。

    玻璃瓶在半空中被一根木棍挡了下来。

    在玻璃瓶如晶莹水花炸开的一刹那,裴然辨识出了对方的面容。

    “郑以南!”她怒喊。

    郑以南得意地嘲讽:“哈哈,裴然,我可爱的未来妻子,没想到你这么想我,大半夜的还要专程来找我。”

    裴然不想理会这种言辞,只是抓起一把椅子,便朝他挥舞过去。

    她的进攻当然不会成功。裴然很快就被另一个男人制服,抓住了手腕。

    郑以南走过去,蛮横地捏住裴然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他的脸庞看上去如此阴森狰狞。在他身后,无数人影幢幢,都在疯狂地打砸餐厅内物品。

    一时间,有种群魔乱舞的绝望感。

    郑以南道:“女人还是不要太在乎事业,否则会影响夫妻和睦……哎呦!”

    一个玻璃瓶狠狠砸到了郑以南脑后,他痛苦哀嚎,抱头退后。

    一阵拳脚相加声,抓住裴然的男人也跪到了地上。

    洛明修一把揪住郑以南的头发,把他拖拽到裴然面前:“像你这样的小男人确实不应该太在乎事业,本来人就没什么用,还会弄脏我的手。”

    郑以南呻/吟:“洛明修?!你怎么也来了?”

    洛明修踹他一脚:“这是我最喜欢的餐厅,我不能来?”

    郑以南手下的人似乎都发现了裴然和洛明修,于是纷纷停止了打砸,开始朝他们二人逼近。

    “你为什么要砸我的店?莫非又是裴煊让你们干的?”裴然背对月光而立,金发闪耀着冰冷的光泽,如同刀锋。

    “唉,我又不是裴煊的狗,我也是有自己想法的好不好。”即便受伤了,郑以南还是没有收敛半点,“裴然,我对你可是思之如狂呀,可你的注意力全在这个餐厅上,我就只能毁了这个餐厅,你才愿意对我投来目光啊。”

    纨绔子弟的无聊调戏。

    裴然对这种下/贱货色的心思很清楚,郑以南不过就是上次被打了,气不过,想要报复。

    报复蓝家可不行,报复洛家又没那胆子,所以只能打砸她的餐厅。

    毕竟她只是一个私生女。

    至于之前的绯闻事件、罂粟壳事件,倒是真有可能是裴煊使的阴招。

    同样也是为了报复,报复这个不听话的女儿,报复她在圣琉音学园众多豪门子弟面前打自己的脸。

    我给你合同你不签,那你自己的事业也别想好过。

    郑以南见裴然久久不语,自恋心爆棚的他还以为裴然是被自己的一番告白打动了。

    他加重了油腻的腔调道:“唉,看你好像终于理解我的心意了,我就再给你个机会吧。然然,只要你也同意我们的婚约,我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干扰你的生意……”

    那当然了。

    在郑以南的脑子里,女人嫁给他等于女人的一切都是他的。

    这家春澜餐厅会由于婚姻而变成他郑以南的财产,他自然是不会破坏自己的生意。

    裴然笑了。

    郑以南欣喜地等待她的答复。

    裴然伸手,给了他重重的一耳光。

    扇得他表情凝固,嘴唇抽搐,白白的脸颊被打得偏向另一边,就算借着微暗的光线都能看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裴然:“恶心。”

    郑以南气急,挥拳向裴然,一边的洛明修朝他的腹部踹去,把他踹得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该死,一个肮脏的野种,一个仗势欺人的富二代……”郑以南骂道。

    “你在自我介绍?”裴然冷冷。

    被殴打过的郑以南也不多耍嘴皮子了,他朝身后的打手们挥挥手:“给我上。男的别打死了,女的别打伤脸蛋儿。”

    一瞬间,七、八个高举木棍的男人冲了过来。

    裴然和洛明修各自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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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然个子小,身段又灵活,在人高马大的男人中如游鱼般蹿来蹿去,一路靠着桌椅和陈设的掩蔽,溜到了后厨。

    洛明修就惨一点,他虽然浑身肌肉,身手也不差,但面对这么多人,双拳难敌四手,时不时也会挨到一棍。

    但奇怪的是,洛明修丝毫没有退怯之意。

    即便这不是他开的餐厅,即便就算他逃了,裴然也不会怪罪他什么。

    洛明修铁了心,裴然不离开餐厅,他也相伴相互,绝不离开。

    裴然溜到了后厨,有两个男人也追了过来。

    逃到后厨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裴然来这里是有原因的。

    她要拿到心海之舌项链。

    如果项链在这次打砸中被毁坏,或者丢失,对她来说都是担负不起的损失。

    裴然一面朝两个男人扔筷子和盘子,一面左右环顾,寻找项链。

    很快,她的目光捕捉到一个闪闪发光的菱形水晶。项链被遗留在了灶台的旁边。

    裴然伸手想要去拿。

    白皙的手指就要触及到项链,一根结实粗糙的木棍却狠狠砸下来,敲在她手背上。

    裴然疼得倒吸凉气,赶忙收回手。可她的手指吃痛,发不上任何力气,本来抓到手的项链掉落在地,又被一个男人踩住。

    裴然咬唇,死死盯着男人脚下,盯着那点美丽的剔透光辉。

    那是春澜餐厅的命脉。

    男人循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去,似也感受到了自己脚底踩住的水晶项链。

    他饶有兴致地捡起项链来,拎着项链坏笑:“小丫头,还惦记这个?呵,女人就是没脑子,自己都快没了,还想着要戴漂漂亮亮的项链呢。”

    另一个男人则催促道:“别搁这儿话多了,快把她敲晕,给郑老大绑过去吧。”

    话音刚落,一根木棍便对着裴然当头落下。

    不知是不是幻觉,裴然似乎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皎白的月光也黯淡了一瞬。

    裴然想要闪开,但她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可预想之中的钝痛并没有袭来。

    一个健壮坚实的身体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替她接住了那根带着狠厉戾气的棍棒,也为她承担了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

    余留一声轻颤的闷哼。

    裴然觉得这个嗓音非常熟悉,好像今天才听到过。

    她仰面,看向男人的脸庞。

    映入眼中的是把五官遮得严严实实的金面具。

    他总能在关键时间救下她,无论白天与黑夜,仿佛掌握了她的一切动向。

    金面具没有理会发出惊呼的男人们,而因为他的臂弯里护着裴然,他也没有出击。

    金面具轻而易举地抱起裴然,然后纵身一跃,从厨房的窗户跳出。

    夜幕深蓝,月色如水,裴然倒在金面具的怀中,因疼痛虚弱地眯起眼眸,却目不转睛地认真注视着他的面具。

    现在,裴然已经连这张面具上繁复的花纹都记得清清楚楚了。

    可她对面具后的脸庞长什么样,依旧一无所知。

    裴然任由金面具把她温柔地放到地上。

    “你要走了吗?”裴然低声问,受伤的右手却还有些不舍地放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金面具小心翼翼地把裴然的右手捧下肩膀,放到她自己的身上。

    万般怜惜,却永远不会回应她。

    “你是谁?”裴然以不期待回答的口吻喃喃道。

    金面具转身,开始奔跑。

    裴然朝他的背影高声喊道:“喂!你可以不用再回去的,你可以不用管我的事情的!这又不是你的餐厅!”

    金面具置若罔闻,矫健地从破窗跃入后厨。

    裴然听到激烈的拳脚声和时不时响起的瓷器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