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表妹不想高攀》风去留声

    晋江首发谢绝盗版

    “你!什么人!”

    “抬起头来!”

    硝烟还未散尽,残旗遍野,幽州城刚刚经历了三天三夜的大战,此时已是一片满目疮痍。

    士兵们跋扈地穿梭在清扫的战场上,清点着流民和财宝,将一排排的流民赶鸭似的捆在一起连成了串,一双双眼睛贪婪或凶狠地流转在每一个人身上。

    流民理所当然被划为了获胜方的所有物,他们面黄肌瘦、形容枯槁,佝偻的身躯将这场战争的失败展现的淋漓尽致,与这座破败的都城一起拱手相让,任凭别人处置。

    年轻的士兵逡巡一圈,看着眼前灰不拉几的一众老弱病孺,眼中露出高高在上的不屑,突然间,他目光一亮。

    他提起手中长|枪,指了指。

    “后面那个女人!出来!”

    士兵驱虎逐狼的目光让流民如同受了惊吓的猎物一般四散开来,忙不迭地将后面的女郎露了出来。

    人群后面现出一抹纤纤倩影,一身锦衣华服的女郎,与衣衫褴褛的流民格格不入,看打扮像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教战乱沾染上了几分狼狈,但在人群中气质卓然,依然如同明珠落入泥尘一般难掩光华。

    士兵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眯了眯,“抬起头来!”

    女郎不卑不亢,轻轻抬起了下巴,她身边丫鬟模样的小丫头紧紧挽着她,如临大敌地瞪着士兵,颤抖的目光却藏不住幼小的怯弱。

    看到女郎的脸之后,士兵们齐齐沉默了一瞬。

    过了一会,问话的士兵接着大声问,“叫什么名字?”

    “玉昭。”

    声音轻盈柔婉的不像来自刚刚经历过杀戮的战场。

    刚刚经历完一场恶战,士兵们早已杀红了眼,此时迫切需要一点别的刺激来抵消掉这份杀戮带来的亢奋。

    士兵舔了舔嘴唇,贪婪地看着玉昭,“带走!”

    小丫鬟死死护在玉昭身前,被赶来的士兵一枪挑开,玉昭急忙扶起丫鬟,抬头瞪向士兵,平静的脸色迄今为止这才出现了愠怒的波动。

    士兵笑着与她对视,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一把将她拽了过来。

    两人就这样和流民分开,被几人强行带走。

    “叫什么来着?玉昭是吧。”

    几个士兵骑着马,将两人很巧妙地团团围住,让她们只得被迫跟着他们的马走,“哪里的人?”

    看这小模样水杏似的,不像是幽州人。

    果然,貌美沉默的女郎开了口,声音依旧轻轻的,“妾从长安来。”

    一个妾字,把几个大老爷们的心都喊酥了。

    “长安?长安好地方啊!皇城之地,天子脚下,怪不得能养你这种水嫩白净的姑娘!”士兵们哈哈大笑。

    “好好在长安呆着,干嘛跑到这里来,不知道这里正打仗吗?”

    玉昭垂下头,默默不语。

    士兵骑在马上,侧着半边身子,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见她又沉默下去,模样十足温顺,简直越看越喜欢,猫爪子挠心一般痒痒的。

    突然间,他脸色一变,猛地勒住马,这才注意到女郎的鬓边插着一朵白花。

    “头上戴的什么?”

    问完了,他才意识到这是一句废话,又立刻大声问道,“所祭何人?”

    玉昭低垂着眼,浓密的眼睫像是一把锻面的羽扇,泛着幽幽的冷光。

    士兵正以为那是一个一动不动的摆设时,那柄羽扇却在此刻轻轻颤动了一下。

    玉昭羽睫轻颤,掩住眼底的哀恸,“……亡夫,新丧。”

    士兵们听到这话,愣了一愣,随即不知谁吹了声口哨,顷刻间此起彼伏。

    “哟!还是个小寡妇。”

    笑声放荡又恶劣,旁边的小丫鬟听不下去,扬起雪白的小脸就要驳斥,玉昭轻轻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

    也不知是哪家高门显贵的小姐,就算成了落难的流民,一举一动仍有从容不迫的教养和风骨,露出的一寸雪白脖颈跟剥了皮的荔枝一般,士兵舌尖抵着后槽牙,愣是半天没舍得挪开眼。

    寡妇怎么了,寡妇才有味!

    这么想着,士兵俯身细细打量女郎的脸,似乎想有意打破她的平静,下巴朝流民那边抬了抬,道,“知道那群人会是怎么下场吗?”

    这是作为胜利者一方的底气,他的态度十足自傲,含着明晃晃的不怪好意,“战败之地的百姓,自然成了我们的俘虏,男的充作劳力,老人一律杀掉,女的则被拉进军营……你很幸运,伺候好我们几个,总比伺候好一群人好的多吧!”

    看到玉昭的脸色唰的白了白,士兵痞气地哈哈大笑。

    众人调笑一番,前面突然传来马蹄疾行声,士兵侧身勒马,朝那个方向大喊,“什么事!”

    远远传来一道洪亮声音,响彻百里,“将军传话,酋时务必将城民整顿完毕,不得延误,金银财宝一律上缴登记,如有伤民乱纪者,军法处置!”

    说完这一句,马蹄声又急急远去了。

    几个士兵沉默了。等到马蹄声再也听不见,回过身来,才狠狠啐了一口,“妈的!老子拼死拼活、出生入死,别说是拿一点金子,就算是睡个女人,又能怎的?”

    又一士兵冷笑道,“得了,你还不知道咱们这位将军的脾气,他可不像老将军那么好说话,说话做事从来说一不二,上次小刘差点弄死了个人,就教他下令打了二十军棍,皮开肉绽!”

    有人随即感慨道,“说起咱们这位将军,那也是人中翘楚、少年英雄,五岁骑马射箭,七岁便随父出征,当初继承了老将军的战袍,谁不瞧着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没想到短短几年就立了大功,率八百精兵力破西凉数万铁骑,还斩下了西凉少主的人头,一举威震边境,让所有人都不敢低看他一眼。”

    “刚及弱冠便战功赫赫,将谢家军壮大的更是如日中天,想必回到长安后,又是泼天的封赏,全长安的名门贵女争相垂青的对象,风头无两,风头无两啊。”

    “如今哪还有朝廷?大哥,你若不是在边关打仗打傻了?如今三王叛乱,你还指望那六岁的天子封赏不成?不过嘛,要是得那垂帘的太后裙下侍奉一晚,想必也不错,据说那太后未及三十,国色天香……”

    几人哈哈大笑,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女郎始终平静的脸色在听到谢家军这三个字后终于大变,玉昭蹙眉,朝一旁的秋胧看了过去,美眸含了一抹暗暗的恐慌和困惑,秋胧也在犹疑不定地看着她。两人心照不宣,默默对了个眼。

    将军发话,士兵们虽然嘴上放肆,但也只能乖乖就范。

    他们将玉昭二人上下打量了个遍,心里转了好几个弯,到底是没舍得把人送回去。

    到手的美人,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他们几人反正已经把人从难民堆里弄了出来,就断然不可能再送回去。

    索性就藏起来吧!只要不被上面的人发现就行了,战场混乱,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士兵这样想着,用枪尖指了指秋胧,喝道,“你!带着她跟我们走!”

    .

    玉昭和秋胧被关在了一间偏僻的柴房里。

    屋里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从外面时不时传来巡逻的声音,铁甲战靴重重拍在地上,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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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慑。

    秋胧不安地望着黑沉沉的四周,听着外面令人胆寒的声响,紧紧抱着玉昭的胳膊,声音颤抖,“小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是从幽州回京的马车遇难,两人好不容易从强盗手中脱险,本来想去投靠驻扎在附近的军队,没想到幽州正巧在前几天失陷,城中百姓从幽州泛滥出逃,两人差点被冲散,被当做流民抓了起来,最终沦落到了这里。

    兜兜转转,竟是又回到了幽州城。

    这一阵子,她们见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她们曾亲眼看到一整座城池燃起大火,听到响彻云端的嚎叫与哭喊,闻到过铺天盖地的焦炭味和尸臭味,也亲眼见识了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是如何自相残杀,他们搜刮他们身上的粮食,抢走她们的孩子和妻子,明明都是一样的可怜人,却还是被分为了三六九等,软弱的被强硬的欺负,秋胧曾亲眼见过几个男人拖着一个女人肆意凌辱,而周围的人皆是战战兢兢缩在一旁,连她的丈夫都是不敢站出来反抗。

    刚才对士兵的反抗就已经花掉了秋胧全部的勇气,如今她的声音早就染上了哭腔。“小姐……我害怕……”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太无力了,这种感觉太无力了。十五年里秋胧都是跟在小姐身边长大,接触的都是大家闺秀安稳又琐碎的生活,人生中经历的最大事情无非就是陪着小姐出嫁、丧夫后又同被赶出夫家,何曾见识过这样残忍的世界?

    说句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玉昭不语,只是将她轻轻抱在怀里,她临危不乱的温柔怀抱给了秋胧最后的一点慰藉。

    安静之中,秋胧听到一道声音幽幽道,“也不知道母亲她们怎么样了……”

    秋胧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眶,不忿道,“她们将小姐赶出家门,她早就不是小姐的母亲了!我们如今都自身难保,小姐您还管她们一家子做什么!”

    若不是那家人狠心将她们两人赶出来,她们又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玉昭垂下头,轻轻道,“可她终究是文英的娘。”

    秋胧怔住,也沉默了。

    她看到玉昭从修长的颈中掏出了一块玉佩,将其放在掌心,轻轻摩挲。

    那是她的夫君孟文英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

    那日被赶出孟家,孟家人将小姐箱子里所有与孟文英有关的东西都砸了烧了,不准她带走一件,小姐苦苦哀求,才只留下了一块玉佩,遭强盗劫掠后,她又亲眼看到小姐是如何舍弃了几箱东西,只为了保下这一枚玉佩,如今为了不丢失,索性将其戴在了身上,只为了日日观摩。

    秋胧偏过头,突然有些不忍看。她吸了吸鼻子,内心酸楚,哑声道,“姑爷已经不在了,如今他护不住小姐,也护不住他的家人,小姐您无需自责,这本就不是您的错,孟家虽然在幽州不算显贵,但也好歹不是什么平头百姓,自保之力应该还是有的,应该不会被他们……”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秋胧猛地转头,声音颤抖,“小姐……刚才他们说的谢将军……”

    “难道是、是……”

    似乎提到那个名字就是大凶,秋胧白着一张小脸,硬是说不出那个人的全名。

    玉昭听到这话后抬起头,心绪也跟着一颤。

    她将玉佩握在手里,缓缓使力,直到感受到边角尖锐的刺痛,才平静道,“应该不会是他。”

    如今三王乱,诸侯也纷纷效仿造反,天下姓谢的将军不乏少数,而她们所知的那一位屯兵鹿城,距离幽州足足几千里。

    不可能会是他。

    一定是别的姓谢的军队。

    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