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随着一声鸣笛,列车速度减慢,缓缓停靠在首都火车站,也是这列火车的终点站,车门开启,大批乘客从绿皮火车中鱼贯而出。
人群中有两个年轻小伙儿跟旁人差不多的装扮,一手提着一个大包,却因为俊朗的外形在人群中略微显眼。
不过,即便年轻俊朗也掩不住一脸疲倦。几十个小时硬座,再大的新鲜感和热情也都消耗殆尽,没办法实在太难熬了。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风尘仆仆从武鸣县来到首都的林季阳和覃飞。
林季阳去县糖厂与梁厂长谈话结束的第二天便收到对方的肯定答复,接着花了几天时间做好一系列准备工作两人便立即出发前往首都。
“哥,跟我走,我们先回家去。”覃飞笑得一脸灿烂,熟门熟路的带着林季阳往车站外去。
别问他为啥笑得这么开心,要知道他们知青点有些知青已经好几年都没能回家一趟。按照惯例,像他这种第一年下乡更是轮不上,运气好最快也得等到明年。而现在他下乡不到半年就能回来,嘿嘿!
这都得感谢他哥!
火车站出去后便是公交站台,两人没等几分钟便顺利上车。
或许是因为途径火车站,车厢里人很多,依旧是人挤人的状态。不过两人却是一改先前的萎靡不振,俱是一脸兴奋地望向车窗外。
公交车缓缓启动,行驶在宽阔平整的马路上,以最直观的方式让林季阳感受这座城市。
一路行驶,饶是林季阳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首都!原本觉得省城已经够繁华了,可现在跟首都一对比,差距却还是十分明显。
更不用说村里了。
就比如说自行车,村里稀罕得不得了,在这儿满街都是;还有首都人民的穿着,抛开款式新奇和色彩鲜艳不说,打眼望去几乎都是十分体面,不像村里大多都是粗布衣服,有些还打着补丁。再说房子,这一路看过来,楼房不少,还有繁华的商业街,而他们村里好些人家都还是土坯房,如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差距如此之大,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也不知道啥时候他们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全程林季阳负责看,覃飞则是负责讲解。
这是林季阳第一次来首都,对啥都好奇,遇上不知道也是直接开口问,毫不扭捏,十分坦荡,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或丢脸。
别说首都了,林季阳其实连省城也是因为这次出差第一次去。
说白了,林季阳就算是脑子再活络,也就是个农村小伙儿。之前是没机会也没那条件往外走,这可不是几十年后,随便花点钱就可以到处跑的年代,没有介绍信出去也是寸步难行。
而且他确实就是农村土包子,装得再像也改变不了这点儿,不如洒脱一些,自己也轻松。
况且车上他认识的人只有覃飞,而覃飞对他的情况一清二楚,没必要假装。至于车上的其他人说不定这辈子就只碰见这一次,管那么多干啥。
林季阳这想法可谓是十分光棍。可正是他这副光棍的态度,反倒是令人高看,一瞅就是个直率小伙儿,不装!
这趟车上不少人也是第一次来首都,林季阳不懂他们也不懂,正巴不得多听些长点见识,所以都没怎么说话跟在一旁竖着耳朵听。至于另一些首都本地的乘客,见此情形不仅不嫌弃,还有人十分热心肠的帮着一起介绍。让林季阳一众外地人充分感受到首都人民的热情,一时间车上氛围十分和谐,俨然一副友好交流现场。
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走走停停,终于在一处站点到站下车,告别热情的一车人,两人拎着大包小包朝机械厂家属楼走去。刚走到楼下,便有一个气质温和,长相与覃飞几分相似的中年女人迎了下来。
林季阳心里有几分猜测,随着对方的一声“小飞!”印证了猜想。
这人正是覃母姜琴。
覃父覃母原本是打算到火车站接人的,可林季阳和覃飞觉着带了这么多的行李,骑车来接反倒是不方便,不去直接坐公交,还可以顺带看看首都。再说这时候火车晚点啥的都是常事,就算来接人,也把握不准时间。
覃父覃母想想也是这个理,不如在家做顿好吃的当做是接风宴。
不过,覃母虽没有来车站,却也特意请了假在家忙活了一下午,就等着两人回来。
这不,两人刚一出现,覃母便已经迎了下来,显然是一直注意着楼下。
“小林,小飞在村里多亏有你照顾,不然我和他爸还真是不放心。”姜琴走在前面热情招呼林季阳。
“姜姨您别这么说,小飞性格好,大伙儿都挺喜欢他,他在村里的人缘不比我们差。”
“他就是傻乎乎的,也就你看他好。”姜琴拍了拍覃飞的背,语气略带嫌弃。
……
两人一路寒暄直到进了屋。
覃家是机械厂分配的住房,一共三间房,覃父覃母一间、覃飞和覃佳兄妹俩各一间。因此这次来首都两人直接住在覃家,没去外面。
覃家这样的住房条件在首都可谓是十分宽敞。一来是因为覃父职位足够高,能够分到这么大的面积;二来则是因为覃家人少,但凡二者缺一,都不可能住得这么舒服。
可即便是这样,真要按面积算,这三间房也不算大,就比如覃飞的房间,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小书桌,连衣柜都放不了。
林季阳在心里默默感叹,看来房子到哪儿都重要,首都人也缺房住!
晚饭准备得十分丰盛,覃家兄妹俩性格相似,覃佳也是个十分活泼的小姑娘,饭桌上热闹得不行。
饭后,姜琴逮着覃飞了解他在乡下的情况,覃佳跟着一起。而覃父也就是覃远山则是和林季阳单独聊天。
当初因为销路的问题覃飞曾打电话联系过覃远山,但当时在电话里不方便说太多,随后林季阳和覃飞在寄出的包裹中夹了一封信,把真实情况告知了覃父,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而这才是机械厂回复有采购意向的真正原因。
现在跟覃远山聊天的重点自然也是关于这些,毕竟这是他们这趟来首都的正事。
“覃叔,这次真是谢谢您帮忙,梁厂长还特意让我给您道声谢,感谢您救了糖厂。”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覃远山摆摆手,继续道,“而且这次厂里采购也是你们县生产的东西确实好,跟我关系不大。”
这话不假,覃远山虽然是机械厂的采购主任,但采购科也不是他的一言堂,这次机械厂有采购意向,他在其中算是牵线搭桥,提供了机会。但更多的确实是武鸣县生产的糖自个儿争气,还真像覃飞那个臭小子所说,好吃又实惠。倘若按照预估的采购价,机械厂也省了一部分资金。
不然就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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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提供一个工作机会,他也不会干预太多。说实话,县里的工作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
第二天一早林季阳和覃飞便去了机械厂,机械厂这边异常顺利,直接定了三千斤。
可机械厂这边的顺利却也衬得其他地方愈发不顺。
这次出差,刨除路上的行程,糖厂只给了一周的时间。没办法糖厂的资金吃紧,不然梁厂长都想自己跟着一起过来了。
所以在和机械厂谈妥后的第二天,林季阳便和覃飞一起去各个厂子跑业务。
可两人连着跑了好几天,一无所获。
这些天别说见各大厂子的采购主任了,就是厂子的大门都进不了,门卫直接给拦在了外面。
两相对比实在强烈。
到底还是没接触过这些大厂,也不够了解人家的采购流程。东西再好再实惠也得有见面的机会才能有下一步动作啊。
还有就是他们县糖厂的东西是实惠不假,但是距离太远,又不熟悉,这些厂子又不像机械大厂那边有覃远山这个采购主任作保,没得冒那个风险,何必给自己揽事儿呢。本地的糖虽说是要贵些,但是往年也是这么采购的,所以更不会理会林季阳。
事到如今,林季阳不得不承认自己失算了。
其实,当初他和梁厂长谈的不只是一个工作名额。他和梁厂长谈的条件是销售三千斤给一个工作名额,五千斤再多给一个名额。
机械厂的采购量他之前知道个大概,所以才跟梁厂长定了这么个数额,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
覃父所在机械厂这次定了三千斤,再加上覃父介绍的其他单位,拢共卖出三千五百斤,算是超额完成了第一个目标,可距离五千斤还差得远。
林季阳已经决定,等回去了就让覃飞先去糖厂上班,至于自己就再看看别的机会。
这次从头到尾都是借的覃家的光,他可不好意思占了这个名额,再说自己还是当哥的呢,不能占弟弟的便宜。
反正说来他能公费出差来一次首都不亏,还赚了不少!
林季阳心里琢磨着这些,等回过神来发现覃飞已经载着他到了一个大厂门口。
这是今天要跑的最后一家厂子。
两人照例上前自我介绍,准备碰一碰机会。
守门大叔一听两人的来意,只说在本子上登记就成,不待林季阳追问,守门大叔便补充道,“小伙子,你只管登记上就行,后面有需要会联系你的。”说完便朝两人摆摆手,这是示意可以走了。
“登记再联系”这话听听就好,在这几天里他们可是听了不少类似的托词,之后就全无音信。
不过,像今天这样的已经算是态度比较好的了,还有一些直接把人轰走,连这套托词都没有。
而且就算万分之一的可能主动联系,他们也没多余的时间留在首都,最多再有一两天就必须得回去了。
正巧这时一辆汽车朝着这边开过来,林季阳和覃飞退到一旁,赶紧给人让出路来。
两人退开时,恰巧车内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抬头缓解疲劳,看见两人随口一问,“这两人是做什么的?”
前座的年轻男人闻言立即回答,“这不快过年了,估计应该是一些小厂子的业务员找不到门路来这儿门口碰碰运气。”
中年男人收回视线,没在理会这些,低头继续看手上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