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六进来:“水烧好了。”
卫衡放开卢娘子:“我去给你抬水进来。”
怀章也艰难第从榻上挪下去。
手臂一动不敢动:“我带叶儿回我屋睡。”
卢娘子放松躺在炕上,顿觉浑身酸疼,骨头仿佛被揉碎了一般。
卫衡倒满浴桶:“水好了。”
说罢转身出去给卢娘子关好门。
卢娘子拖着沉重的双腿下炕。
脚像踩着刀尖一样疼。
她跑了太远的路。
腿肿了,脚也磨破了。
忍着钻心的疼,她还是浸入浴桶。
在赵府废弃的院子里。
她为了找出路,衣裳鞋都脏的不成样子了。
头发里厚厚的土。
因为在黑暗中摸索,她的指缝里都是黑泥。
脖子里,耳朵里也有土。
她迫不及待想洗一澡。
卫衡和卢六在院中坐着。
卢六忍不住把郑老夫人的话告诉卫衡:“盯着娘子的人怕是不少,具体是谁,老夫人也不知道。”
卫衡点头:“不能坐以待毙。他们想绑人就绑人?”
“上回钱家就是没去算账,让这赵家也生了胆子!”
“咱们得亮一亮招子,让那些暗中的都知道知道,他们想成事,轻易不能来硬的。”
卢六赞同卫衡:“卫相公打算怎么做?”
卫衡想了想:“不能正面打上门去,关键是让他们心里忌惮。”
卢娘子洗好了,仔细篦了篦头发。
出来就看卫衡和卢六头挨头说话。
“你们干什么呢?”
卫衡看卢娘子出来了:“洗好了?我去把水倒了。你去躺躺吧。我今儿个不上工了,饭我做。”
卢娘子心里一暖:“卫相公昨夜也没睡吧?”
卫衡摇头:“不用管我。”
卢娘子心疼卫衡道:“你也歇一歇去吧。”
卫衡笑笑:“大白天的,躺着也睡不着,我和卢六晚上早点睡就行了。”
卢娘子知道卫衡的脾气,不再劝了。
只去怀章屋里把叶儿抱回来。
怀章揉着胳膊抱怨:“这叶儿也太难管了!”
卢娘子笑怀章:“这算什么?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可比锦绣小,弱的跟个猫儿似的。我怕奶娘不经心,一晚上一晚上不敢合眼,就怕你声小,饿了没人发现。”
“你吃奶也短。锦绣喝饱了睡了。你喝着喝着没力气了,还得歇歇再喝。”
怀章愧疚道:“娘,从前我......”
卢娘子知道怀章想说什么,她打断道:“不想从前了,娘什么时候都是你娘,只要你好好的,娘做什么都愿意。”
卢娘子把叶儿抱回正屋。
叶儿瞧着昨天就没少哭闹。
虽然睡着,可眼皮都是肿的。
脸上还有干了的泪痕。
卢娘子心疼地给她盖好被子,自己也躺在她身边。
卢娘子累极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子时末。
各坊市早就落锁了。
全城的人都睡熟了。
打更人的梆子一下一下敲着。
不知敲给谁听。
卫衡穿上崔四的夜行衣。
和卢六在赵家附近等了两个时辰。
得到卫衡的首肯,卢六飞身上了房檐。
卢六直奔赵夫人的卧房而去。
卫衡落后两步,将荷香院里外守夜的丫鬟婆子都敲晕了。
这之后,他直奔赵禧的书房。
在书房内点了一把火。
赵禧今晚歇在妾室房里。
很快他就被叫醒了:“老爷,书房走水了!”
赵禧慌忙起身:“快去救火!”
荷香院的人都沉睡着。
卢六进到赵夫人的卧房内。
赵夫人不年轻了。
松弛的脸皮摊在枕头上。
卢六敲了敲她的胳膊:“起来。”
赵夫人睡梦中撩了一下胳膊。
卢六无奈,拿起枕边的一根簪子刺了刺。
赵夫人终于睁开了眼。
她惊恐地看着卢六:“你!你是谁!”
“来人!快来人!进贼啦!”
赵夫人恐惧高喊。
卢六不慌不忙:“没人来救你。人们都忙着救火呢。”
“火?什么火?”
“我们的人放了一把火。我想就快烧到这儿了。”
赵夫人慌忙爬起来,想往出跑。
卢六拦住她的去路:“夫人不是在找我们?怎么我们来了,你倒要跑了?”
赵夫人趴在地上不敢动:“你,你们,是谁?”
卢六轻笑:“我叫崔三,外面那个是崔四。周围埋伏的崔一到崔十。另外正往京城赶的还有崔十一到崔三十。听闻赵夫人寻我们,不劳您大驾,我们自己来了。”
“我,我,我没寻你们!跟我没关系,没关系。”
“夫人怎么忘性这么大?我家主人说,你找我,想要我手里的书。我怕夫人等久了,这就送来了。”
赵夫人抬头。
看了卢六一眼又惊恐抱头低下去:“我没,没有!我不要书!是我夫君!他想,他想邀功!非让我绑了卢娘子,我,我与她,无冤无仇,我不想的!”
卢六“哦”一声,“没关系,崔四会杀了赵禧的。赵夫人,就让我来送你上路吧。”
“上路?”赵夫人吓破了胆,“我真的没做什么!卢娘子,卢娘子也太狠了!我没要她的命,她反倒来要我的命!”
“我家主人说了,你敢动卢娘子就是和我家主人为敌。他还说,你当郑家人都死绝了吗?”
“你家,你家主人?为,为什么?”
“你想要我家主人的书,我不就得来要你的命?”
赵夫人终于明白了。
郑家的秘密没那么简单!
赵禧以为拿住卢娘子就能找到东西。
可这样重大的秘密,郑家怎么可能不提前布局?
是了!
卢娘子怎么这么久了还活的好好的?
就是郑家做的!
他们提前找了靠山!
这背后之人,能放三十名杀手进京!
还敢干什么?
这可是京城!
赵夫人想这一定是个隐秘庞大的组织!
敢在京官府里杀人放火!
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她恐惧极了!
头不住磕地求饶道:“求你放过我吧!我还有幼子幼女!他们不能没有娘呀!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放了你?你去找卢娘子麻烦可怎么办?到时候,只怕我还得来一趟啊!”
赵夫人痛哭流涕:“不敢了!我不敢了!求求你放了我吧!别杀我!我,我有钱!那个躺柜里有珠宝首饰!没有印记,你拿去换钱,不好有人发现!我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卢六并不往赵夫人指的柜子处看。
卫衡只让他来警告赵夫人,没让他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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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愿意杀京官!不好脱身!但你可要守信用,别再管我们的事了。否则下次我再来,”
卢六手里的刀在赵夫人眼前晃了晃:“一刀结果了你!”
赵夫人哭喊道:“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咚咚”两声自窗外传来:“三哥,走了。”
卢六应道:“这就来!”
说着又晃了晃刀:“记着你说的话!”
赵夫人趴在地上好一会儿。
许久听不见动静了,才敢缓缓爬起来。
屋里的陈设都没变,窗户还是合着的。
她心有余悸。
想不明白这些贼人是怎么进来的。
她打开门。
地上躺着两个晕倒的丫鬟。
她探头看了看,出声喊道:“来人!来人!人都哪儿去了!”
院门被一脚踹开,赵禧提剑进来。
赵夫人看见自己夫君,激动迎上去:“夫君!刚才可吓死我了!”
赵禧怒瞪赵夫人:“方才有人看见你这里又黑衣人飞出去,是什么人?”
赵夫人听夫君口气不好,也怒道:“还不是怨你!非让我绑了那卢娘子!如今人家报复回来了!”
赵禧不理会赵夫人的埋怨:“他们可说了是什么人?”
赵夫人摇头:“谁的人没说,只说他叫崔三。”
“崔三?”赵禧道,“你昨日说的郑家暗卫?”
赵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呀!可不就是!”
赵家下人救了一晚上火。
黎明十分都睡去了。
赵禧早早穿戴好官府去上朝。
他想好了,昨夜不论是什么人,他都要好好参一参金吾卫。
自己堂堂从三品,朝廷大员!
竟让贼进了家!
真气煞人也!
赵禧的轿子从侧门出来,绕到正门自东向西往皇宫走去。
可走到赵府正门,轿夫却慢下了了。
“老爷,老爷咱们大门口好像有东西。”轿夫道。
赵禧掀了一角轿帘。
天色昏暗,一时看不清。
赵禧让轿夫停轿,自己走上前仔细辨认。
赵家大门左右一丈高一尺宽的对联被人用猪血改了字。
左边是:赵贼心难死。
右边是:郑家实无书。
赵禧仿佛遭了惊天炸雷。
这,这,这!
这不是告诉所有人自己图谋郑家的东西!
他慌忙招了轿夫上前:“去,去叫管家把这擦干净!一点儿痕迹都不能留!”
轿夫领命去了。
不远处一顶轿子缓缓停下来:“赵大人,怎么不走啊?”
赵禧招了余下几个轿夫挡着门口的姿,自己走上前:“哈哈哈,李大人,日日坐轿,做的体乏,我让牵马去了。李大人先走,先走。”
赵禧送走李大人,稳了稳心神。
这状是不能告了!
只怕他不告别人,别人已经告了他了!
卫衡和卢六藏在暗处,冷眼看着赵禧。
卢六感叹:“字不错!”
卫衡垂眸:“谁叫你不认字!要不早请你泼墨了!”
卢六辩解:“我不是不认字!是不会写!”
卫衡两天没睡了,困得不行。
“走吧,回去睡觉。”
卢六更气了:“那潘小月就给我一天假!”
御书房。
皇帝李征看着眼前的字,缓缓开口:“宣严云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