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娘子正与卫衡说话的功夫,有人凑近看。
卢娘子有些羞怯却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招呼:“这位娘子,可有喜欢的?”
那位小娘子蹲身,左右手各拿一个荷包:“这绣工可真精巧!这都是你绣的吗?”
卢娘子喜道:“是啊!娘子有喜欢的吗?或者娘子喜欢什么花样,我也可以为娘子绣。”
那小娘子摇摇头:“不必了,这......怎么卖啊?”
“十文一个。”
小娘子瞪大了眼睛:“只要十文?前面绣坊的荷包比这差远了还二十五文一个呢!”
卢娘子心中暗喜,她就是想的薄利多销。
“那娘子想买哪一个?”
小娘子犹豫了一会儿,拿起左手绣着莲花纹样的:“我就要这个吧!”
卢娘子把手心里的十文给卫衡看:“卫相公你看!已经三十文了!”
卫衡也为卢娘子开心:“卢娘子真是生意兴隆。”
卢娘子脸上的笑都收不住了:“借卫相公吉言!”
潘大爷今儿个正来了自己西市的买卖。
他站在门口看了卢娘子和卫衡一会儿了,实在忍不住上前插嘴道:“你们还是太年轻啊!”
卢娘子不明白潘大爷的意思,一脸懵。
潘大爷来回举着手指点:“你做买卖,第一要干什么?你得吆喝啊!荷包!精巧的荷包!十文一枚!让大家知道这儿有人卖东西啊!”
“还有呢,你不能所有东西都定一样的价儿啊!”
“我......”卢娘子想辩解,她没都定一样的价!
潘大爷无视她,继续激动地挥舞着手:“你比方你这荷包,好看些的和次一些的,你定两个价!一个二十文,一个十五文,她想要好的,讲讲十五文卖了!这次一等的最低十二文卖了!你两个荷包多挣多少钱?这做买卖,那主顾不讲价儿就是你亏!你跟这儿都亏出一个荷包的钱了,还美呢!”
卢娘子听着潘大爷的话,如醍醐灌顶。
“还有,你想接绣活是吧?你得手跟前儿摆个笸箩呀!放着针头线脑,绣一半儿的东西,谁来了,不用问也知道你接绣活!还用你张嘴啊!”
“完了,人过来了,你在跟前儿给她参谋,看她多看红的,你得说红的衬你!显肤色白!她拿绿的拿的久,你就说绿的鲜亮!她举棋不定?你就说要不两个都带上吧!好配衣裳!人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这么着,什么颜色衣裳配什么颜色荷包。”
“你再捧她几句,您这样漂亮的姑娘,带上这荷包,跟官家小姐一样样儿的!太好看了!她不就买俩嘛!”
“做买卖嘛!嘴得巧啊!你还问人家要哪一个?都要!都好!都配你!急死我了!”
潘大爷一通说,惊得卢娘子半天合不上嘴。
卫衡看她好笑:“你在这儿做买卖,可得多跟潘大爷学。一听人家就是行家。”
卢娘子羞涩一笑:“嗯,潘大爷,我多跟您学!您多提点着我点儿,我这笨嘴拙舌的。”
潘大爷连连摆手:“哪儿那么多学的!没那么难!摆几天你就明白了!这有什么可学的!你精明点儿!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卫衡笑道:“卢娘子不笨,就是没干过,劳烦大爷看顾着她些。”
潘大爷痛快道:“我知道,你俩人一家的嘛!我还谢你给我招来的那卢六!好小伙子!吃苦!听话!如今找这么一个得用的伙计可不好找!”
卫衡抱拳:“咱们街坊邻居,互相帮衬。”
“对对!就是这个话儿!我再去别处巡一巡。”潘大爷说着,双手一背走了。
卫衡还要去给季君行还马。
他帮着卢娘子把摊上的东西摆整齐,起身道:“我去还马,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来接你。”
卢娘子听卫衡说要来接她,心里一阵欣喜。
可还是摆手道:“我等太阳下山前就回去。你去季相公家,再赶来怕是天已经黑了。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去。”
卫衡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那好,你万事小心。”
“嗯!我明白!”
卫衡牵马往季君行家走。
不远处的严云宁黑着一张脸。
那句“你俩人一家的嘛!”他听得清清楚楚。
再看卫衡小心殷勤的样子,严云宁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路跟着卫衡,眼看着卫衡把马还个季家家丁。
他拦住卫衡去路:“你站住!”
卫衡早发现严云宁了,他不屑道:“跟了我一路,你又想说什么?”
严云宁一鞭子甩到卫衡脸上。
“不知羞耻!与那路边叫卖的女子做夫妻!简直给祖宗蒙羞!”
卫衡挨了一鞭,也不惯着严云宁。
他一把揪住鞭子,用力一甩就把严云宁拉下了马。
严云宁刚一落地,卫衡就一脚踹至他胸口,将他踹远三四步。
紧接着卫衡上前,一拳打在严云宁脸上。
继而揪着严云宁衣襟,提膝猛踹严云宁腹部。
严云宁有心还手,可多年养尊处优,一时竟招架不过来。
脸上又挨了卫衡几拳。
严云宁放弃了:“你!你有本事,打......打死我!”
卫衡原打累了,听了这话又动起了手:“好啊!怎么?知道自己是朝廷命官,我轻易不敢打死你是吧?”
说着照严云宁的脸又是一拳。
“我今儿个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不死也去半条命!”
说着卫衡专避过要害,捡着最疼的地方打!
严云宁已经满嘴血,说不出话来了。
他躺在地上,不断尝试抬起来的手表示着他不服输。
卫衡这些年很平和了。
行走江湖,就是他告诉怀章的那几个字,能忍则忍,能让则让。
可今天,严云宁把他心里的怒火勾了起来。
他仿佛又变成了二十年前的严云泽。
卫衡冷笑:“今日你既然送上门来,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蓄力一拳挥向严云宁的脑袋。
“哥!哥!”
季君行刚下值到家,远远就看见兄弟两个打架。
他下马飞奔而来。
从后面抱住卫衡求道:“哥!不能打了!会死人的!”
卫衡挣扎着:“放开我!我今儿个就打死他!”
“放开我!”
“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季君行死死抱住卫衡不敢放手。
“哥!我求你啦!别惹事啊!”
“卢娘子!”季君行大喊。
卫衡愣了愣。
“你打死人不要紧!以后卢娘子有危险谁还能帮她?”
“你想想,好好想想,你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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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跟我说你放下了吗?那就真的放下啊!”
“恨是什么?恨是因为在乎啊!你别恨啦!当他是个屁!一个屁怎么会让你动怒呢?你瞧不起他啊!”
“哥,走吧,我带你回家。卢娘子在家等你!”
卫衡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今天冲动了。
他不应该跟严云宁动手。
可他不后悔打他!
这样的人,就该打!
他指着严云宁:“今后别让我看见你!”
说罢转身走了。
季家的家丁过来扶了严云宁起来:“严大人,小的送您回府吧?我家少爷的马车就在前面。”
严云宁也不想被人瞧见这副模样,由着家丁搀扶上了季家马车。
季君行陪着卫衡回家了。
卢娘子早就回来了。
小巧已经做好了饭,卢六和叶儿坐在桌边翘首以盼。
卫衡进门,卢娘子吓了一跳!
卫衡左脸一个血口子,血肉翻出,从下颌延至眼角。
她慌忙上前:“你这是怎么了?”
卫衡当时不觉得,这会儿痛感才蔓延到嘴边。
他忍着痛道:“没事儿,摔了一跤。”
卢娘子不相信:“哪儿能摔成这个样子!”
她手扶着卫衡下巴:“这是被打了?”
季君行含糊道:“是!路过一个不认识的人,不小心一鞭子甩到他脸上了。”
“怎么会?”卢娘子还是不信。
“哎呀!如今这世道!穷凶极恶的纨绔多了去了!”季君行边说边扶卫衡坐下。
“人家背后都是当官的爷爷老子的!这无妄之灾,也只能这么忍着了。”
卢娘子满眼心疼:“卫相公也不是那惹事的人!刚还好好的!”
“没事儿,已经找大夫上过药了。”季君行道。
叶儿看爹爹脸上一道可怖的疤,又害怕又心疼,她抱着爹爹的胳膊问:“爹爹,你疼不疼?”
卫衡想笑一笑安慰叶儿,可一做表情伤口就火辣辣的。
“有些疼,还能忍。叶儿莫担心。”
抬头对上卢娘子疼惜的眼睛:“别担心,我没事。”
“还能吃饭吗?”卢娘子问。
“能!”季君行抢答,“大夫说了,别吃发物别见风,等结痂了把这个玉露膏抹一个月就好了。能退的和原先一样,不留疤。”
说罢,季君行把玉露膏的瓶子给卢娘子。
卢娘子接过瓶子:“多谢季相公。”
“不用谢!我先回去了,有事找我!”
卫衡抬手:“你帮我,找码头管事。我欠他二十文钱,你先替我还了。顺便替我辞个工。”
卢娘子从荷包取出二十文给季君行:“劳烦季相公跑一趟,可不能让你再搭上银钱。”
季君行本来想说二十文算不得什么。
可看卫衡和卢娘子默契的样子,觉着这钱自己不能不拿了。
“行!我这就去。”季君行接过二十文走了。
卫衡愧疚道:“如今我没了营生,房钱怕是要欠一欠了。”
卢娘子轻拍卫衡的胳膊:“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你好好养伤,我不要你的房钱!”
卫衡咧嘴一笑。
伤口又麻又疼。
被卢娘子关心的感觉,还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