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遇到大理寺卿李蝾大人,他说郑家最迟下月就会释放。只怕他们会来找麻烦。我先告诉你,你心里有个准备。”
卫衡又转头对小巧说:“若有生人上门,不要放进来。”
卢六听郑家人要被释放了,心突然揪了起来。
郑家人出来了,自己这个死士该何去何从?
过了三日,果然有生人敲门。
彼时卫衡去了衙门,卢六去水摊上工,朱子杰看铺子。
安静的小院只有卢娘子,小巧和叶儿在。
卢娘子半躺在炕上看叶儿绣花。
小巧在院中练刀。
她听见有人敲门,走过去:“谁呀?”
支了个门缝看外面一个水绿衣衫的姑娘。
小巧问:“你找谁?”
那姑娘娇声道:“让你家夫人出来一趟,我家少夫人的马车在巷子外,我家少夫人有几句话想对你家夫人说。”
小巧的脸色凌厉起来:“想说什么登门拜访!让主人家出去算什么话?你们是哪一户人家?恁的没规矩!”
说罢“啪”一声关上门,不理那姑娘的拍打。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起。
小巧又支开一条缝。
还是那姑娘:“我家夫人过来了,烦请通禀一声。”
小巧不客气道:“那你得告诉我是哪一家的少夫人?”
那姑娘从头到脚扫视了小巧一番才道:“我们是礼部侍郎翟家。”
小巧“哦”了一声:“你说的少夫人是你家二少夫人郑氏?”
那姑娘惊讶道:“你们知道?”
小巧哼了一声:“有所耳闻。我们这里,姓郑的都不让进!”
说罢又“嘭”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的郑锦华看着门关上了,拧眉对身边的刘嬷嬷道:“这......”
刘嬷嬷斥那敲门的丫鬟清儿:“这点儿事也办不明白!往后不带你出来了!”
清儿心里委屈,面上竟不敢显露出来。
刘嬷嬷让郑锦华暂等,她去想办法。
再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敲门,小巧不耐烦地过去:“说了,不让进!”
“开门。”是卢六的声音。
小巧赶紧开门:“师父,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卢六不语,只侧身让出一条路。
郑锦华带着刘嬷嬷和清儿走了进去。
小巧想拦,卢六抬手:“让她们进去吧。”
说罢他守在门口。
小巧不解,可看她们要进正屋,跟着跑过去。
清儿故意挡着正屋的门:“我家少夫人在里面议事,闲杂人等不许进。”
小巧亮了亮手里的短刀:“我自己的家我不能进?你再说一遍?”
叶儿出来:“姐姐,娘让咱们去东屋玩儿。”
清儿趾高气扬看着小巧。
小巧白了她一眼,让叶儿自己先回东屋,自己去灶上倒了壶热水,单手举到清儿脸前:“我进去沏茶!”
清儿怕热水烫着自己,往后躲了一步,小巧抬脚进门,随即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卢娘子还半躺在炕上,她看小巧进来,赶人道:“你进来做什么?去陪叶儿吧。”
小巧摇头:“我来陪婶娘!”
卢娘子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笑着让她在炕边坐下。
刘嬷嬷在榻上铺了锦缎,又擦了擦榻上的矮桌,才请郑锦华坐下。
小巧看着她们矫揉造作的样子,瞪了瞪眼睛,撇了撇嘴。
郑锦华坐下等了一会儿,不见卢娘子招呼她,抬眼瞥了刘嬷嬷一眼。
刘嬷嬷会意,清了清嗓子道:“夫人这是身子不适?”
卢娘子不看刘嬷嬷,等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感叹:“看来郑家倾颓早有预兆啊!”
郑锦华变了脸色:“你这话什么意思?”
卢娘子正视郑锦华:“郑家的大姑娘,叫了我十年母亲,你的嫁妆都是我一点一点置办的!郑家发达的晚,从小没给你备嫁妆。是我把我陪嫁的紫檀雕花拨步床给了你,又精挑细选收拾出一百六十抬嫁妆!如今见面,竟让一个下人同我说话。窥一斑可见郑家之礼仪教养......”
卢娘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郑锦华已经听明白了。
她冷脸道:“你从前是我的继母,可你已经与我爹和离!如今还再嫁了!我同你说话?开口称你什么?”
卢娘子被她瞪着,也不恼:“说的不错!一字不错!我早与你爹和离了,你与我也再无干系。那我倒想问,你今日因何上门?”
卢娘子一句话噎得郑锦华说不出话来。
她受李蝾指点,知道自己的祖母母亲和侄儿们下月就能出狱了,来找卢娘子,商议祖母一家人如何安置。
可进门两句话,就让卢娘子和郑家划清了界限。
卢娘子看她脸色变了又变,脸上忍不住染上浅笑。
就这么个小院儿,院里说话屋里听得真切。
她早知道是郑锦华来了。
原本还在心中惆怅,郑锦华若是进来示弱哭求,自己该怎么拒绝她。
到底是日日相见了几年的继母女!
若她搬出往日的情分,自己还真不知该怎么应对。
谁知她自恃身份,进来又是扫地又是铺床,愣是不看自己一眼,还让身边的嬷嬷跟自己搭话。
卢娘子顺水推舟就激得她说出不认自己的话。
郑锦华一进来就说错了话,不安地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经见得多了,她仿佛没听见刚才的话,笑道:“是啊,夫人当年最宠小姐了。咱们也是给小姐置办嫁妆的时候才知道,京城嫁女的风气是如此奢靡。女儿的一应生活用具得陪嫁,还得有田庄铺子,绢缎绫罗。夫人当时还给寻来了时兴的琉璃灯。咱们小姐出嫁的时候,那是十里红妆!前头的嫁妆到了翟家门了后面的嫁妆还没出郑家门呢!翟家瞧着咱们小姐这阵仗,也不敢怠慢了小姐!”
卢娘子接过话头:“是啊!当年那么用心的照料你,也不知如今你还肯不肯叫我一声母亲?”
卢娘子戏谑地看着郑锦华。
她早想清楚郑锦华这个人了。
卢娘子嫁进郑家的时候,郑锦华已经十五了。
到她十八成亲,从没开口称自己一句“母亲。”
郑知礼和先头崔氏的几个孩子仿佛是商量好了,都称自己“夫人”,从没叫过母亲。
那个时候卢娘子不在意,还想着人家孩子惦记亲娘,是恩义孩子。
如今才回过味儿来。
郑家上上下下,都没拿自己当正头夫人过!
如今郑家眼看出狱,没了落脚的地方,这才上门了!
可自己又凭什么揽这麻烦事?
郑锦华此人,最是心高气傲。
十五岁那一年说了礼部侍郎翟家的亲事。
因着夫婿没有功名,硬是拖了三年,夫婿考中进士才松口嫁人!
这样自视甚高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开口管自己叫“母亲?”
卢娘子话一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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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锦华的怒而起身:“你别不知好歹!凭你也配做我的母亲?我母亲只有一个,就是埋在郑家祖坟的崔氏,我的亲娘!你?你不过是低贱的商户!休得妄想我叫你母亲!”
刘嬷嬷急着拉郑锦华。
可郑锦华恼怒地甩开了刘嬷嬷的手。
卢娘子笑了:“我知世人拜高踩低。从前我就是高攀,你们瞧不起我也是正常。如今我与郑家再无瓜葛,你不认我也实属自然。既然如此,还请翟家少夫人贵脚离贱地,回您那宽大的宅院去吧。”
小巧“噗嗤”笑了。
郑锦华想起来自己是干什么来了,颐指气使道:“你别攀扯别的!我祖母嫂嫂她们眼瞅着出狱了。郑家的宅子被罚没了,你得给她们寻个住的地方!”
不等卢娘子开口,小巧已经看不过去了,她厉声道:“让你叫娘的时候你不认,甩包袱倒甩的干脆利落!我婶子都不是郑家人了!郑家有没有住的地方,干我们何事?你开口闭口亲娘祖坟的,你接你家去呀!”
卢娘子笑而点头:“不错,翟家那五进的宅院,住一家亲戚女眷还是不成问题的。”
郑锦华气恼。
自己本就是嫡次媳。
长媳常氏出身比她高,掌着中馈,又得婆母喜欢。
平日里就把她比下去了!
后来郑家出事,翟家人眼见得轻慢了她。
因为她非要夫君考中才成婚,夫君对她也颇有怨言,心中不忿。
自从郑家入狱,她在翟家小心谨慎,日子过的如履薄冰。
怎么敢提接祖母小住的话头?
刘嬷嬷适时开口:“夫人瞧着又几分憔悴,可是有孕了?”
说罢悄悄拉郑锦华坐下。
卢娘子微微点点头,算是应了。
刘嬷嬷叙旧套近乎:“从前夫人怀三少爷三小姐的时候就是如此,老奴一眼就看出来了。真是恭喜夫人。”
卢娘子笑眼看着郑锦华:“少夫人倒是保养得益。”
郑锦华心有忌惮,怕卢娘子不肯帮忙,还是坐下了,软语道:“夫人倒是也未见老。”
卢娘子轻笑:“比不得大姑娘,我日日操劳,怎会不见老?细说起来,还是你这郑家出来的女儿日子过得舒坦。郑家入狱,也不连累你们这些外嫁女。郑家的冤屈也不需要你们击鼓鸣冤。圣上答应重审郑家的案子,还是我借入宫的机会,向陛下求来的。”
郑锦华端着下巴:“什么你求来的?明明是我爹留下的前朝藏宝图救下的我祖母他们!”
刘嬷嬷躬身打断郑锦华的话,对卢娘子道:“老奴看人没错,夫人是个知恩图报的。如今郑家能出来,真是因着您的疏通。您看您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就给老夫人她们找个地方落脚吧。若不是家产都查抄了,郑家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卢娘子记着卫衡的话,不能动怒,她还是噙着浅笑:“如我所说,我在郑家享了十五年所谓的福,为他们平反已经是我报恩了。如此大的恩情,我都怕他们还不起啊!郑家生你养你,大姑娘还没报生养之恩吧?余下这些就你们去吧。”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管了是吧?”郑锦华听明白了。
卢娘子点点头:“不想管,也管不了。”
“我真是看清你了!郑家辉煌的时候,你们一个两个舔着脸贴上来!我们还没落魄到底呢,你们就露出了真面目!一个个翻脸无情!我郑锦华与你,势不两立!”
郑锦华来这里本就觉得屈辱之极,卢娘子还句句戳她痛处,她再也无法掩饰,怒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