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宴越已经收敛起所有的柔弱,脸上浮现出一抹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严肃与冷静。
她心中焦急如焚,但她也并未失去理智,一边迅速下令宣召太医,同时让宫人将建平帝扶入屋内,秋宴越冷静地部署着每一个细节,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必须保持冷静,才能为建平帝争取到一线生机。
也为她自己争取到生机。
“林德,即刻封锁整个怜月宫,务必严密无隙,如无本宫的手谕,连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另外,陛下龙体有恙是大事,任何人不得议论!违者,严惩不怠!”看着王贵连滚带爬的跑去宣太医,秋宴越招来心腹太监厉声吩咐道。
林德,这位自秋宴越得宠以来便被一手提携的心腹太监,平日里为她鞍前马后,处理诸多事务,两人之间早已是荣辱与共、休戚相关的命运共同体。
同样的,林德也深知自从选择跟随秋贵妃,自己也已无退路,他的命运与秋宴越紧密相连,不可分割。
而今,建平帝于怜月宫突遭不测,此等宫廷巨变,势必牵连甚广,怜月宫上下皆难逃干系。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唯有秋贵妃本人屹立不倒,方能成为林德乃至整个怜月宫众多宫人唯一的生存希望。
“丹红,你现在立刻去司宫台找齐翔齐公公,让齐公公务必为本宫详尽搜集陛下近日来的生活起居与膳食记录,不得遗漏分毫!”看着怜月宫大门缓缓关上,秋宴越的双手紧紧交握,对身旁的丹红下达了又一个指令。
丹红是秋宴越还未被皇帝宠幸那会随手救下的小宫女,多年相处,又有救命之恩,是她在宫里绝对能信任的人。
皇帝在怜月宫中风,现在时间还短,而消息尚被严密封锁于怜月宫之内,虽然秋宴越已经下了封口令,但是皇帝龙体有恙这是大事,封锁不了多久,
秋宴越必须赶在事态失控前,找到对自己有利的线索。
皇帝中风疾虽然直接原因是在怜月宫摔到的缘故,但是秋宴越不能让皇帝的中风原因完全归咎到这之上。
据她所知,风疾之因,往往错综复杂,除却外伤跌倒,更不乏饮食无度、纵情声色等诸多诱因交织其间。
这其中两项自己怎么看都逃不出去了,那就只能在饮食上看看有没有一线转机。
司宫台,作为皇家内务中负责详尽记录帝王日常起居与膳食的机要之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而齐翔,是司宫台的管事太监,其地位举足轻重。
自她手握凤印,执掌后宫以来,更是不惜重金,频频对这些管事太监示好,以她如今的地位,查阅起居注不是难事。
丹红深谙当前局势的紧迫,也不多问,只毫不犹豫地接过秋宴越的信物,随即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怜月宫。
随着丹红的离去,秋宴越孤身一人伫立原地,双眸紧闭,竭力压制住心中那汹涌煎熬的情绪。再度睁开时,那双素来妩媚的含情目中,已全然换上了冷冽与决绝。
为了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这些年她步步为营,精心布局,然而,这样无疑也让她树敌无数,那些被她踩在脚下的嫔妃,无不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皇帝子嗣不丰,除去早就被圈禁的废太子外,其余皇子都已经被贬谪出京,远离了京城的权利圈子,而那几个就藩的皇子,离京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她的推手。
承宠三年,她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身在后宫,无子嗣傍身,权势再大,也是无根浮萍。
皇帝年事已高,身体日渐衰弱,一旦驾崩,继承者必然是诸位皇子中的一个。而到那时,自己这个曾经嚣张跋扈、得罪过无数人,又没有子嗣傍身的贵妃,又该如何自处呢?
她曾无数次设想过自己的结局:或许会被新帝打入冷宫,孤独终老;也可能被迫出家为尼,青灯古佛了此余生;更惨一些大概会被赐以白绫,给皇帝殉葬。
她本以为自己还年轻,皇帝身体看着也还行,自己还能再谋划几年,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她个措不及防,她必须要为将来做打算了。
若皇帝此番未能挺过难关,那么她自身怕是难以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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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贤仪宫
不同于怜月宫那边笙歌燕舞热闹非凡,贤仪宫内冷冷清清,这里静谧得仿佛被时光遗忘,空旷的屋子里仅三人,除却侍立一侧的宫婢巧云,便是那孤高清冷的贤妃与端坐的八公主赵玲珑。
贤妃身着简朴素雅的宫装,静坐如松,面无波澜,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无法触动她的内心。八仙桌上,几碟佳肴错落有致,可除了最中央那道人参海龙汤外,其余菜肴皆看着“清新脱俗”,少有荤腥。
屋内的气氛凝重,就连年幼的八公主赵玲珑都安安静静的端坐着,不敢轻易发出声响。
“咕——”一声突兀的声响,如同平静湖面被投了了一块巨石,一下便打破了这份沉静。
贤妃沉静如一潭死水的眼眸动了动,缓缓转头将视线投落在了身旁尴尬得坐立难安的赵玲珑身上。
“玲珑,你身为皇家公主,当以克制守礼为本,岂可任由口腹之欲驱使,失了体统?”贤妃轻捻着手中的檀木手串,语调淡默,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母妃教训得是,儿臣知错了。”赵玲珑低头认错,声音中带着几分稚嫩的惶恐。
今日本是她的生辰,可她却丝毫不觉得欢喜。
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父皇今日破天荒的来了贤妃娘娘的贤仪宫,可还没等自己动筷子,父皇便气恼的拂袖离去,留下一室尴尬与沉寂。
父皇离去后屋内的气氛更是凝重,赵玲珑年岁虽小,却已深谙宫廷生存之道,深知自己依附于贤妃之下,是万万不能得罪贤妃的。
只是苦了自己的肚子,距离她用过午膳,到现在已经有五个时辰了,她早就饥肠辘辘,可贤妃不开口,她哪敢用膳。
“罢了,你年岁尚幼,饥饿难耐亦是人之常情,用膳吧。”盯着赵玲珑看了片刻,贤妃总算松口。
得到了贤妃的首肯,赵玲珑暗自松了口气,表面却不动声色,细心揣摩贤妃的神色,确定她确实是让自己用膳,这才缓缓的举起筷子,轻手轻脚的从自己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根金针,小口小口的咀嚼着。
赵玲珑是建平帝最小的孩子,她并非贤妃亲生,她的生母位份不高,诞下赵玲珑后才被皇帝想起来晋了位份,封了才人,只可惜在赵玲珑五岁的时候,那位才人便因病去世了。
按照宫里的规矩,能有资格收养皇子公主的,只能是嫔位之上的妃子。
当时建平帝的后宫里,皇后幽禁坤宁宫,妃位仅有淑妃、贤妃二妃,嫔位也仅有昭媛、修仪、修媛、充仪、充媛五位,这其中除了贤妃之外均有子嗣傍身。
生在皇家的皇子公主大多早熟,尤其是像赵玲珑这样生母并不受宠的公主。
五岁,已经是记事的年纪,再加上赵玲珑只是公主,有资格收养的妃嫔都不愿意抚养赵玲珑。最终,是建平帝的一纸旨意,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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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玲玲送去了贤妃宫里。
“陛下出了贤仪宫往哪个方向走了?”贤妃轻轻移开凝视赵玲珑的目光,悠然抬手,示意立于身后的巧云为她布膳。
“奴婢瞧着方向,似是往南面走了。”巧云心领神会,依着贤妃的喜好,精心挑选了几样菜肴,轻轻置于她碗中。
“南面...莫非又是去那狐媚子宫里?”贤妃手中的筷子刚欲举起,却又愤然重重搁下,桌面顿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坐在贤妃身侧的赵玲珑身子忍不住微颤,原本夹到半路的一根金针因这突如其来的紧张而失控,半途滑落,直接掉到了桌面上。
八仙桌上本铺着花样精致的绸面桌布,这金针一掉,桌布上留下一抹突兀的油渍,破坏了原有的雅致。
“身为公主,竟连最基本的仪态都无法保持,实乃大不敬。退下吧,今夜需将《女诫》抄写十遍,以作惩戒。”贤妃不悦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儿臣告退。”听到了贤妃的处罚,赵玲珑的身子停止抖动,似是松了口气,她匆匆行礼,不敢有丝毫耽搁,快步退出屋去。
“听闻有宫人前来禀报陛下说秋贵妃新编了一支舞蹈,皇上听完便说过去瞧瞧。”贤妃没有点名道姓,但是巧云在贤妃身边待得久了自然是知道贤妃指的是谁,身为贤妃心腹侍女,巧云自然也是站在贤妃这边,她声语中难掩愤懑之情的继续说道:
“谁不知道今日可是公主殿下的生辰,秋贵妃却恃宠而骄,生生喊走了陛下,如此行事,实难让人不忿。”
闻言,贤妃玉手猛然拍击案几,怒意勃发,冷笑道:“呵,好一个新编了支舞,咱们这位秋贵妃倒是能歌善舞的,才艺双绝,一曲一舞间,勾得皇上连今个儿时什么日子都忘了,今日舞罢,明日歌起,长此以往,怕是连皇家根本的治国理政之事都要抛诸脑后了”
“娘娘息怒,仔细伤了玉手。”巧云连忙上前,轻柔地捧起贤妃的手,细细按摩以舒缓其怒气,继续说道:“奴婢近日偶闻坊间流言,言及秋贵妃出身卑贱,却有妖媚之姿,恐怕是什么妖物转生来的。”
“住口,陛下立朝以来,最忌神鬼怪谈。”贤妃轻启朱唇,语带寒意,目光如冰,淡淡扫了巧云一眼,后者瞬间噤若寒蝉,室内再次归于沉寂。
“不过,今日怜月宫那边的乐声似乎较往常提早消歇,倒是有些不同寻常。”随着贤妃的话语落下,室内静得能听见针落之声,空气仿佛凝固。
自从秋宴越晋升为贵妃入主怜月宫后,那里夜夜灯火辉煌,乐声悠扬直至夜深,而今尚未至亥时,一切便已归于宁静。
贤仪宫距离怜月宫说不上近,也不算远,毕竟都是四妃,贤仪宫位置也偏不到哪里去,只是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往日这时候,怜月宫的丝竹歌乐总能隐约传入贤仪宫,而今晚,这份异常的宁静却让人心生疑虑。
贤妃蹙眉,不自觉地移步至窗边,目光穿越夜色,试图穿透重重黑暗,望向那方灯影摇曳的怜月宫。夜色深沉,仅见灯火阑珊,其余一切皆笼罩在朦胧之中,难以窥见真相。
“怜月宫那边,莫非生出了变故?”她轻抚着窗棂低声呢喃。
“娘娘,夜深露重,注意身体。”夜风凉凉,巧云翻出一件绣着精致花纹的披风,轻轻地将披风披到了贤妃身上。
贤妃微微侧头,语气重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决:"巧云,你速去打探,看怜月宫是否真有异常。记得,要悄悄行事,不可惊动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