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陛下如今在贵妃宫里,你我去了她宫里,自然是要和她这个一宫之主打声招呼。”商佑庭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只顾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他手中的玉佩赫然就是之前秋宴越送回去那块。
沈知微嗤笑:“还装,那娘娘身上披着的那件披风是你的吧,你倒挺怜香惜玉的,走了都舍不得要回来。”
“夜深露重,她一个弱女子,穿的又单薄,这要是冻出毛病来,过了病气给陛下如何是好。”
“行行行,算你有理,那你这一身欢宜香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什么欢宜香?”商佑庭把玩玉佩的手一顿,终于抬起眼来,正眼看着沈知微。
“你闻不出来?”沈知微见商佑庭的神情不似作伪,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他这会也有些诧异。
商佑庭眼底幽深一片,握着玉佩的手指节微微泛白:“欢宜香是什么香?”
“欢宜香,顾名思义,自然是调情用的咯。”
话音刚落,沈知微只觉得领口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抵到了马车壁上。
“卧艹,商佑庭你又发什么疯。”措不及防之下,沈知微只觉得背部一痛,暗道还好商佑庭还知道这是在马车里控制了力道,不然这一下马车非被撞散不可。
商佑庭脸色铁青,他揪着沈知微一字一顿的重复道:“你再说一遍,欢宜香是做什么的?”
“许是我闻错了,可能不是这香。”商佑庭此时实在可怕,沈知微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商佑庭,他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打死不承认自己刚说了什么了。
商佑庭定定的看着沈知微,好一会儿才松开揪着他领子的手。
“掉头,回宫!”
商佑庭的眼底幽深一片,脸上虽然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整个马车内都笼罩着一股低气压,一向和商佑庭关系极好的沈知微这会也大气不敢出一口。
欢宜香,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的香料,再结合沈知微说的,这香的作用是调情。
商佑庭总算是想明白自己从进入到秋宴越寝宫就觉得不对经的地方究竟是什么了。
那女人,竟然还点了那种香!
他说为什么他会对那女人起了如此难以启齿的欲望,原来都是那香在作祟。
商佑庭暗自咬牙。
果然是妖妃,只会用这些下贱的手段。
=====
马车还没驶出宫墙,就又掉头回了禁军统领所。
本来已经松懈下来准备回府补觉的吴嶒看到自家统领掉头回来,刚迈出禁军府大门的脚又收了回来。
“今夜,本该是谁负责怜月宫范围的巡夜?把人全给我叫过来。”见到大门口的吴嶒,商佑庭也不废话,直接让吴嶒带人去。
“啊?”吴嶒先是一愣,随后立马抱拳领命。
“属下这就去。”
不多时,胡仪卫、宋霖还有其他几名侍卫一起被吴嶒带到统领所内。
包括胡仪卫在内,这批人都是第一回见到统领,虽不知道统领为何召集他们,但是每个人进入统领所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激动之色。
商佑庭虽然是禁军统领,但是他平日里甚少来禁军,除去禁军统领的身份,商佑庭还是大赵军神。
不夸张的说,大赵百姓可以不知道龙椅上的皇帝姓甚名谁,但是问起大赵军神叫什么,这些百姓们绝对不会叫错商佑庭的名字。
对于大赵来说,商佑庭是不折不扣的战神,是商佑庭横空而出,打破了大燕不可战胜的神话。
也是商佑庭率领大军,将被大燕吞下的大片领土一点点拿回来。
如果大赵没有商佑庭,那早就亡国了。
商佑庭在军中的地位崇高无比,禁军侍卫也是军方,这些禁军自然对商佑庭十分崇拜。
就连胡仪卫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仪卫看到商佑庭的时候都激动的不能自己。
至于另外几个年轻些的侍卫,脸上的崇拜儒慕之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商佑庭早已习惯了类似的目光,他毫不受影响,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的扫过每个人的面孔。
商佑庭的视线从最前方的仪卫,一直到站在最后面的预备侍卫。
除去年纪太大的,太丑的。
“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留下,其余的退下。”
商佑庭很快便从二十号人里筛选出来三个年轻英俊的侍卫。
一个七品侍卫,两个预备侍卫。
商佑庭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七品侍卫宋霖身上。
眼前的少年岁数不大,五官俊秀,年纪轻轻便已经是七品侍卫了,可见自身有些能力,倒是有能入秋宴越眼的可能。
至于另外两个,预备侍卫,不入流,若真入了秋宴越的眼,就凭她目前的地位,这两人也不至于还是个预备。
但是也不能大意,另外两个预备侍卫虽然容貌不如宋霖,但也是五官端正,说不准就入人娘娘的眼了。
“你们三人不用,紧张,本统领这次喊你们来,便是想了解一下怜月宫近期来的状况。”
商佑庭神情温和,似乎真的只是想找自己几人了解情况一样。
下面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双手抱拳行礼:“属下必如实告知。”
商佑庭点了点头:“很好,陛下染病在床,如今正在怜月宫中静养,这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有所耳闻。”
白日的时候,秋宴越便下令张贴出皇榜,从民间广纳名医,不过下面品级不高侍卫也不能得知详情,只知道是皇帝染病,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病。
“宋侍卫是吧,宋侍卫年纪轻轻便是七品侍卫了,未来不可限量啊。”商佑庭随手翻阅了一下宋霖的档案。
宋霖家世清白,进入禁军后也是兢兢业业,至少从这薄薄的一张纸上,商佑庭看不出此人有什么问题。
“统领谬赞,属下,愧不敢当。”宋霖和其他人相比也许会有些自得,但是和商佑庭这位年纪轻轻便封候拜将的大赵军神相比,那就是相形见绌了。
但是能得到大赵军神的夸赞,宋霖的脸上也是激动的一片潮红,脸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统领才是真的战功赫赫,属下哪里当得起统领夸赞。”
“你等平日去怜月宫的次数可多?”
“回统领,宫中巡逻都由上头安排,我等只是小小的侍卫,哪里有得选,上头怎么安排的,我等便怎么巡逻。”宋霖在场三人里品阶最高的一个,因此便是由他来回答商佑庭的问题。
商佑庭自然知道禁军的规矩。
又问了几个问题,宋霖也都一五一十的答了。
看着眼前这三个侍卫,均是目光坦荡,神色如常,问答也没有不妥的地方。
终于,商佑庭挥手,让这几个侍卫全都退下去。
“吴嶒。”
“属下在。”
“将宋霖入宫以来的驻守巡逻记录全送上来。”虽然让人退下了,但是商佑庭看着宋霖总觉得不太对劲。
“啊?这宋霖可是有问题?”吴嶒忍不住问道
“不该你问的事,不要多问。”
商佑庭只是凉凉的瞥了吴嶒一眼,吴嶒立马不在追问了。
“不知统领何时要?”
商佑庭的手指轻叩桌案,报出了一个期限:“落日前,本统领必须见到这宋霖所有的记录。”
看着吴嶒脸上的纠结,商佑庭眉峰一皱:“怎么,做不到?”
“能做到,能做到,落日前肯定能送过来。”吴嶒一咬牙答应了下来,可心里却是在暗自叫苦。
宋霖来禁军已经快四年了,四年的记录,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了。
=====
另一边。
天还未亮,但秋宴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独自一人抱着被子坐在床榻上生着闷气。
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瓷瓶,瓷瓶中的药丸完好无损,只是看着这药丸,秋宴越却没有了服用的心思。
今夜是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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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机会啊,只要宋霖顺利进入怜月宫,借着欢宜香的效果,自己就有把握迷惑了宋霖,结果自己所有的计划都被不速之客商佑庭给破坏了。
比起计划被破坏,更让秋宴越忌惮的是,商佑庭竟然能悄无声息的带着沈知微进入到怜月宫。
而怜月宫上下对此一无所知。
若非商佑庭今晚来了自己的寝宫,恐怕自己根本不会察觉到他来过。
想到这里,秋宴越只觉得浑身发寒。
商佑庭才只是个禁军统领,就能在皇帝昏迷的时候入后宫如无人之境。
那其他人呢,暗处到底还有多少人呢?
吱嘎一声,窗户又开了,商佑庭挟裹着凉凉晚风,再次闯入怜月宫。
“商佑庭,本宫的怜月宫不是你的后花园,不是你说来就来的地方。”
这熟悉的闯入方式,和屋子中央那个熟悉的身影,秋宴越一下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一夜里不打声招呼就硬闯自己寝宫两次,饶是秋宴越再怎么能忍耐,这会也不悦的指责起来。
“再次叨唠娘娘,只是本候有一件事情实在想不明白,特意回来询问娘娘,不知娘娘能否如实告知?”商佑庭来得时候怒气冲冲,可进入这怜月宫,听到这人气呼呼的指责,他心里的怒气竟然一下散了不少。
“什么事?”秋宴越语气不耐。
“娘娘宫中的香,香气实在独特,不知是何香?”犹豫了片刻,商佑庭还是决定先从这欢宜香上找突破口。
秋宴越心下一禁,不由自主的握住手中瓷瓶。
“本宫这香名为欢宜香,此香乃是陛下所赐,若是侯爷喜欢,本宫倒是可以赏赐侯爷一些,不过,不知侯爷府中可有侍妾通房之流?”
商佑庭自然是没有娶妻的,堂堂大赵长平候,大将军,这等人物要是娶亲,那他夫人也会自然的成为朝廷的命妇。
秋宴越如今执掌凤印,管理后宫,同时也管理着大赵的命妇,但是却从来没见到长平候府的命妇。
“本候一向洁身自好,自然没有侍妾通房之流。”
“既然侯爷身边没有知心人,那本宫还是奉劝侯爷一句,这香还是不用为好。”秋宴越有些诧异。
她习惯了自己父亲还有皇帝这样的妻妾成群,见到商佑庭这样身居高位,再不济也该有个暖床丫头,但没成想他竟真的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
“这香和我身边有没有女人有什么关系?”商佑庭反问道。
“侯爷既然知道本宫屋里点了香,那你难不成就没感觉出来这香的用处吗?这会装模作样的有意思吗?”
秋宴越冷笑,商佑庭去而复返,分明是察觉出了她屋内的香有问题。
这会却还装什么。
见秋宴越阴阳怪气的直接说出了香的作用,商佑庭心底也起了火气:“本候倒是想问娘娘,娘娘独自一人点这香到底为何?”
秋宴越呼吸不变,道出她早就想好的措词:“这香乃是陛下所赐,陛下也爱这香的气味,所以,本宫宫里这香,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日不停,不知这解释,侯爷可满意?”
“如今陛下中毒昏迷,娘娘你是为谁点的这香?”
商佑庭的目光透过重重纱幔,注视着床榻上的女人,等着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放肆!”
秋宴越重重在床榻上一拍。
她的气息有些不稳,胸口不停的起伏,甚至连身躯都在微微颤动,似乎是气的不轻。
“长平候你这是在质疑本宫吗?”
“还请娘娘如实回答。”
“长平候,这香的作用是调情,可不是催情!”
“若是心中无邪念,这香也不过就是寻常的熏香而已。”
“本宫点这香,只是习惯所致,本宫又不是那能未卜先知的仙人,哪里能知道今夜长平候你能夜闯怜月宫呢?本宫未治你擅闯皇宫之罪已经是仁慈,如今长平候你反倒是气势汹汹的来质问本宫?莫不是,长平候你对本宫起了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