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案件推进
    “这本就是律法,有什么繁琐的?”李惟初读了二十几年的圣贤书,自是将书中条条款款铭刻在心,饶是更繁琐的律法他还未说出来。

    “若嫌律法枯燥繁琐,那又如何筛选天下才子为陛下效力?”

    闻言,赵疏玉却是沉默了。

    她并不认同,但一时间也无计可施。

    时代不同,认知自然也不同,她现代的认知放在礼法森严的古代,那也是完全行不通的。

    故而,她只好叹口气道:“好吧。”

    “那想除去袁群毅,是不是还要过州牧这关?”

    李惟初不语。

    赵疏玉看向他微显凛冽的侧颜,眸光中充斥着浓浓的厌倦与烦躁。

    “是。”

    良久,他才回应了一句。

    而李惟初与州牧向来不和。

    再说,袁群毅敢在江南一县兴风作浪而不收敛,焉知没有州牧在身后作擎天护着。

    思索间,赵疏玉很容易地相通这此中的关节。

    她忽然问了一句,“如果一州的州牧出了事,在空职的这期间可以由旁州州牧代管吗?”

    听着赵疏玉说的话,李惟初的心中一怔,转而用一种极为震惊的目光看向她。

    似乎在斟酌她的话,又震叹于她的野心。

    “你想做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想把我送到裴长清所管辖的蓟州吗?若是两州之间横跨几千里,你如何能保证我路途中的安全?所以我猜测江南一县与蓟州纵然不相接壤,也定临近。”

    李惟初心中一动,“的确如此。江南隶属豫州管辖,而豫州与蓟州相邻,江南的东侧有一条长河,长河的对面便是蓟州界。”

    “因工程浩大,劳民伤财,故而并未在蓟州与江南建立拱桥。”

    赵疏玉点点头,她的眸光一沉,心中主意落定,“既然不能自上而下,那就只能自下而上了。”

    李惟初却是没听懂她这句话,但隐隐约约也能感受到什么出来。

    “你想革了豫州州牧?”

    “没用的人自是不必留着祸害百姓。”

    李惟初掩下眸子,眸光微动,闪烁了几下。

    殿下说得不错。

    这世间没有牵挂留恋的人,是最有可能放手一搏的。

    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她才能这般毫无顾忌。

    赵疏玉的确比自己更加适合……

    “怎么?不高兴?”赵疏玉正想着如何铲除豫州州牧的计划,余光正好瞥到一脸丧气的李惟初,不禁出声问道。

    李惟初一愣,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赵疏玉。

    “不是你说,帮我处理完周玥的事情,你我一别两宽?”

    “我也说了,我当问心无愧。”

    李惟初猝然停下脚步,怔愣地看向她眸子中的坚定与平静,仿佛这句话已经成为了她的信念一般,她并没有什么波动。

    可李惟初却是心中大动。

    他不禁拧了一下眉头,眼光落定,可思绪却飘向极远,远到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远到,他都不再敢提及这四个字。

    问心无愧。

    从前他是问心无愧。

    君子坦荡荡。

    可现在。

    他每说一次问心无愧时声音都会不自觉地颤抖。

    他问心有愧。

    所以在赵疏玉用这么笃定和坚毅的眼神看着他时,不知怎么的,他竟觉得这视线太过灼热,烫得他视线无处安放,不知所措。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所以他选择了回避。

    他佯装没有听见赵疏玉说的话,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他的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好似陷入了某种不可自拔的回忆之中。

    “啪”的一声,赵疏玉皱着眉头问他道:“在想什么呢?我方才和你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李惟初又换上一副高高在上,不可睥睨的模样去看她。

    冷冰冰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情感。

    “好了。你该做你的任务去了。”

    李惟初停在一扇小门前,他打开门,里头郝然映照出她最熟悉的场景。

    地牢。

    赵疏玉没想到在县衙外头还有一个可以通往地牢的密室。

    她回头十分复杂地瞥了李惟初一眼之后,转身进去了。

    而李惟初则盯着她的背影,缓缓将门关上。

    下一瞬,维寻便出现在李惟初身边。

    他单膝下跪,朝李惟初行了个礼,“地牢里已经全安排好了。”

    “袁群毅醒来可会察觉异样吗?”

    维寻摇头,“袁巡抚对待下人一向刻薄,如今发生这档子事,他们自然是能隐瞒就隐瞒下来。”

    李惟初俯视地面上的小门,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异样的情感。

    他似是想到什么,忽然开口询问身边的维寻,“施奇他们……”

    自李惟初赴任江南的这三年间,维寻从来没有开口提过他们的名字。

    李惟初不想回忆起从前那段烂泥似的日子,维寻也不愿意主动提起。

    可是有些事虽然过去了,可烙印还仍深深存在。

    午夜梦回时,常常惊夜难安。

    “属下按照主上的吩咐,每年都会去青呈山祭奠……”

    李惟初闭眼,一抹无法言明的痛心被他深深吞咽下,回忆如潮水,不停息地朝他的脑海奔涌而来。

    赵疏玉的出现,似乎打破了他本寂静黯淡的人生。

    她的勇敢与无畏,成为李惟初再不敢触碰的红线。

    再睁开眼时,李惟初的面庞上已经再没有旁的情绪了。

    让他舍弃掉她吗?

    一定要舍弃掉‘她’吗?

    再想想……

    或许还有办法……

    赵疏玉蹑手蹑脚地走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就是为了避免自己暴露。

    可是越往里走,就越发现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守卫就像今夜的刘宅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些守卫都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横七竖八,像是睡着了。

    赵疏玉再次巡视了一番环境,确认真的安全后,她才放下戒心。

    袁群毅的手太长,伸进江南还不够,还想将整个县衙都沦为他的地盘。

    赵疏玉叹了口气,她实在是不知道李惟初按兵不动是为什么。

    不过她如今来此地,就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

    她挨个狱门都看了一眼,终于在最里面的一间找到了浑身是血的周玥。

    周玥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残存而吃力地呼吸着,地上的老鼠眼中冒着绿油油的光,野心勃勃地盯着周玥看,仿佛她下一秒只要一断气,自己就冲上前咬断她的筋骨。

    赵疏玉在看见这幅场景时,眼神不可讶异地看着周遭乱蓬蓬的环境,她心疼地蹲下身抱起周玥,将她满是血污的身子翻了个身,眼神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气愤与恼火。

    这群人,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周玥,你,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几日不见,没想到从前笑容满面的周玥,如今已是奄奄一息。

    在听到赵疏玉的声音时,周玥的身体明显地动了一下。

    而后浅薄的呼吸开始逐渐加重。

    似乎是有些激动。

    “赵,赵姑娘……”

    她有气无力地抬起一只手。

    赵疏玉紧紧握住她血肉翻飞的手指,一滴泪脆生生地滴落在周玥的血肉上。

    “他们对你严刑逼供,就是为了让你认罪对不对?”

    周玥十分难受,喉管咕噜咕噜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像有火折子烧着自己喉管一般。

    “赵姑娘……我,没做……没做……!”周玥越说到后面,眼神中犀利的神色便越重。

    几乎就差将冤屈这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他们不信……不信我……”周玥艰难地说道,“硬要我认罪……我没错,我没错!”

    赵疏玉点头,她不断安抚着周玥,示意让她的情绪不要太激动,她道:“我知道,我明白……你没错,我相信你,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快了,快要找到袁群毅害死刘世尧的证据了!”

    看着周玥满身血污,进气多,呼气少,胸脯上下不断剧烈震动的样子,她的心中陡然升起一抹慌张。

    她抱着周玥,有些急忙道:“我怎么救你出去,我到底该怎么救你出去啊!我救不了你,我想不到办法了,我想不到了……我到底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办啊!!……”

    周玥用尽全身的力气,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字地说道:“刘世尧……不举……”

    赵疏玉在听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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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后整个震惊住了,而后又听周玥继续道来。

    “那汤……实际是为了给他……壮阳,而每次给他端这碗汤的女子,就是……他今夜……宠幸……的对象。”

    “……我没有……下毒……我把他打飞……到床上……不知怎么……过不久他就开始吐血……吐了好多血……”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歪歪扭扭地走到书架前……手刚悬在空中一半……就倒下了……他死了。”

    周玥有气无力地说道。

    “后来,袁群毅就来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报的官,来得好快……我还没反应……就被他们……严刑……逼供。”

    赵疏玉糅合着周玥带给她的信息,脑中忽然多了一个想法。

    只是她如今……

    还必须再去一趟刘府!

    看着眼前的周玥无力地眯着眼睛,头耷拉在赵疏玉的手臂上,一副岌岌可危的模样。

    赵疏玉多想不顾一切地将她带离大牢。

    可是不行。

    囚犯被劫,定会打草惊蛇,说不准她之前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如果这样的话,非但不能救周玥,反倒会将自己和李惟初都给搭上。

    她袖口中翻出一粒小药丸,还是之前李惟初给她的,她多拿了几粒。

    喂她吃下去之后,赵疏玉又注意到她的血渍连着衣裳,撕扯着皮肉,疼痛无比,可是赵疏玉也不敢给她包扎伤口,更别提有一件整洁的衣服。

    周玥似乎是疼得昏过去了,她的呼吸声渐渐小了下去,变得更加平稳均匀,而赵疏玉的内心却久久无法平静。

    袁群毅和刘世尧,狼狈为奸,都是举世无双的变态。

    竟活活将周玥磋磨成如今这番模样!

    他们究竟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她将周玥抱上床,可这床阴湿无比,倒不如地面干燥,可地面上又有蚊虫鼠蚁,也不好对付。

    左右思量之下,还是将她给安顿在床上。

    赵疏玉低头看了一眼两袖和身上的血,触目惊心。

    她略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碰巧,李惟初也并未离开,一直站在原地等待着她的出现。

    直到他看见赵疏玉的衣裳上全部沾染了血迹,他这才明白赵疏玉为什么会这么失魂落魄。

    可在他刚想出声宽慰的时候,赵疏玉却愤怒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狠狠一拽,红着眼,怒气冲冲地质问他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找人给她医治!”

    她双手上的血迹还未干,李惟初绛紫色的衣领口颜色更深。

    李惟初却很平静地搭上赵疏玉的双手,温热的气息一点点散开赵疏玉心中的寒意,可她的眼尾仍旧泛红。

    她无法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更何况,她还是女子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这么折磨一个女孩子啊!!

    赵疏玉实在无法理解。

    她觉得这里的一切,所有,都令人费解!

    可笑的典妻制度。

    腐败的官僚主义。

    封建的皇权至上。

    好恶心。

    真的好恶心!

    没由来的,赵疏玉干呕一声,她的腹中空空并未来得及吃晚膳,可她还是想吐。

    好恶心。

    眼前的这个男人面露关切,可实际上也是虚伪至极!

    恶心!

    她猛地推开李惟初。

    “我终于知道那日周德为什么不愿意和你吐露实情了。”

    未等李惟初开口,赵疏玉便接着道:“因为你也和他们一样,虚伪龌龊,周德不信官,他只信他自己。可惜以他的蝼蚁之力又如何与大象相较?”

    “你在胡说什么!”李惟初在听到这句话后,不知是否戳进他的痛处,他的眸光中罕见地暴露出愤怒与失望。

    “赵疏玉,你给我听好了。你既然决定走了这条路,那么这条路上的牺牲就一定是注定的。”

    “周玥死了又如何?如果她的死可以推进案件,那么她的死就是有意义的!”

    “今天她或许会死,明天很可能就是你。”

    “你我没得选。”

    “周玥所受的每一道刑法,我都看在眼里,可我能怎么做?”

    “你来告诉我,我能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