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新婚次日一场闹剧,府里人都意识到夫人虽然年纪小,却不是个任人拿捏的。
岑听南客客气气命琉璃将文秀手头上的事都接了过来,彻底将文秀架在相府,成了一个客人。
又因着平安的态度,即使是春雨这样心头没有弯绕的人,也懂得大势站在谁那边。
平安是左相最信任的家仆。他的态度,便是左相大人要他传递的态度。
岑听南这个权力收拢得比她想象的还简单顺利。
顺利到她忍不住在想,顾砚时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本就在质疑自己嫁过来的缘由么?如今为何又将府上的权力放心交给她。
岑听南想了一阵儿,没想通。索性不再纠结。
既然他摆出这么一个宠纵的戏码,她就陪着他演。岑听南开始大张旗鼓进出他的书房,借着看不惯的名头,将他书房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
平安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夫人,那是前朝传下来顶名贵的琉璃盏,就这一只呢。”
“这把玲珑棋可是相爷的心头好,全是上等翡翠制成的,玉珠姑娘,当心些吧!”
再到后来,平安都麻木了:“……这个银丝牡丹簪,夫人若看着不顺眼就处置了吧,相爷本就打算送给您的。”
岑听南笑得花枝乱颤的:“放心,我不动,都给你们相爷收着呢,不过是换个地方摆放。”
平安开始还劝了一两回,最后一咬牙一跺脚,竟是主动当起了被岑听南使唤的苦力。反正看他家相爷这意思,只要翻不了天,就让夫人随便去翻。
不过平安虽然心头小小地抱怨了几句,到底还是很快就得了伺候夫人的趣味。
他家夫人长得好看自不必说,每天见到夫人笑一笑,他觉得命都能活长半日,不像跟在相爷身边,被那冷幽幽的目光一扫,去了阎王殿的人都得被他冷回阳间来。
何况夫人还心善,每回叫丫鬟们从外头买回来的点心,吃不完的总顺手就分给他们几个亲近的了。平安跟着饱了不少口福,什么冰酥酪、荷花酥、枣酥,头回吃不懂,一大口下去,又甜又腻齁得嗓子难受,但如今他可都会吃了!且能用得像模像样的。
只需学夫人的样,捡一块就着茶,慢吞吞吃上一个下午,这小日子神仙似的。
虽然他要做活,闲暇时辰是少了些,但不影响他看夫人享受啊。
且他家夫人还是个爱看书的,在书房里一泡便是三日,简直与相爷呆在书房的时间不遑多让,平安想,夫人年纪虽小了些,可无论方方面面,看起来同他们相爷都是再相称不过的了。
……
这一连几日,岑听南几乎都快住在书房里了。
虽然没翻出与岑昀野有直接关联的事物,倒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让她发现了,左相大人似乎与九王爷李璟湛来往甚密。
李璟湛同当今圣上李璟澈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可惜年岁差得有些大,足有十岁,是以兄弟二人并不很亲密——还不如李璟澈同顾砚时亲密呢。
这九王爷似乎存着点亲近顾砚时的心思,顾砚时房里这点奇珍异宝,大多数是九王爷送来的,岑听南一想便释怀了,若真是顾砚时自己搜罗来的,那问题可就大了。
更多的信息,岑听南暂时没查出来。
顾砚时的书房干净得,像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似的,难怪能纵着她这样翻找。
到了第三日,岑听南还在犹豫今日要不要接着去书斋时,就听门房通报,母亲过来了。带着彩缎、油蜜蒸饼大大小小不少东西。
依照盛乾朝的规矩,新人大婚第三日娘家会来人见见新娘子寒暄问候一番,第七日则是新娘新郎一同回门拜访。
岑听南忙着找消息,差点连这个都忘了。
一见宋珏亲来了,喜不自胜,亲亲热热迎了上去。
没成想,被娘亲睨了一眼,颇头疼看着她:“你知道外头都传成什么样了么?”
岑听南浑不在意:“传什么?顾砚时大婚当夜丢下我外出?说我可怜?”
宋珏噎住:“这倒不是……都知道他是替圣上办事去了,不得已的。”
岑听南反倒好奇了:“怎么这些人是夜里潜伏在顾砚时床榻底下偷听的么?若不是平安回来告诉我,连我都不知道的事,娘亲却都知道了?”
“……好奇你们新婚小夫妻的人总是多的。”宋珏道。
岑听南没忍住,噗嗤笑出来:“说我小也就罢了,说顾砚时小?看来外头的传闻都荒唐得很,不听也罢。”
宋珏看着她的眼道:“是荒唐,都说相爷将你宠上天了,为了你大动土木,要将书斋全改了,给你引进活泉水,让你日后在府里也能随时泡天然汤泉呢。”
岑听南面上表情终于变了,带着几丝茫然问:“我不过是……改了些书房的格局,怎么会传成这样子的。”
“那你就要想想,这些传闻谁有这样的能力放出去,又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了。你都快成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了。”宋珏意味深长。
岑听南:“……娘亲是说,是顾砚时?”
可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难道真如文秀所言,是想借这机会,报复她坏他名声一事……?
那可真是太小气了。
堂堂左相,呵。
岑听南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又这样过了几日,除了将相府上下的路记熟外,再无任何收获。
回门日终于来了,顾砚时却并未如他所说,按时归来。
岑听南盛装打扮,坐在前厅,等着日头一寸寸升起,也没等到那抹冷冰冰的身影。
这人死外头了?
岑听南有些生气。
倒不是她多在乎顾砚时陪不陪她回去,主要是外头人在乎,新婚夜被丢下本就有人闲话,如今回门日若她一个人孤零零回去,少不得又要被添油加醋乱传。
丢的还不是他们将军府的面子。
岑听南按在梨木椅上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泛白。
文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前厅,远远站在角落里,既不混进丫鬟堆,也不朝她而来,只咸咸淡淡讥讽几句。
但已经够叫岑听南难受了。
“相爷真是在乎夫人呢,新婚夜不在,回门日也不在。”
“我瞧着,也没准备回门礼吧?哎呀,相爷可真是的,明知夫人没有管家经验,怎么能把这个都给忘记了呢。若叫外头的人知晓了,还只当我们左相府出不起这个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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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如今身份尴尬,说是丫鬟,又被架了个客人的尊贵身份什么都不让她碰,可说是有头有脸的客人——她又在府中实实在在干过那么些年活儿呢。
所以丫鬟们也很尴尬,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从前的头儿,只好远远避开。如今文秀在相府里过得跟个透明人似的,自然找到机会就要在岑听南身上狠狠扎几刀才痛快。
岑听南叫她这样一刺,心头暗道坏了。
她头一回出嫁,是真没想起来回门礼这回事啊!
琉璃与玉蝶对望一眼,脸色也差了几分。都是大姑娘谁也没有这样的经验,相府中又没个婆母,一切都是岑听南说了算,唯一记着这件事的文秀还使坏憋着不讲。
……如今日头高升,再不出发,可就要错过回门吉时了。
可是她们根本就来不及准备!
玉珠恶狠狠瞪着文秀,换回文秀看好戏般吃吃一笑,“夫人本事不是大得很么,不过几件回门礼,总不至于这就难住夫人了吧?”
比起回门礼,岑听南更在意的,其实是顾砚时能不能赶回来陪她回娘家。
尽管只是同盟,但说好一起作的戏,总不能演到半场他就退了吧?
想起顾砚时,岑听南倒是愣了愣,这人从前怎么气她的来着?
是了,首先得端出一副不温不热满不在乎的模样,再其次开口必然是淡淡的不容置疑的,但内容却得是藐视苍生叫人说不出话的。
岑听南心中有了计较,便清了清嗓,在文秀看好戏的目光中端庄起身,并不答她话,只同琉璃道:“回门礼就不必准备了,我瞧将军府的稀罕事物比相府还多些,且都是爹爹马背上得来的,有意义!咱们就不为难相爷了,给他留点撑场面的家底吧。动身,回将军府。”
文秀想看岑听南急,岑听南偏不如她愿,不就是个过场和形式?等顾砚时回来叫他十倍八倍的补上,态度一出来,外头那些人就住嘴了。
倒是文秀,着实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将相府里的一切当做自己囊中物一样护着,见不得别人染指,见不得别人说相府半点不好。
岑听南偏要说。
文秀的脸色果然阴沉了下来,躲在角落里太阳晒不透的地方,整个人站得像这个角落一般阴鹜。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才只是个开始。
更气人的,在岑听南准备动身了才来。
平安带着人,敲锣打鼓地将回门礼占了丞相府外一条街!几条街外的百姓都被这流水一样的礼惊住了,呼朋唤友地来看。
“乖乖诶,这岑二姑娘真是好命啊,出嫁前娘家宠,出嫁后夫家宠,这礼单,赶上王妃归宁的派头了吧?”
“哼不过是些礼,对丞相来说算得了什么?动动嘴皮子让下人办的事!你瞧,只见新娘子独个儿出来了,左相大人呢?要我说啊,左相对这位娇滴滴的小夫人,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吧……”
“贺兄说得在理,官宦人家,礼节上的方方面面,反倒比礼金上的诚意更要动人了。”
“可是丞相不是外出当差了么,赶不上也情有可原吧?”
议论纷纷中,岑听南面不改色上了马车。
……还能记得回门礼,倒还算他顾砚时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