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沫要急死了，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拿起她的帆布包就翻了起来，终于被她翻到了酒店免费给她送的三块巧克力糖。
这种小零食是放桌子上的，唐沫吃了一块后发现很好吃，就把剩下的也拿走了，反正清洁工过来搞卫生的时候会重新加上，她就可以吃更多。
她一时忘记了，此时翻到后如获至宝，连忙递了一个给闻奕：“总监，吃颗巧克力。”
闻奕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但他此时非常需要补充能量，巧克力高糖高热量，是最有效的。
他迅速塞进了嘴里，巧克力不大，入口即化，但吃了一口后，胃里更饿了。
唐沫知道他的情况一颗巧克力肯定不够，连忙又给了他一颗，剩下的一颗刚准备剥了放嘴里，就听见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同行微微喘着气问她：“小姑娘，你还有巧克力吗？”
这位同行显然是低血糖了。
闻奕认识他，闻言就要把手里的巧克力递给他，唐沫眼疾手快地一把将闻奕已经剥开的巧克力塞进了他的嘴里，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把自己手里的巧克力让给了大爷：“没有了，您吃我的吧。”
同行不好意思地道谢，把巧克力放进了嘴里。
闻奕目光复杂地看着唐沫：“你自己不吃？”他都能听见她肚子叫的声音，怎么可能不饿？
唐沫低声道：“等会儿我不需要发言，我还能撑。”
闻奕不再纠结这件事，两颗巧克力下去，他的力气恢复了一点，脸上的青白总算褪去了一些。
但5号的投标公司花费的时间特别长，轮到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唐沫进去的时候看到评审们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眉宇间的疲倦已经清晰可见，问话的语气也冷冰冰的听起来一点感情也没有。
按照流程，闻奕先讲解了标书方案计划的内容，同时还要结合中裕各分公司的场地、产品特性、需求等方面来讲解为什么会设计这样的方案计划，光是这一部分的内容就花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接下来是评委们根据标书内容进行提问的环节，由于君宇是此次招标最有可能中标的公司，因此评委们的问题非常详细且尖锐，中裕公司派来的代表是一个产线上的生产经理，属于一线使用人，因此询问的细节具体到产品的干湿度、酸碱度等因素干扰下设备的精度问题，非常刁钻而且具体，闻奕不敢小觑，只能一个个为他作详细的讲解。
唐沫有点担心地看着闻奕，因为她发现闻奕虽然身姿站得笔挺，但他几乎是每隔一两分钟就会挪动一下身体的重心，一时在左脚，一时在右脚，而且一边讲解一边用手不自觉地抚一下胃部的位置。
她断定他现在必定非常不舒服，那两颗巧克力根本无法支撑这么久的时间，只怕早就消化掉了。
她看了一下办公室里挂着的时针，已经五点二十分了，那个产线的经理还在换着产品询问具体操作上的问题，唐沫得益于上周的勤奋努力，几乎能把公司产品的知识倒背如流，知道这种具体实例的应用其实用不着闻奕来亲自讲解，设备工程部的工程师们在安装调试的时候自然会给使用者培训。但在开标现场招标人问起，闻奕却不能拒绝回答，但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唐沫担心再磨蹭下去他会晕倒在现场。
但她只能干着急，现在是非常严肃的评委提问环节，她不能打断评审们的提问。
好不容易等那个产品经理提问完，闻奕坐回了位置上，唐沫发现他的额间已经布满了冷汗，脸色更是白得惊人。
她递给他一张纸巾，担心地低声问道：“闻总，还能坚持吗？”
闻奕深吸了一口气，胃病的发作令他浑身无力，眼前一阵阵黑晕，但答辩还没有完成，他不能晕过去，如果他晕倒在中裕的招标现场，誓必会影响到后续的环节，而这已经是第二回投标了，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但生理性的虚弱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他感觉自己思绪迟钝，听力倒退，听了两次才听见那个产品经理又在那里问话了：“闻总，我还想问一下，贵司设备电动滚筒的纽力够大吗？一小时最快能过多少件产品？”
闻奕的脑中一片空白。
产品经理愣了一下：“闻总？”
唐沫紧紧地抓住了包，看了一眼快要昏过去的闻奕，鼓起勇气开口：“产品的重量是多重？”
产品经理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但唐沫也是君宇的代表，所以他还是如实回答：“500克左右。”
唐沫道：“1公斤以下的产品传送带最快速度是150米每分钟，大约能过200包产品。”
产品经理道：“这么快的速度下精度能做到多少？”
唐沫道：“精度是铁粒子0.4mm,不锈钢粒子0.6mm,玻璃、陶瓷粒子1.0mm左右。”
产品经理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儿又道：“除了这些硬度高的异物外，纤维、木屑、毛发之类能检测出来吗？”
唐沫摇了摇头：“不行，行业内还没有任何一家检测公司能在产品中检测出纤维、木屑、毛发之类的异物。”
评委一接口道：“上一个投标人承诺他们的色彩检测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唐沫心下一凛，下意识地看了闻奕一眼，但闻奕嘴巴紧闭，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她的大脑飞快地转动着，想了一下还是坚定地开口：“不行的，色彩检测的原理是产品与异物的颜色对比度达到一定的范围才可以检测出来，纤维、毛发、木屑类的异物因为体积小而且大多数混在产品中间，很难捕捉颜色差异，如果用色彩异物检测仪能检测出来的纤维，那很可能是一大团毛线，这种用眼睛就能看到，根本不需要上仪器了。”
“而我们公司的设备是通过物体间密度对比成像，只要异物的密度比产品大就能检测出来，但纤维、毛发、木屑类的东西往往比产品的密度还要小，特性不容易捕捉，所以除了人的眼睛，目前行业内还没有仪器能精准地从产品之中把它们检测出来，就算有，误判率也会非常大。”
评委跟产品经理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终于结束了提问环节。
唐沫的手心里全是汗。
她坐回座位上，刚一回头就对上了闻奕惊讶中带着几分赞赏的目光。
唐沫的心怦怦直跳，低声道：“闻总，我没有说错话吧？”
闻奕摇了摇头，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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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起一丝微笑，轻声道：“没有，你回答得很好，产品知识非常扎实。”
唐沫松了一大口气。
他们的答辩终于结束了。
闻奕好像缓过来一点儿了，唐沫扶着他走出办公室来到会议室，评审会的主席出来宣布：“第二轮报价开始，你们有15分钟的时间准备，15分钟后把第二轮报价的密封件投到这个邮箱里。”
第二轮报价表都是早就准备好的，闻奕走到角落里给于文华打了个电话，回来后迅速报了一个价格，吩咐唐沫密封提交，15分钟后所有投标人第二轮报价提交完毕，评委主席宣布：“投标结果将于明天下午5点之前公布，请各投标人留意中裕官网的消息，今天的开标正式结束，各位投标人可以离开现场了。”
唐沫一听见可以走，立刻就要扶着闻奕离开，闻奕附耳低声道：“还有力气的话就先帮我到下面的便利店买几块巧克力，再买一盒胃药，我不能晕倒在这里。”
唐沫目光炯炯：“你在这里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回来了。”电脑包往闻奕身边一放，她迈开脚步迅速朝楼下飞奔而去。
一边跑一边还在思考是不是贱人有贱命啊，她从早上八点到现在一粒米未进，但跑起来还虎虎生风的，半点不见疲倦，而闻奕从头到脚都精致到不行，过了一点钟就已经饿得胃病发作了，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息。
楼下有便利店也有药店，唐沫迅速买了两根士力架，又到旁边的药店买了一盒胃药，跑回闻奕身边的时候只过去了六分钟。
这种腻死人的糖果闻奕平时是碰都不会碰的，但现在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连续吃了两根，然后喝了一杯热水，再吃了两片胃药，十分钟后，他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
“走吧。”恢复了正常的闻奕脸色虽然淡淡的，但举手投足之间再也看不到虚弱的样子，又是一副商务精英的模样。
唐沫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开标办公室，刚走出大楼立刻就跳着脚道：“如果这次我们没中标，我好歹要投诉他们一个草菅人命，简直岂有此理！”
他们可是九点钟就到了现场，结果不让他们离开不说，连饭都没有给投标人准备，就算没有饭，那水果点心也得上一点吧？饿出了问题的可不止闻奕一个，好几个上了年纪的同行都低血糖扛不住，但又碍于中裕是甲方，又是在开标现场，敢怒不敢言。
闻奕看着她一点儿也不稳重地指着开标办公室跳脚：“我看你精力好得很嘛，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她买了两根士力架都给了他，但她可是一口都没吃。
“这东西齁得慌，我不爱吃。”唐沫不挑食，但她吃不了太甜的东西，所以想着很快就可以回去吃晚饭了，她就不肯吃士力架这种东西了。
闻奕做销售多年，基本上什么样的突发情况都遇到过，但被关在办公室里差点饿晕过去还是第一回，他回头看了一眼开标办公室：“得罪人的事不用我们争着抢着干，明天公布投标结果后自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他们，等着他们的道歉声明吧。”这么大一家国企，竟然连这种问题都能忽略，只会沦为同行的笑柄。
唐沫摸着饿得扁扁的肚子：“闻总，我们能去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