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荣誉
    最后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萧风遥已经记不起来了。

    他只知道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晨阳像碎金一样洒满床铺,最后落在谢慈裸露的冷白皮肤上,像给上好的瓷器镀上了一层金纹。

    他从床上坐起来,盯着那白晃晃的脚裸发了一会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现在穿成了一本书中的反派,还要进行一系列变态的扮演任务。

    谢慈比他醒得早一些,此刻已经穿戴整齐,正蹲在床边给自己系鞋带。

    听见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已经恢复了冷冷清清的模样,就是说的话听起来有些干巴巴的:“衬衫我在洗干净之后还你。”

    “不用,你自己留着穿吧。”萧风遥下意识摆摆手,马上又意识到这种语气太温和了,根本不像原主的性格,只能又似笑非笑地找补了一句,“你穿过的衬衫,你以为我还会穿吗?”

    谢慈怔了怔。

    也是。

    又不是谁都跟他一样穷酸。

    他了然地敛眸:“我先走了。”

    “等下,谁让你走了,”萧少爷看上去心情不错,他翻身下床给他解开了手铐,然后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发出了新的通知,“我也要去竞赛,洗漱用品在隔壁,整理好自己,下来吃早饭。”

    萧风遥这片富人区本就在空气新鲜的郊外,交通工具少的可怜,谢慈的家离这里不知有多远,他身上又没什么钱,比赛一个小时之后就开始,别说吃早饭,这样走过去,能堪堪赶上比赛就不错了。

    这么饿着主角,让他又像昨天一样昏倒在比赛现场?

    这事儿萧风遥可不敢做,本来昨天就已经安排过,还是一起吃完早饭一起过去的好。

    昨晚萧少爷喝了烈酒没什么胃口,一直饿到今天早上,刚刚洗漱完肚子就开始叫了,马不停蹄下楼之后,却发现谢慈比他更利落,已经坐在餐桌上,安静地等他过去了。

    见到这一幕,他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一声,拉开椅子坐下,“等我干什么?”

    明明该是嘲笑的话语,配合上此时的场景,却显得更加奇怪,“不快点吃,还想我喂你啊?”

    谢慈并没有说话,而是等萧风遥拿起筷子,才开始顾得上自己。

    他洗脸的动作大概很急,脸上的水珠都还没有搌干净,低头吃饭时顺着微湿的碎发往下滴落,缓慢而无声。

    萧风遥很快就眼尖地注意到这绺湿发,抽出纸巾在他的发尾上搌了搌,见他抬起头,不动声色收回手,把那洇湿一小块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毁尸灭迹:“你怎么吃个饭都这么慢?要是时间过了,我可就没那个兴致带你了。”

    谢慈又是一顿。

    带他,去做什么?

    他放下筷子,心中有些许焦急,面上倒还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竞赛,我……昨天和你说过,要参加。”

    萧少爷还是没忍住,伸手在他脑袋上呼了一把,又眉头一挑:“那还不吃快点?”

    经历了早上的事,谢慈一直到入场都还些怔忪,随着开始的钟声敲响,他摇摇头,把其他想法甩出脑中,开始全神贯注地做题。

    萧风遥毕业后当了多年社畜,早就把这些忘了个一干二净,此刻看见这些英语试题,只觉得它们熟悉又陌生,就像分手很久以为再不相见的旧情人——看上去什么都记得,但完全没有能做完的能力。

    在听完五十道地狱级难度的听力试题过后,萧风遥已经生无可恋:“系统,你之前没告诉我,扮演反派还要做题。”

    他转头看向旁边茫然的小光球,十分冷漠地阐述了目前最大可能发生的结局,“如果我没有获奖,你就等着严重ooc扣光全部分数,大家一起完蛋吧。”

    系统并没有读懂他的情绪,因为在它有限的记忆当中,这些都只是一堆数据而已,它不能理解为什么过了几年,萧风遥的这些数据就不能再使用了,但他后面说的“严重ooc”它还是能理解的,当即信心满满地向他保证:“没关系,宿主,后面的题,我可以帮你做!”

    萧风遥再次慢悠悠把头转向他,做了个示意的手势:“您请。”

    在系统的帮助下,已经从学霸沦为学渣的萧少爷终于还是擦过排名的边,勉强获得了一个三等奖。

    他抬头看向排名最高的一行,果然是他熟悉的那个名字。

    见此情况,他莫名地感慨和欣慰:不愧是主角啊,跟他这种还要人扮演的反派就是不一样。

    但是接下来,他这个反派,又要开始走给主角添堵的剧情了。

    锁人这种事萧风遥从来没干过,业务并不熟练,他正准备寻找一下谢慈的身影,在后面悄无声息地尾随,却发现一道高挑的身影正站在在门口等他。

    周围的人熙熙攘攘,他穿着崭新的昂贵衬衫站在其中,脊背挺拔,像是新出水的芙蓉,又像是新雪洗过的翠竹,冷沉,镇静,静默无声,但是格外漂亮,富有生机。

    萧风遥隐隐生出一种感觉,如果没有这些磨难,谢慈就应该一直是这样的。

    谢慈应该一直是矜贵体面的高岭之花,在短暂的困窘之后便会绽放,而他这个反派,只是他偶尔沾染上的淤泥。

    他朝谢慈走过去,拍了拍他脊背,并不多解释什么,只是冷冰冰地命令:“跟我走。”

    周围到处都是喧闹的人群,谢慈用力攥紧了下手腕,又松开,尽量淡然地跟过去,不想让自己太快显露出什么异样。

    竞赛的主办方十分有钱,包下的这栋大楼每层都有几间会客厅似的洗手间,萧风遥带着人走到最里面的那一间,检查了一下,一个人都没有,才走回来轻扣把手,给门上了锁。

    这里的隔音并不好,门外是参赛选手正在走动议论,楼下有正在休息的媒体,发出任何不对劲的动静,都有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而他刚刚获得第一名,正是热议中的话题。

    他已经听见有承办的老师在夸他的卷面漂亮,男人却一步步逼近过来,让他不由得喉头发涩:“一定要现在吗?”

    一定要在他接过荣誉之前,先让他尝过被践踏的滋味吗?

    他心存最后一丝希望地抬头看了萧风遥一眼,瞬间如坠冰窖。

    只见早上还色厉内荏的人,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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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脸色却冷峻得可怕。

    萧少爷轻轻把自己的手垫在谢慈的腰后,将他困于洗手台和自己的身体之间,嗤笑一声:“不是说,让你乖一点吗?”

    谢慈当然按照要求在门口等他了,但萧少爷显然不需要在意这些,谁都知道,这只是随意找的理由,好让接下来的羞辱被迫变得合理。

    谢慈与他僵持许久,终于闭上了眼。

    明亮的灯光下,只见萧风遥缓缓从口袋里抽出一样东西,剥开它的包装,捏住谢慈的下巴,塞进了他的嘴里。

    谢慈在那生硬的东西放进来的时候,身体不由轻微地抖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味蕾大开,舌尖儿就尝到了一丝橘子的酸甜味。

    他不可思议地睁开眼,发现口中正含着一根棒棒糖,看丢在一旁包装袋的模样,似乎还是阿尔卑斯的。

    男人的目光缓慢扫过他的身体,轻轻凑到他耳边,低声一笑:“这是我给你不乖的惩罚,你要好好享受,待会儿还要上台,那么多镜头对着呢,谢学神,千万别在台上哭出来。”

    说完这句话,他放开他,脚步轻快地挑开门锁,又侧过头说道,“等会儿上领奖台的时候,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极其讽刺的笑意,听起来却那么暧昧。

    半小时过后,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决赛第一名留到最后揭晓,万人瞩目的谢慈选手在主持人亲切的调侃中走上台,接过金光灿灿的奖杯,口里含着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

    主持人问了他几个问题,见他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忍不住笑着追问:“是因为第一次拿到国际赛事的冠军,所以太紧张了吗?”

    谢慈摇了摇头,想说不是,是因为台下那漫不经心却存在感极强的目光。

    萧风遥那声低笑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连同那句略显轻浮的“我会一直看着你的”,一样地难以抹去。

    他上台时无意中与男人的目光对上,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他就立马收了回来。

    他不知道,那是因为台上的光太过敞亮,还是底下的环境太过昏暗,他恍惚看见,萧风遥眼底似乎噙着淡淡的笑意,甚至透着微不可察的光亮。

    而那种光亮,意味着欣赏与诚心,意味着实至名归。

    可是,怎么会呢……?

    对萧风遥这样早已见过世界的大少爷来说,他明明只是一个还算新奇的玩物。

    又有谁,会真的欣赏唾手可得的玩物吗?

    所以,一定是他看错了。

    他又带着沉甸甸的奖杯,依旧在门口等萧风遥。

    一直到人群都散尽了,大少爷才从明亮的室内走到他面前,依旧是那幅冷脸不耐的模样。

    他维持人设,带着那幅阴阳家的神情把谢慈推上车,心里还在默默盘算最后一句话。

    谢慈现在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他怕真被人闹出什么误会,是刻意等到人都走完的。

    在谢慈坐上车之后,他立马关紧车门,按照任务要求,拿出控制器,把车灯调到了最亮。

    “今天你真棒啊,”他不冷不热地喊,“谢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