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柳安予娇嫩的指腹要触及滚烫的炉边,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顾淮抓向她的手。
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住她的纤纤玉指,手背触及炉边,呲呲的声音骤然响起,灼烧感刺激着他的感官,他愈发攥紧她的手,本能地向后撤去逃离。
慌乱之际,顾淮不小心踩住柳安予的裙摆,两人向后倒去。
穿过纱幔,巨大的失重感将两人吞噬,柳安予下意识抱紧顾淮,双双坠入湖中。
扑通一声,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波澜,月影被破坏得不成形状。
夜间的湖水是彻骨的寒凉,水灌进耳朵、口腔,窒息感扼在喉口。
她会凫水,但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来不及反应,她紧闭双眼,屏住呼吸,手无意识地乱抓。
薄红的嘴唇吐出气泡,砸在顾淮鼻尖,他拉住了她的手,十指暧昧相扣,稍一用力便将人拉入怀中。
像一个火炉。
柳安予想着,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胸膛,两具身躯在冰冷的湖水中紧靠,四肢逐渐回温。
唇瓣覆上柔软。
气息,不断渡过来。
牙齿间的碰撞在不熟练的吻中接连响起,他们抱得越来越紧,仿佛要将对方嵌入骨髓。
顾淮不敢逾越,渡完气便低垂着眸想要分离。
她狠狠咬住了他的唇。
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柳安予睁开眼睛,一双琥珀般浅淡剔透的眸子暗了暗,染上迷离的水光,眼尾薄红。
她冷得下颌紧绷,却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将人拉近。
不是单纯的渡气,她的吻越来越炽热,直勾勾盯着他眼下性感的小痣,温濡湿润的舌尖缠绕摩挲,顾淮理智被冰冷的湖水淹没,濒死感和暧昧交织,脑袋逐渐发昏。
他双目紧阖,唇齿间轻舔慢咬,隔着湿透的衣裳拥抱共享着余温,“嗯~”他短促地呼吸被灌了一口湖水。
柳安予以为他要窒息,毫不留恋地与他的唇分离,松开了与他相扣的手指。
他以为,她要放弃他了。
顾淮蹬了两下水,半阖眸子往上移了些距离,恍惚间看到了柳安予游近,揽住了他的腰身。
他又闭上眼,四肢放缓。
柳安予将顾淮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没有看到顾淮的神色,目及水岸,像入水的鱼儿灵活地向上游动。
湖水被推出波纹,那波纹渐渐扩大,中心溅出水花。柳安予从水中探出,水珠如掉了线的珍珠,从她的发丝往下掉落,滑过她白瓷一般的肌肤。
她大口大口地汲取着空气,费力将顾淮拖近岸边。顾淮的意识渐渐回笼,用手明显笨拙地拨开水花,好让柳安予省一些力。
两人爬到岸上。
湿润的泥土沾染袍子,两人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快感。
上空繁星漫天,一轮弯月如化开的光晕,静静撒在两人身上,水渍被照得晶莹。
一股清香萦绕在鼻尖,柳安予看向顾淮的方向,呼吸凌乱,“......昙花,要开了。”
顾淮下意识顺着方向看去,没有人说话,两个人都静静地看着昙花花苞朝上空慢慢的、慢慢的移动,花苞越来越鼓胀,层层叠叠如同舞女的裙摆。
一阵风吹过来让两人打了个寒噤。
花开了。
一瓣一瓣,昙花接连开放,如炸开的烟花般灿烂,月华凝在薄如蝉翼的洁白花瓣上,嫩黄色的花蕊丝丝缕缕,像上好的丝帛上绣的图样。
寂寞花神漏夜开,犹如月下美人来。
顾淮转过头看柳安予,月光为她披上一层薄纱,身上秋香色凌锦裙已经湿透勾勒出她匀称纤瘦的身躯,月光下瓷白一样的肌肤,整个人美得失真。
“......月下美人。”他敛眸不敢多视,声音轻哑感叹。
柳安予以为顾淮说的昙花。
她伸手将湿发撩到耳后,半撑起身子,眸中满是昙花影,感叹,“的确,不负盛名。”
顾淮敛颚轻笑,没有解释,“嗯,不负盛名。”
晚风吹得人很冷,两人回了知春亭,围在火炉边暖身子。青荷怕柳安予晚上冷,特意备了一件厚绒毯子放在一旁,两人裹着绒毯靠得很近,呼吸声交错缠绵。
“顾淮。”柳安予一仰头,温热的气息撒在顾淮脸上,鼻尖轻碰,她一错愕,又转开脸轻声问道,“你,疼不疼?”
“嗯?”顾淮耳根瞬间爆红,错开眸子撇向火炉,下意识抚上唇瓣伤口,“不,不疼,我......”
柳安予突然低下头去,肩膀颤抖,顾淮忍不住看过去,却发现她唇角笑漪轻牵。
“我问的手。”她眼中带着明显的调笑,眼尾微扬。
顾淮这才反应过来,她语意不明的故意引导,可能也是自觉迟钝,他莫名被戳中笑点,低头无声地笑。
他伸出手,上面被烫得起了水泡,斑驳的红色显得有些可怖。
柳安予轻轻握住他的手,额头碎发上的一颗晶莹水珠掉在她的鼻尖,再滑落掉在他手上。
像泪珠,但顾淮知道,柳安予不可能为了自己哭。
“不疼。”顾淮瑟缩一下,轻声道。
“你是故意的,要我心疼?”她明明是问句,语气却肯定,她抬眸轻颤睫羽,沉静的眸子已经没有了情欲,目光如炬,眉眼清冷。
她早就看透了顾淮的心机与示弱,只是她纵容,她允许,她对眼前这人感兴趣。
她想知道他究竟能装到何种地步?
但顾淮完全没有被揭穿的心虚,他垂眸用那只受伤的手反牵住柳安予,轻轻将她的手拉起来贴在脸颊,湿漉漉的额发在眉间轻荡,眼尾薄红。
湖水湿润了他的睫羽,整个人像哭过一场,微微咬唇敛眸轻蹭,可怜见地模样。
“郡主,微臣只是,心悦你。”他嗓音轻哑,一字一顿,他嘴唇冻成极浅极浅的粉白,唇下一抹伤口带着刺眼的血红,瑞凤眸深情如许。
明知是谎。
柳安予看着他的眸子,目光掠过他纤长卷翘的睫毛,眸色如墨晕染开的一般,眼尾薄红,含情脉脉——
他怎能装得如此像?
檀口微张,她的手抚上他唇瓣的伤。
她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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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地按过,看他脸色瞬间苍白,嘴唇轻颤,莫名露出几分凄楚,柳安予像被取悦一般。
她语调轻扬,用仅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顾成玉,你装得真像。”
她怜惜似地勾起他的下巴,看他紧张到喉结上下滚动,下颌线条紧绷。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柳安予轻声细语,声音蛊人,“不过是一个顺理成章入朝的机会,你想要,本郡主给你便是。”
顾淮的眸子瞬间亮了亮,像看见小鱼干的狸猫。
柳安予像是被取悦了一般。
“只是,你这点诚意,可还不够。”她染了蔻丹的指尖点了点他的唇,一路向下滑,落至他的小腹骤停,缓缓拿指甲打圈,带起一阵痒意。
她语调轻微,笑意却不达眼底,“不是说,心悦于我吗?我也不苛求你。翰林学士方信,他夫人极爱玉兰,却惜四月尽、玉兰凋,时常哭泣。”
“他便用尽浑身解数,四处搜罗顶尖花匠,终于培育出满京城唯一一株五月广玉兰。”
“你若真心,便求来那株玉兰,连着你的聘礼一同带到长公主面前。”她一双琥珀眸含尽春水,勾人而不自知。
翰林学士,号称“内相”,顾淮探花授命入翰林,便是归翰林学士所管,其实权相当于丞相。
方信与左相乃同门师兄弟,却并不亲近,方信在朝上的策论常常与左相相悖,其人激进,左相迂回,便回回吵得不可开交。
顾淮是左相的得意弟子,如今左相禁足,方信不知道有多高兴,又怎会轻易帮顾淮?
柳安予嘴上说不苛求,实则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顾淮默了默。
就在柳安予以为顾淮要知难而退之时,顾淮开了口。
“那就,一言为定。”顾淮眸中认真,伸出小拇指弯了弯。
幼稚。
柳安予这样想着,却鬼使神差也伸了手,两人的小指缠绕在一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里泛出。
痒痒的,她不喜欢。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顾淮声音轻轻的,像小羽毛在挠着她的掌心。
柳安予打小便不理解,拉钩为什么要上吊,以及这种毫无保障的许诺方式,到底有什么意义。
但此刻,她有点想相信。
拉了勾,就不要反悔。
两个心怀鬼胎却又忍不住靠近的人,围在同一条绒毯里,月光星光撒在他们身上,微风轻轻吹起纱幔。
他们勾勾手,用最幼稚的、最不可信的方式,短暂地放下心防。
*
“殿下,衢州的那批货,到了。”
四面窗子紧闭,烛台散发出微弱的光,仅仅能照亮书案上的薄薄的一张纸。
上座坐着一个人,一身宝蓝色鼠灰袍,半个身子陷在黑暗里,手指轻叩书案。
突然,他手一停,伸手扭了扭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指腹缓缓摩挲。
“不要留,既然江州盯得紧......那就剑走偏锋,往京城里送。”一声沉闷的粗糙声音响起。
“是。”暗卫再次隐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