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山楼,一曲清幽的古琴曲从氤氲着霞光的窗纸中透了出来。
许弋缓缓走上楼梯,风信子的清新沁入鼻尖,令人身心舒缓。
绕过屏风,珠链后,东风里,一个略显消瘦的身影坐在夕阳的余晖中,以素手抚着琴。
霞光勾勒着他的下颚线,在他的侧脸添染上淡淡的光晕。他的发丝随着晚风轻轻拂动,好似在随着乐曲诉说着什么。
许弋在矮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品味起眼前的美人抚琴图来。
曲毕,乌纯声转过身,掀开珠链,一边来到矮桌前坐下,一边说道:“来了怎么不出声?”
许弋给乌纯声也倒了杯茶,推过去道:“在听你抚琴,先听你弹完,再说也不迟。”
乌纯声冷眉一挑,食指在茶杯口上打了个转,“今日倒是长进了,多了点耐心,说吧,来找我是为何事?”
许弋轻咳一声,莫名得有些心虚,“你长得这么好看,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吗?”
“若不是谈公务,那得是另外的价钱。”乌纯声在茶杯上的手指一顿,端起来喝了一口,今天的茶水好像比昨的香甜。
“咳。”许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乌纯声想到哪里去了,除了公务她能找他谈什么啊!
再说了,这个没心肝的,他不是赵芙一手捧起来的吗?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多看他两眼怎么了!
虽然心里腹诽了几句,她还是解释道:“确实是有事,星宿图好像出了点问题,你会不会修啊?”
“手给我。”乌纯声对着许弋道。
“啊?”许弋愣神。
“不是要修星宿图?把手给我,怎么连这个都忘了。”乌纯声秀眉一蹙。
“哦哦哦。”许弋伸出右手,放在了矮桌上。
乌纯声伸出左手,扶着许弋的右手,与她十指相扣。他的手指节修长,温润如玉,指腹还有一层薄茧。
许弋感受着他手心的温热,莫名觉得他十分可靠。
紧接着,乌纯声闭上眼睛,右手起诀,按在了矮桌之上。
许弋浑身打了个激灵,只觉得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灵魂深处传出,惹得她浑身颤栗。
眨眼间,霞光飞逝,小楼内瞬间黯淡下来,破碎的星光从地面上缓缓升起,绕着她与乌纯声转动起来。
乌纯声右手快速掐诀,星光激烈地膨胀、收缩,又凝聚,闪亮的星光再次出现在半空之中,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八颗。
在片刻的挣扎后,星宿们再次稳定下来,稳稳地漂浮在半空中,散发出轻柔的光。
乌纯声睁开眼,收回了他的左手,满室清辉散去,窗外落霞已尽,昏黄的烛光“忽”得就燃了起来,驱走即将入侵的黑暗。
“这样就修好了?”酥酥麻麻的感觉褪去,许弋有些不明所以。
“嗯。”乌纯声微微颔首,“不过,你昨夜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缠上了,你知道吗?”
“好像当时胸口是有点喘不过来气。”许弋打着哈哈道,原来是乌纯声帮她解开的,不过直觉告诉她,不要把萧静之对她做的事说出来比较好。
乌纯声看着许弋,试图从中看出什么线索,可惜一无所获,“一种很笨的术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很难想象现在还有什么人会剐自己的心来让别人痛苦。”
竟是那样的术法么?在她痛苦的时候,萧静之大概也不好受吧,没来由的,许弋的内心好似被投入了许多小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
“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不管任何邪魔外道,都不会缠上你的。”乌纯声倒了杯茶,摆到了许弋面前。
这个乌纯声,二十八影卫最强,看来有点刷子嘛,许弋在心中称赞完他,连忙继续求助:“还有一件事要问你,我看暗影卫都是在大昭活动,可以派他们到金国去吗?”
乌纯声拿着云松青釉壶的手一顿,“你想派暗影卫去金国做什么?”
“皇姐近日要派遣使者前往金国,讨论联合攻打北燕的事宜,朝中童贯胡秉芮等人似乎都是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想率先掌握情报,才能制定出反对他们的计划。”
“你不想大昭和金国一起攻打北燕吗?”
“嗯。大昭有着冗官冗兵冗费的诸多问题,国库本就不充足,实行募兵制后,军营里的士兵也是稂莠不齐,好坏参半的。要是真正打起仗来,苦的还是老百姓。”
许弋回想着游戏里的背景说道。
乌纯声沉吟起来,以往是他错看赵芙了吗?原来她也有这样为民着想的一面。
“乌纯声,你倒是说呀?我们的暗影卫能潜伏进金国吗?”许弋追问道。
“暗影卫连京师都很少出,更是从没出过大昭,但我想,试试或许是可以的,前人没有做过的事不一定就做不成了。”
赵芙想要金国的情报还不容易?但此事不能在她面前露出马脚。
如果北燕一直夹在大昭和金国之间,他是不是也可以永远留在她身边了?
“好,那我等你的消息。”许弋眼睛一亮,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等等,这就走了吗?”看着站起身来的许弋,乌纯声问道。
“嗯?”许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们还应该做什么吗?”
乌纯声被许弋问得一噎,“再听我弹首曲子吧,全当是我用曲子送你。”
免得他们说他不受宠,就算被捧到金翎之位,也留不住贵人多久,只能每日在砚山楼上痴痴地等。
“好,你弹,我听。”许弋微微一笑。
乌纯声站起来,掀开珠链,走入月光之中,琴弦在他修长的手指下缓缓颤动着,有些许轻愁,有些许幽怨。
突然,曲调急促起来,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情意。
柔和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牵引着琴声中的绵绵心意,升空,再升空,最终遁入虚无,远去了。
许弋听得心尖一颤,月光下的公子仿若谪仙,似乎下一秒就要踏月而去。
曲调归于平缓,她该走了。
许弋站起身,沿着楼梯向下走去。
乌纯声的性格在四个男主中是最古怪的,但在社交媒体上单推他的玩家竟然是最多,一刷就是一整页。
许弋以前不理解,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该死,这个男人他心里真的有赵芙,他真的超爱的,害得许弋也差点掉入他的感情漩涡。
***
回到王府,许弋第一件事就是去闻香院泡澡。
将身体沉入温热池水的那一刻,看着各色梅花的花瓣飘荡在水面之上,当真是惬意啊!
许弋从水面中探出头,缓缓游到池子边,靠在了石壁上。
果然,奢侈的生活是真的舒服啊,这么大的一个池子,光是填满热水,都要耗费不少人力了吧?而对于占用了赵芙身份的她来说,这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怪不得,乱世之中人人都要揭竿起义占山为王了,这样的世道里,如果不去剥削别人,恐怕就是被别人奴役了,既然如此,又为何不站在高处呢?
许弋靠在石壁上,深思起来,大昭还是封建皇权的统治的模式,在这样的模式之下,辛苦劳作的百姓,必定要拿出心血,来供养统治阶级……
百姓生活的好坏,就完全依赖于统治阶层有多少良心了,这也太不靠谱了。想到迷茫处,许弋闭上眼睛,任由思绪飘散。
一双手带着些许的凉意,在她的肩颈间按摩起来,酸酸麻麻地,倒是舒服。
“嗯,左边,往脖子底下一点,嗯,再大力一点。”许弋不由得说道。
等等……她明明和小桑说了不许人进来的,这是谁?!许弋睁开眼,下沉身体,转过来一看,却见萧静之正跪坐在池边。
“萧静之!你怎么在这里!”许弋惊讶道。
“殿下难道忘了,妾身已经被陛下许给殿下了吗?”萧静之伸手抚了抚池子中的水道。
“你你你!这次又想对我做什么?!”后颈的某一处好像又刺痛起来,许弋往水池中退了退,即便有了乌纯声的保证,那种被控制的感觉始终让她心有余悸。
许弋防备的表情像一根针一样扎进了萧静之的内心,“殿下……我以后不会那样对殿下了。”
他解下腰间的弩箭,丢到了许弋的身边,“殿下若是恨我,就要了我的命罢。”
许弋看着漂浮在她身边的那一小截金丝楠木,木块浸了水渍,好似没人的脸颊被雾气侵染,留下了满脸的泪痕。
她想起乌纯声的话,看着萧静之颓丧的表情,怔怔地道,“我不要你的命,你也要爱惜自己的性命。”
萧静之闪烁着双眼,看向许弋,“那殿下为什么不要我?”
许弋向水池边浮了浮,“我没有不要你。”
眼前的萧静之就好像被人抛弃的大狗狗,耷拉着耳朵,看起来好可怜。是的,她很没骨气地心软了。
忽得,萧静之眼神雀跃起来,“那,从今天起,我就是殿下的侧君了。”
许弋还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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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神,“我……我晓得的。可你怎么这么快就进府了?我们不用三书六礼,行婚嫁之仪的吗?”
“还有还有,就算你来给我当侧君,这起码也是大昭和北燕两国交好的事宜,不用向燕武帝遣送文书等待他的答复吗?”
许弋内心吐槽,《最好命》里确实有这么一段,不过这剧情也太儿戏了吧!在网上捡垃圾看的时候不觉得,切身体验却只觉荒谬至极。
萧静之的神色黯淡下来,“宫里的嬷嬷说,反正我早已失了清白。”
他说着面带幽怨地看了许弋一眼,“她们把我和行囊一起打包好,一股脑儿地送了过来。”
哈?失了清白?什么时候的事?昨天晚上吗?昨晚不是他想杀她吗?
萧静之垂下手,“文书应当是发了的,但我那位皇帝父亲恐怕早已把我忘了一干二净了,他又哪里会管我在大昭是死是活呢?”
许弋的眉毛拧起来,“我皇姐呢?我去找她说!不能就让你就这样进逍遥王府!”
萧静之轻轻叹了口气,“我的好殿下,你是把樊将军忘了吗?陛下也是为了给樊将军面子,才会默许嬷嬷们如此的。”
“原来是这样。”许弋泄下气来,她也摸不准赵凝是个什么脾气,记得她在游戏里即暴躁又霸道,一言不合砍她脑袋怎么办?
说到底也是一代女帝,伴君如伴虎,忤逆不得的。
“殿下,妾身能来到你身边,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萧静之看着许弋,满脸都是柔情。
许弋嘴角一抽,“萧静之,你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妾身,我真的听不得。”
一种滑稽之感从许弋心中油然而生,《最好命》当初吸引玩家的特色之一便是完全的女权,但真的穿进来了做了女丈夫,许弋还真是不适应。
那些古代的那些大男子主义者们,是怎么听他们的伴侣以粗鄙的称呼自称并且引以为乐的呢。
萧静之看着许弋,神情苦涩,“殿下,你到底是厌恶我的么?”
许弋慢慢靠近水池边缘,认真地看着萧静之道:“我不厌恶你。我只是不习惯你突然成了我的夫君。”
“你既入了我逍遥王府,不必讨好我,也不必再拘束性情,想做什么便去做,唯愿这逍遥二字,能入你心。”
“那,妾身,对不起,那我怎么自称。”
“刚刚那样说就可以,自称我就可以了。”
“好。”萧静之微微笑起来,眼波流转,里面好似有星辰转动。
许弋看得心头一荡,老天,他真的好美。
尽管萧静之混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但许弋的心猛烈地跳动着,她管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处心积虑来到自己身边?
他是利用自己逃出皇宫的牢笼也好,是想借自己的势力阻止大昭攻打北燕也罢,三番五次地送上门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萧静之,我可不是什么圣女,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权力场里水那么深,爱不爱的许弋可不相信,人生嘛,不过游戏一场,再不入局吃亏的就是她了。
许弋伸出莲藕般雪白的右手臂,勾住萧静之的脖子,一把将他带到了池里。
萧静之一声轻呼,许弋并不松手,反倒扣着他的后脖颈吻了上去,吸吮、舔舐、开窍,一路攻城略地。
梅红色的花瓣如云霞般在两人周围飘荡,氤氲的水汽袭上来,染得二人脸色微红。
萧静之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如一条濒死的鱼那般渴求着许弋传过来的氧气。
蓦地,周身空气一凉,大量的氧气重新进入肺腑。
萧静之抬起头,却见逍遥王已经披好衣袍站在了池边。水珠从她的发尖滴下,沿着起伏的锁骨往下流去,风姿卓越的殿下宛若一朵出水芙蓉,引人采撷。
只听他的殿下回过头来对他说:“本王洗好了。萧静之,你慢慢洗。”
许弋轻笑着远去了。
萧静之一拍水面,溅起一片水花,该死,他刚刚是不是被逍遥王戏弄了。
许弋回到寝房,躺在香软的被窝里,忍不住回想萧静之的滋味,原来,他用的是草药味道的熏香,应该是秋兰,这是不是《离骚》里提到的香料?
虽是流落他国的质子,说到底也还是附庸风雅的贵人啊,许弋摇头道。
想着想着,许弋把被子蒙到了头上,靠北啊!漂亮男人最要不得了,还是这么会拾掇的这种!
她今晚是没有抵挡住萧静之的诱惑了!再亲萧静之她就是狗!睡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