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别墅内家庭影院的位置位于三楼,占地面积约有四十平米。

    鹿盈提前准备的影视资源派上用场,她花了大价钱买的蓝光版影音资源。电力足够的情况下,可以支撑人们在寂静无声的末世里得到精神上的慰藉。

    与此同时,有其他选择。

    电子书阅读器、便携游戏机、扑克牌、桌游卡牌等。

    鹿盈林林总总地买了几十台电子设备,配备满电的大型移动电源。

    她知道末世不会太久,这些娱乐工具足够使用两到三年,绰绰有余。

    ……

    鹿盈挑选电影。她没选国内的高分电影,而是挑了部国外喜剧——避开了背景能联想到当下现状的荒诞无厘头喜剧。最好的选择。

    众人悄然无声地落座。

    电影开始。

    鹿盈全身心沉浸地投入观影。

    她坐在家庭影院最中央的位置,瞳孔被光线印得幽蓝。看不出任何对外界情况担忧的幽暗情绪。

    她的一举一动,富有意义。喜剧步入高潮,终于,有笑声低低响起,焦虑与烦闷在短时间一扫而空。

    ……

    霍弋怀念地看着家庭影院。他和其他人的心情都不一样。

    他和鹿盈在这里有过美好的观影时光——咀嚼回忆,甜中带酸。与现实对比,酸涩浓长,让他怏怏。

    他受不了兄弟们看向鹿盈时那种奇异、明亮的目光。

    ——鹿盈是他的女友!

    霍弋咬牙切齿想。

    他不想承认鹿盈的单方面分手,他心里还把她当作自己的恋人。

    想着想着,手机嗡的一声。

    霍弋满腹焦躁,他低头阅读,看着看着,眉头抬起,颇为诧异。

    前任,说要来别墅找他的那个honey——叫什么名字?霍弋翻了下聊天记录,找到了,前任姓杨,全名“杨沐薇”。

    杨沐薇:霍弋,我快到了,你出来接我吧。

    她发了一张图片。

    网络信号不好,图片加载了很久。

    霍弋瞳孔一缩,他发现杨沐薇还真像她所说的那样,到了这片别墅区附近,初步计算,距离这栋别墅只有不到一公里。

    “靠。”

    他急了:“妈的,居然真来了?”

    杨沐薇的到来打乱霍弋的计划,他本来想着要在这些天里,针对性地挽回鹿盈的心。

    现在,哪怕他再不知分寸,都知道杨沐薇的到来只会加重鹿盈对他的恶感。

    放在过去,安定平稳的生活环境下,霍弋真要被鹿盈单方面宣布分手,他还有去处,根本不需要拘于这一栋别墅。

    偏偏,偏偏。

    极寒温度下,他完全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他不想被鹿盈赶出去,做个冻死在路边的无名尸体。

    三楼的窗户被厚厚的遮光帘掩盖,密不透风的室内,霍弋忽觉身上一阵寒意。他打了个抖,旋后抬脸,看到鹿盈若有所思的回眸。

    霍至昭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他抽出沉浸在喜剧里的专注力,平静地打量着他、她。

    看向霍弋的视线是非常不客气的,带着年长者的警告,意思是“别搞事”;望向鹿盈的目光是格外有礼貌的,客客气气,温柔体面,带着询问。

    霍弋脸色难看。

    他实在没办法。

    只能冲鹿盈潦草地笑了笑,一副讨好、痴缠的模样,“宝贝……”

    鹿盈静静看他。

    她看起来像是已经发现他手机上的前任消息。

    那一双澄净的、冰冷的眸子里,浸出令人不安的笑意。霍弋疑心是错觉,再看,她扭过头,继续看电影。

    霍弋心一松。

    他给霍至昭使眼色,请堂兄帮忙:“哥。”

    霍至昭拧眉。

    他找了个借口,出门接电话,很快,霍弋灰溜溜地跟上。

    “什么事?”

    霍至昭话说出口,对上霍弋那双充满惊恐的眼,他开始觉得大事不妙。

    霍弋将自己的手机给他。

    上面有前任发来的消息始末。

    霍至昭脸色沉了。

    他压低声线,难掩怒气:“霍弋,你在想些什么?”

    霍弋:“我没想让她来!”

    他也着急,“谁知道她要来?我以为她根本来不了!”

    霍至昭压抑喉中难以吞咽下去的梗塞感,他真的要被霍弋这个蠢货气笑了。

    重重地闭了闭眼。

    再睁眼。

    霍至昭问他:“你知道我们现在都是靠着鹿女士的善心留下的吧?”

    霍弋面如土色。

    他用手磨擦两下脸,“我知道。”

    “你应该知道,没有谁会大方到接纳前男友的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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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对吧?”

    “我知道!”

    “那你要怎么做?”

    霍弋沉默,好半天,他犹豫着,小声地说,“说不定,鹿鹿心地善良呢?她都能接受我的兄弟们住一块,凭什么不能接受我的前女友呢?”

    霍至昭认为他相当不可理喻。

    他没谈过恋爱,可这不妨碍他知道——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愿意在这个关头给前男友的前任提供安定、舒适的环境。鹿女士看起来像冤大头吗?

    他深吸一口气。

    霍弋给他惹了个大麻烦。

    霍至昭:“我不管你了。”

    霍弋没料到,他找他哥帮忙,最终迎来的是“割席”。

    他愣住了。

    “哥?你帮我和鹿鹿说说呗?如果她真到了,我也不好见死不救吧?”霍弋慌张。

    霍弋的道德并没有那么高尚。

    霍弋只是清楚一点:如果他真的对杨沐薇视而不见,完全地附庸着鹿盈,迎合她的取好,他会赢得一时的激赏,而后,是长久的质疑。

    人性是古怪、分裂的。

    与前任的割裂,毋庸置疑,忠贞不二。

    然而,事后,前任真要冻死了,一定会引发不少负面后果,不管是鹿盈,还是兄弟们,他们都会质疑他的道德与人品。

    霍弋还不想让自己成为众人眼中的烂人。

    他确实厌恶杨沐薇的不请自来。

    事情已经发生,霍弋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他思考着杨沐薇的到来能不能让他获取利益:幸运的话,鹿盈还念着旧情,她看到他的前任找上门,发现他还很有市场,说不定吃醋了……愿意和他复合呢?

    霍弋抱着如此期待。

    霍至昭不清楚他心里的沟沟道道。

    他做出决定,用平静、警告的口吻,告诉他:“霍弋,我不止只有你一个弟弟。”

    霍家年轻的掌权人,用那张漂亮的、英俊的脸,说着寒霜遍地的话,他说,“我需要照看清羚、兰逍。我绝不会帮你,惹恼鹿女士。”

    这是他的态度。

    鹿盈在阴影中,她站在家庭影院门口,不易发觉的角落,似笑非笑。听到霍至昭的话,心生满意。

    很好。识时务的男人。

    她打量着霍至昭在走廊灯光下,轮廓清瘦、眉眼动人的挺拔身影,又加了一句居高临下的评价:

    嗯,还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