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苏云旗皱眉，“假如你上一秒刚突破，这一刻变强了，会觉得无所谓？”
“我应该会觉得开心。”言风月道，“过去种种因果交织，杂糅成现在的自己。人不断攀升，不断突破自我，当然会开心。但跟着师父，慢慢看世界，慢慢处理师父身边的各种事务，等待着哪天死于意外，也是一种开心。”
苏云旗：“……”
本来听前面，她还疑惑这个小不点能说出什么见解。结果听到这里，她一下子无语了。
合着就是个没什么追求的厌世小孩儿，死不死的无所谓。
“倒是和小汐截然相反。对了，这次苏家表彰的小汐，就是上次被你师父误伤的那个矿区散修。”
言风月一顿。
是她？
“我还没有当面正式道过歉，等小汐道友出关，我会再次登门拜访。”
苏云旗挥手：“要道歉就叫你师父来。你来算什么。”
言风月：“我无法左右他人的言行，只能随本心做一些我自认应该做的……”
苏云旗听不下去了：“你是想当圣人吗？”
“不。”
言风月的表情总是淡淡的，哪天去修佛也不会让人感到吃惊。
唯有此时，在说出这句话的当下，会让人觉得这人肯定不能修佛。
“救人，或者杀戮；赎罪，或者漠视。我做什么选择，不看旁人的标准，只看我当下的判断。”
苏云旗：“你判断标准是啥？”
“是我的心情。”
“………………………………”
看着这个坐下依旧背挺如修竹的少年，苏云旗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果然和你师父一样有病。”
言风月：“多谢。”
苏云旗：“老娘没有在夸你。”
言风月：“是。”
苏云旗：“……”
*
言家是修仙世家。苏家也是。
但这些大家子弟的走动并没有让瑜平镇的散修们多给一些眼神。
瑜平镇依旧风平浪静，明风淳朴。
顶多就是看到生面孔，随机宰几笔，然后继续该干嘛干嘛。
唯一有点不同的，大概就是太平静了。
“因为那个烦人精小汐闭关？”路边吃灵食馄饨的散修跟同伴吐槽，“没人缠着我问东问西，不习惯了都。”
同伴大笑，周围其他散修也笑起来。
子希看着也有些不习惯的芝芝，摸着她的头：“不知道小汐想出来的修炼路数顺不顺利，什么时候能出关。她修炼着肯定很疼吧。”
*
被人念着的元小汐，此时并不痛。
或者她的痛感已经被更畅快的修炼压过一头，完全顾不上了痛。
‘金元素竟然比火元素舒服这么多！’
她快速而开心地修炼着，恍惚间可以听到金属兵戈交接间的铃铃作响声。
响一次，就代表着某一处对应的经脉被强行疏通一次。
很痛，但是，很爽！
那种清醒畅快的，仿佛在骑马奔驰的过程中一边跑一边砍掉路障的感觉，太爽了！
虽然她中途对比过时间——自己动用金元素开拓经脉的速度并不比火元素快很多，但就是开心。
‘我宣布我现在就是那匹最快乐的矮马！金灵根，就你了！’
金生水。和金灵根粘连牵扯比较深的，就是水灵根。
金水双灵根的修炼，非常顺利，和她的相性极好。
‘就是怎么感觉给自己发了一张好人卡？’
她按照计划，一点一点梳理经脉，按照金水双灵根的修炼功法，去开拓、夯实灵根基础。
从疼痛地打出通道，到磕磕绊绊地引导灵气运转一个周天。
重复二十次，终于可以不借助图纸，只靠自在镜就在极为复杂的经脉里精准判别自己的修炼脉络，并缓慢但顺利运行一个周天。
如此再次重复五十次后，元小汐尝试不借助自在镜，只靠自己的感觉小心翼翼地运转灵气修炼。
她的经脉在她的折腾下，经历了五灵根修炼和火灵根修炼的改变，颇有点千疮百孔的意思，稍有不慎，金水灵气就闯进了其它脉络，巨痛不已。
她没有人辅助，自己也不会消解这些横冲直撞的灵气，所以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实在灵气运转间跑错了脉络，就停下来，原地等那一阵巨痛过去，再继续。
习惯成自然。
当这样最正统的金水灵根的修炼方法在重复一百次、两百次、三百次以后，它就会变成一种惯性。
前世盲打键盘，即使说不出X字母在哪个键也可以在需要打的时候肌肉反应一般地按下，这就是练习和应用的意义，也是基础功法需要练习达到的最基础的熟练度。
所以在正式引气入体后，元小汐没有结束闭关，而是看着苏老板给她的计时法器，估好时间继续修炼。
直到满一个月，来到苏老板批假的最后一天，她才清爽出关，给自己洗了个冷水澡，换身衣服清清爽爽地宣布：“我炼气一层啦！”
呱唧呱唧——
这是园子里第一个注意到元小汐的厨娘在鼓掌。
紧接着凡仆和门卫也过来看热闹，纷纷恭喜。
“五灵根能一个月炼气一层，已经很好啦！”
元小汐：“没有没有，之前十多年也算是有点皮毛，说不清是用了多久炼气一层的。”
散修都这样，搞不清自己具体的修炼进度和速度，毕竟很少人能够心无旁骛地投入修炼，像大族子弟那样去争个速度一二三。
大家都很开心。
苏云旗也高兴，主持着给她做了个庆功宴：“你的朋友也叫来！我请！”
“不用不用！”元小汐连忙道，“苏家给了我酬金，用那里面的钱就好！”
元小汐琢磨出来的这个变换五灵根修炼基础的方法，说复杂也不复杂，但苏家买断这个方法一百年，还是给了一千中品灵石、两万下品灵石，以及一个空间有一间屋子大小的三级储物袋、没有使用次数限制的传讯符。
不得不说，给的东西非常实际非常实用，不管元小汐的修行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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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灵石、储物袋、传讯符，都是必需品。
看到这些酬金，元小汐笑得合不拢嘴！
此外苏家还很够意思地给了她分享空间——虽然苏家买断了这套方法，理论上元小汐自己不得传授他人了，但他们特意给元小汐留了五十个可以告诉其他人的名额。只要和其他人签订契约，百年内不得二次传播就可以。
元小汐非常开心地签了买断协议，一下子从“两袖清风”的穷光蛋，变成小富婆！
为了感谢苏老板、厨娘、门卫，以及芝芝、子希、张铁匠，还有所有帮助过她的散修，元小汐一咬牙，花一千下品灵石去买一些最火的零嘴和性价比高的药膏，小小包装一下，给大家送礼物。
再花五百灵食，请关系最近的朋友们下馆子吃了一顿灵食，敞开了吃往饱了吃。
尽管如此，苏云旗还是搞了个内部小宴会，让元小汐和院子里的人吃一顿。苏家带酬金和礼物过来的小管事，以及代替苏家兄姐来看她的言风月也在邀请范围内。
这一顿灵食非常丰盛，厨娘把自己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整个院子充满热辣香甜的气息。
元小汐吃得正盛，突然见外面匆匆进来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
他穿得很整齐，没有苏家小管事那样精致，但显然也是一套的制服。
其他人看见他，没有诧异陌生之感。
‘估计是苏家小管事的手下吧。’
该说不说，好帅！
不是那种剑眉星目的浓颜系大帅哥，而是温润淡雅端庄克制颇有书生气的那种淡颜小帅哥。
不对，也不能说是小帅哥，他肩宽腿长的，看身材也不能说是小帅哥！
‘怎么了！淡颜就不能是大帅哥了吗！’
元小汐热情地招呼帅哥：“你来了！快坐快坐！”
言风月愣了一下，飞速地看了一眼苏云旗和小管家。
看来他们已经介绍过他的身份，而这位小汐道友应该是重伤昏迷前看到过他，现在认出来了？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师父和人吵起来，很快开打。他熟练地躲起来，却看到远处有个人被余波震飞。
他只有炼气二层，等他飞快跑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摔在地上有一会儿了。
他以为她死了，过去确认却发现还有微弱的生机。
还好，人活了过来。
他来到元小汐身前，郑重行礼：“对不起，之前我来晚了，而且因为师父有事匆匆离去，没能留下来……”
“没事没事！”元小汐心想着人还怪客气的，吃饭来晚了都要这么郑重。而且做东的是苏老板，他给自己道歉也不太合适，“苏老板请的这顿太好吃了，我们等不及你就开饭啦！”
见元小汐岔开话题不愿提起，言风月再次行了一礼在空位坐下。
两人鸡同鸭讲地完成了沟通。
在场唯一知道情况的苏云旗却因为喝了灵酒，醉醺醺的，完全没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只嚷嚷着要给厨娘涨工资，以后天天都要吃这么一大桌。
厨娘笑着应和，一时间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