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存在？照亮世界？
——《向简的秘密树洞》
*
向简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她轻咳一声，对着江钰莹撒娇道：“妈妈，我们回家吧！我今晚想吃糖醋排骨！”
“好好好。”江钰莹应允道。
向简笑着挽上江钰莹的手臂，侧头盯住女人的侧脸，视线中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
下一秒，视线后瞄，她悄悄看向俞野，却在对上少年的目光后，仓惶移开。
风轻悄悄的。
只有当枝头树叶沙沙作响时，人们才恍惚捕捉到风的声音。
江钰莹不断朝着俞野碗中夹去肉菜，眼神笑眯眯盯着少年，“小俞，阿姨每次看你都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谢谢阿姨喜欢！”俞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妈！你太热情，俞野会害羞的！”向简开口打断两人的对话。
话落间，她偷瞄少年，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向简避过头，藏在碗边的嘴角上扬。
“简简，月底就是你开学第一次月考。上次因为生病缺考开学考，这次你要好好考知道吗？”
提及成绩，江钰莹宛若变了个人，嘴角的笑意收敛几分，表情凝重。
成绩是每一位家长的通病。
每当一件事情同成绩画勾时，她们总会以为你好的口吻控制你。
向简握着筷子的手攥紧，指尖泛白，身子轻微颤抖。
她将头埋下，闷哼一声。
“阿姨，我突然想起来有我忘记买感冒药，能不能让向简带我去药店？”俞野浅笑。
江钰莹眼角弯了弯，“好好好。”
上一秒语气和善，下一秒语气严肃，“向简，快带着小野去。”
没等向简起身，俞野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拉扯间踏出房门。
星兴院2002年年初竣工，北门旁面向马路的药店开了整整16年整。
凡是在星兴院住过一段时间的住户无一不知道。
俞野小时候待在这过几年，长大后每一年又住在这一段时间。
她不相信他不知道药店的位置。
向简停下步伐，侧身面向他，“俞野，你是在带我逃离吗？”
时间的按键被人悄悄按下，风的脚步也放慢了几分。
周遭的事物纷纷屏气凝神，仿佛都在注视着两人的互动。寂静的环境里好似能清晰听到两颗心脏的跳动声。
视线里，少年缓缓转过身，如同那日操场雨天般，两人停驻面面相觑。
“逃离？”俞野语气困惑。
向简垂下头，瞳孔倒映出运动鞋的前端。
她就知道贸然说出这句话可能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失望涌上心头。
下一秒伴随着少年的话语，欣喜一同冲上。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带你逃离。”
向简抬眸，嘴角的笑意扩散至全脸。
“俞野，你是不是知道药店的位置？”她说出心中的困惑，眼神直勾勾盯着少年。
“嗯。”俞野挑眉轻嗯一声。
他的笑容张扬，在漆黑的夜晚格外耀眼。
“看你心情不太好，找个理由带你出来散散心，你和江姨...？”俞野欲言又止，目光沉思盯着少女。
风轻轻吹过，携带着儿时的记忆吹进向简的心中。
儿童区滑梯台阶上，她坐在第三阶台阶上，双手抱住弯曲的双腿，轻声诉说。
“小时候，她总会告诉我学习有多重要，好像不学习我的人生就要完蛋了。”
“我拼命学习想要证明自己，可她们从未看到我的闪光点，只看到了某一次考试没有考第一的成绩。”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我的存在是不是只是她们炫耀的工具。”
她眼眶红润，泪珠打转。
向简猛吸鼻子，笑容勉强仰头注视着夜晚。
从下仰望，周遭的树木仿佛冲上云霄。
视觉错觉，一抹弯月恰好挂在枝头，仿佛结下的一颗独一无二的果子。
肩靠肩，坐在一旁的俞野侧头，眼神心疼望向她。
“你的存在是照亮世界。”
“小时候，妈妈去世后，爸爸告诉我天上最亮的星星便是她。所以我总觉得每个人缺一不可，无论生与死，存在即为照亮。”
“俞野，谢谢你。”向简轻声说。
夜格外安静，月末的风夹带着凉意涌入衣袖。
可渐上升的体温抵御外寒。
向简无数次余光瞥向俞野，视线在触及少年的一帧后迅速收回。
黑夜中，白蓝相见的短袖校服显得暗淡，整洁的领子修饰着少年的脖颈。
俞野双手摩擦几下裸露的胳膊，侧头望向俞简，“我们走吧？”
再一次偷看俞野的向简同一时间侧头，两人的视线冷不丁相撞，在空中延伸，在中央相遇。
愣神两三秒的向简呆愣愣点头，麻木开口，“好。”
见俞野已经站起身走下滑梯台阶，她匆忙起身，酸麻的双腿让向简身子一歪，朝前方的人倒去。
俞野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他没有犹豫伸出双手接住向简。
“砰——”
两人双双倒在脚下的沙坑中，俞野闷哼一声，头侧向一边。
唇擦过少年的脸颊，向简双手撑在沙子上，她瞪大双眼，后背逐渐僵硬，心脏的跳动越发剧烈。
猛烈跳动让向简呼吸越发困难，胸口如同塞了一团棉花。
她撑起胳膊，想要逃离。却因为过度紧张，四肢一软，又一次倒在了俞野的身上。
一波二折，向简紧闭双眼，身子一侧，倒在了沙坑中，瞳孔中映出漆黑的夜和月亮繁星。
俞野舔了舔干涩的唇，喉咙上下滑动。
双手承载沙子上，借力站起身来，随即朝着躺着的向简伸出手。
月光下，少年逆光而站。
头顶松散的月光四射，掌心摊开，好似手托举着光。
向简缓缓抬起手，视线里，微抬起的指尖好似已经触上另一端的指尖。
可风吹过的触觉无一不是告诉她中间相差的距离。
手缓缓朝少年移去，即将触及的下一秒，一股惯力拉扯着他离开。
耳畔传来裴礼安的质问声。
“俞野，你对向简干了什么？”
俞野从裴礼安束缚中抽离，嘴角一撇，“你想让我对她干什么？”
他转身弯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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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向简的手腕，用力拉起来。
向简站稳身子，拍了拍沾染沙粒的衣衫，抬眸对上裴礼安的目光，“裴礼安，你怎么在这？”
“我刚才去你家找你，江姨说你和俞野出来买药。我去药店见你们俩不在，就在小区里到处找你们，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呢？”
裴礼安下颌线紧缩，漆黑的瞳仁中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隐约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向简小碎步移到两人的中央。
她举起双手，蓦然闯入两人的视线，笑嘻嘻道：“既然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吧，天气有点冷。”
裴礼安气势汹汹的目光越过向简盯住俞野，“俞野，我有话跟你说！”
向简眉毛上挑，猛拍手掌，“我们三个一起说吧？”
“向简，我有点感冒，你能帮我去药店买点药吗？”俞野侧头，目光波澜不惊盯着她。
向简愣神两秒，点了点头离开。
直到向简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俞野才正过头面向裴礼安，“有什么事情快说！”
“俞野，你喜欢向简？”
裴礼安冷下脸盯着对面的少年。
俞野浅笑，缓缓道：“十五六岁的年纪，裴礼安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胆小鬼。”裴礼安冷笑道。
“嗯，我的确是胆小鬼。”俞野颔首，转而将问题抛给对方。
“所以你敢承认你喜欢向简吗？”
“不敢。”
裴礼安挺直腰板，说出最没有底气的话。
俞野冷哼一声，继而听着对方再次开口。
“我跟你说，向简可是星兴院的团宠。小时候，我们四个可是院中传奇，你小心我叫我大哥揍你！”
“你是老几？”俞野掀起眼帘轻扫一眼裴礼安。
“老二！”裴礼安大声道。
俞野丝毫不畏惧，笑道：“那老三呢？干脆一起来揍我吧，我等你们。”
裴礼安面露心虚，抖了抖肩膀，“我大哥一个人就能把你打趴下！”
他冷哼一声，背过身离开。
转身的同时，他掏出口袋中的手机，点开了通讯录的第一位。
键盘敲击，裴礼安给对方发去了短信。
“等等......”俞野出言叫停对方，缓慢迈开脚步走上前。
*
向简接过药店护士推到玻璃柜上的感冒药，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零钱摆放在玻璃柜台上。
“谢谢。”温柔道谢后，她单手捏着药盒，另一只手掀开帘子。
余光瞥到角落的人影，向简顺着方向望去。
少年双手插兜低着头踹着脚边的细小石子。
正白色的牌子灯光映在地上折射到他的脚边，衣角，发顶......
周遭昏暗的环境映的少年格外耀眼。
“俞野，你怎么在这？”向简语气疑惑，脚步不受控制朝他走去。
“天太黑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听完俞野的话，向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紧抿的唇试图强压住心中的雀跃。
她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情绪，轻咳一声，头朝另一侧歪去避开相触的视线，“裴礼安跟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