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半个小时后,钟栖月赶到了名叫见青山的茶馆。

    步入茶馆,上了二楼,侍者将钟栖月引进了包间,推开门,她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临窗边的钟蕊。

    “妈。”

    钟蕊扭过头,视线先将钟栖月打量一番,显然对她今天的装扮极其满意:“月月,过来坐。”

    落坐后,钟蕊问:“今天上班累吗?”

    “不累,今天没什么重要的工作。”

    “那就好,看你状态不错,妈妈也放心了。”

    钟栖月问:“妈,你喊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其实我们可以回家再谈的。”

    钟蕊给她倒了一杯茶,“你先喝。”

    抬眸对上她看似温柔,实则在审判的眼神。

    钟栖月顿了会,按照从前学的仪态,优雅地端起面前的青花茶盏,慢条斯理品了一口茶。

    钟蕊眼里的夸赞毫不掩饰,“不错,月月,你愈发有名媛千金的样子了。”

    放下茶盏,钟栖月轻声说:“妈,你究竟要我做什么呢?”

    钟蕊把她剩下的那半杯茶倒入瓷器里,垂目说:“你之前不是说想谈恋爱了?妈妈这边正好给你看了个不错的对象。”

    钟栖月没有吭声。

    钟蕊说:“明家的大公子,今年二十七岁,只大你四岁。”

    钟栖月在脑子里搜刮片刻,问:“是明廷笙?”

    “你认识?”

    钟栖月没说怎么认识的,只说有过一面之缘。

    纪家时常举办宴会,经常会有名门千金的公子小姐出席,钟栖月在纪家这么多年,认识也没什么奇怪的。

    钟蕊问:“你觉得他怎样?”

    钟栖月情绪淡淡:“我对他没什么印象,就听过这个名字。”

    也知道,明家的家世不错,虽比不上纪家,但也在北城的权贵里有一席之地。

    至于长子明廷笙,只听说二十七岁了还没结婚,他的父母比较操心他的感情,除此之外,她也不了解了。

    钟蕊却是满意极了,“你婶婶给我介绍了几个,妈妈都觉得不行,但明家这位公子却是男人中的翘楚,学历,涵养及长相,都是北城第一梯队的。”

    “平心而论,妈妈对你不错吧。”

    钟栖月指腹轻轻摩挲桌沿,嗯了声。

    她没问,明家那位公子,会看得上她这个在纪家寄人篱下,没点纪家血脉,还是个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小三的养女吗?

    没问,大概是觉得,答案显而易见。

    她不知道钟蕊是怎么说服这位公子来跟她相看的。

    总归,今天的相亲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钟蕊看得出来,钟栖月不大开心,她只温柔地笑了笑,趁着明廷笙还没来,便主动聊起话题。

    “月月,你弟弟已经两年没回来了,你知道妈妈多想他吗?”

    提起纪初冬,钟栖月心情稍微好了点,淡笑说:“初冬出国之前还说会时常回来看我们,没想到出去就野得不想回家了。”

    钟蕊忧虑道:“妈妈是担心,担心他不是自己不想回。”

    “嗯?”钟栖月没听明白,“妈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包间外有脚步声,钟蕊示意她不要说话。

    没一会儿,包间的门推开,有侍者引着一对母子进入包间。

    钟栖月跟着钟蕊站起身,先同明太太问候。

    明太太笑容开朗:“都坐吧。”

    其实在落坐之前,钟栖月就感觉到,明太太在刚进门,就已经将她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番。

    她看了眼钟蕊,钟蕊笑意很深。

    那多半,明太太对她的礼仪是十分满意的。

    两位家长面对面落座,钟栖月的对面则是今天的相亲对象,明廷笙。

    男人生得一副好相貌,坐起来挺拔如松,气质沉稳,一看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拥有优越身家的男人。

    同样是二十七岁的年龄,面前的男人却和纪冽危完全不同。

    纪冽危生来就有种上位者的压迫感,但他从不屑用身份去压人,偏生也能让人看到他,不自觉吓得腿肚子打颤。

    虽清冷的面容时常含着笑意,却不觉得这人很好接触,但朝他走进一步,也没觉得那么难以接近。

    当你觉得他很好的时候,却又会很后悔亲近他。

    是个好哥哥,却也不是个好哥哥。

    他是个天然矛盾体,轻松就能让人对他又爱又恨,又敬又怕。

    用纪依雪的话来说,她哥就是个专吞噬人心的妖精。

    “月月?”

    钟蕊轻轻推了下钟栖月,眼里含着不满:“你明阿姨跟你说话。”

    钟栖月回神,回道:“阿姨说的是。”

    虽然她没听到明太太说了什么,但经历过钟蕊长达多年的培训,已经明白了这种场合,只要笑的端庄得体附和对方,基本就没有问题。

    明太太笑着说:“之前就总听袁太太她们夸赞你家月月教养得好,今天一见,的确很特别。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这年头能养得出这么听话的女儿,真的不常见了。”

    钟蕊笑意盈盈,又跟明太太多聊了几句。

    十五分钟后,两位长辈说让两孩子出去逛一逛,明太太说:“廷笙,带着妹妹去买点礼物。”

    明廷笙起身,单手扣好西装,微笑:“好。”

    钟栖月也在两位长辈的注视下,乖巧地跟着明廷笙出去了。

    出了茶馆,钟栖月坐上了明廷笙的迈巴赫。

    他礼貌询问:“钟小姐想去哪儿?”

    钟栖月系好安全带说,“明先生定就好了,我哪里都可以。”

    明廷笙看她:“钟小姐,你应该知道我们今天是来相亲的。”

    “嗯,我知道。”

    “我想,作为男士让女士提出要求才是应该的,你想去哪都行,不用顾虑我。”

    关键钟栖月是真的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她总不能说想回纪宅了吧?

    沉默了会,钟栖月说:“那去喝咖啡吧。”

    “行。”

    车子缓慢行驶在道路中,期间两人没什么话,空气里似乎有一种尴尬的气息。

    明廷笙忽然开口问:“我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钟小姐?”

    钟栖月说:“是见过的,我目前在凌度杂志社工作,是一名摄影师,明先生曾经刊登过我们杂志社的封面,我曾荣幸地为明先生拍过图。”

    明廷笙沉默。

    回想起刚才在茶馆时,钟蕊说自己女儿目前正在筹备画展,没什么正经的工作。

    当然,对他们上流社会来说,能开画展的都是艺术家,艺术家总是高人一等的,艺术家的名号说出去,那就足够让人钦佩了。

    明廷笙笑说:“没想到钟小姐这么诚实。”

    钟栖月笑笑不语。

    来到咖啡厅后,两人简单喝杯咖啡,偶尔便聊了几句,看时间不早了,明廷笙便送钟栖月回到了纪宅。

    陌生的车辆驶入纪宅,不免引得不少人的注意。

    跟明廷笙告别后,钟栖月回到玄关,身后跟上了纪静宁,她好奇问:“月姐姐,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啊?”

    钟栖月说明家的少爷,明廷笙。

    “你男朋友?”

    钟栖月脚步一顿,说不是。

    纪灌云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我可是第一次看到有男人送你回来,月月,你搞对象不会瞒着我吧?”

    钟栖月说没有,面对这两人好奇的打量,她只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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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相亲对象。”

    话音才落,钟栖月换好鞋子,转身便撞见了那双漆黑凉薄的眸子。

    纪冽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但显然,他一定听到了刚才那段话,眼神对视的那一刻,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

    纪灌云惊喜地问:“哥,你今天回好早啊。对了,我上次问你借的那车子,能再借我几天嘛?我明天还要跟女朋友去兜风呢。”

    “送你了。”男人轻飘飘一句话落地,换好鞋子便上了楼。

    纪灌云开心地狂摇钟栖月,“真好,冽危哥今天怎么大发善心了?是心情很好吗?那跑车他才提回来没开过呢,就这样送我了。”

    钟栖月恭喜他,“挺好的。”

    耳边嗡嗡不断,钟栖月也跟着上楼。

    三楼,纪冽危的房间紧闭。

    自从那天在她房里,她郑重地提醒过他们已经分手了之后,纪冽危就没再主动做过什么。

    看她的眼神也跟陌生人一般。

    好像又回到了她初到纪家的时候。

    也好,这样就很好。

    –

    晚上吃饭时。

    何晴从纪灌云那听说了钟栖月跟明家少爷相亲的事,问起她对明廷笙是什么看法。

    餐桌上的人都朝钟栖月望了过来。

    她有点紧张,抿着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钟蕊替她说:“我感觉挺好的,明太太对月月也夸赞有加。”

    “听说明家的老太太最喜欢那种娴静端庄的女孩子,月月应该很符合明家择媳妇的标准。”何晴说。

    钟蕊自然清楚这些,含笑:“月月也跟我说,觉得跟明廷笙一见如故。”

    “真的吗?”纪依雪好奇问:“月月,你喜欢明廷笙啊?”

    烫手的山芋又抛了过来,钟栖月不能当着纪家这么多人的面否决明廷笙。

    她后背紧绷,说:“我觉得明先生很有绅士风度,懂得体谅女生。”

    “那就是有好感咯。”

    关于钟栖月相亲的事,饭桌上聊了许久,晚饭过后,她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艰难的仗似的,格外疲惫。

    她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神情,更不敢看纪冽危是怎么看她的。

    只是这样乖顺地低着头吃饭。

    偶尔回答几句。

    上楼,准备睡衣,去最里面的那间洗手间沐浴。

    浴室内热气腾腾,淡薄的水雾在玻璃上化成水珠,钟栖月轻轻擦拭玻璃,镜子里露出了雪容桃腮。

    被热水浸泡后的肌肤,泛了层粉润。

    滑腻似酥,吹弹可破。

    洗完澡,钟栖月从洗手间出来,便看到墙边倚着一男人。

    他穿着深色的家居服,嘴里咬着烟,手中正在盘弄着单机小游戏,看样子是趁着今晚月色怡人,在楼道赏月。

    钟栖月不想打扰他的雅兴,放轻脚步打算悄无声息地溜回自己房间。

    这时,游戏通关的音乐响起。

    她脚步一顿,抬眸,便看清了那双染了清冷月色的桃花眼。

    那瞬间,心口像是被攥紧了,她声音细软地唤了声:“哥……”

    纪冽危眸光漆黑看她:“刚洗完澡?”

    “……对。”

    “要睡觉了?”

    “……对。”

    钟栖月说:“哥哥晚安。”

    “晚安。”

    她松了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手心按门把上,忽然男人喊住她。

    “栖月。”

    钟栖月僵住,缓缓侧过脸:“还有事吗?”

    “没什么,”淡薄的烟雾让他面容看不真切,他很平淡地问:“只是哥哥好奇,栖月的相亲对象,知道你跟哥哥上过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