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急诊救援
    “医生,我老婆有精神病。”沈意庭实在无法控制她,双手的肌肉感觉被拉扯至极限,他向他们求救。

    “小蒋,带他们去急诊,必要时镇静治疗。”

    “好的,主任。”

    见有人帮忙,沈意庭稍稍放松,应荔乘机冲到了霍湘面前。霍湘还来不及反应,齐越礼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站定,完全阻隔了应荔的攻击,她的双手在齐越礼身前胡乱攻击,精致的美甲划过他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齐越礼抓住应荔的手腕,可她的双脚仍在不停攻击,鞋尖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腿上,他的胫骨上,尖锐的痛感几乎蔓延至全身,可他没有丝毫的卸力。

    蒋由见势不妙,冲到急诊护士站,带着徐乐挤进人群。

    “主任,力月西5mg肌注。”徐乐拿着注射器,看到齐越礼点头,快准稳扎进应荔的手臂肌肉。

    冰冷的液体缓缓推进肌肤,应荔逐渐安静下来,沈意庭跟着医生和护士走向急诊留观室。

    闹剧总于结束。

    围观的群众散去,宽敞的门诊大厅安静下来,只剩下零星几人,霍湘看着地上狼藉一片,垂下眼眸。

    “医生,中药还有吗?”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温声询问。

    “有。”霍湘抬头,声音有些哽咽,面容带着激动。

    ——

    霍湘站在急诊护士台前,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她绕了急诊一圈都没有见到齐越礼的身影,护士台终于空了下来,“请问,你们齐主任今天在吗?”

    今天徐乐负责诊前工作,她抬起头,面前的女人穿着雾霾蓝色的棉质长裙,黑色长发用同色系的发带扎成了马尾,马尾垂在身体一侧,是她啊,徐乐认得,“主任在抢救室吧……应该。”

    霍湘点头,也认出了她,她弯起嘴角,“借我一只笔。”

    “昨天谢谢你。”霍湘真诚道谢。昨天因为有他们的帮助,局面才得以控制。

    “没事。”

    霍湘低头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放在了袋子里,把袋子连同中性笔一起递给徐乐,“等会帮我转交给齐主任,谢谢你。”

    “好的。”

    霍湘走出繁闹的急诊大楼,她实在是不喜欢急诊的氛围,生死一线之地,总是充斥着人类所有的情绪,喜悦的,悲伤的,愤怒的……

    热浪扑面而来,霍湘快步走进食堂,食堂里人满为患,她找了一个角落独自享用午餐。

    鼻尖突然嗅到一缕很淡很淡的大吉岭茶的香味,霍湘转过头去,是一个十分精致的男人,没错,是精致。黑色的头发用啫喱固定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俊俏的眉眼,白色的衬衫最上头的几颗扣子没有扣上,大咧咧地敞着,锁骨若隐若现,黑色的西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

    看到他的笑容,霍湘礼貌地弯起嘴角,虽然她并不认识他。

    “霍主任。”但他认识她,“我是莫星乔,消化科的。”

    “你好。”霍湘点头回应。竟然真的是医生,霍湘眉头一挑,如果不是在职工食堂,她还以为他是什么明星。

    “听闻你们中医可以治疗一些现代医学无法治愈的疾病,是真的吗?”莫星乔语气疑惑,认真求教。

    霍湘咽下口中的食物,“要看病情,也不绝对。”

    莫星乔点头,夹起餐盘的肉咬了一口,喉结上下一转,“我有个患者,你能帮我去看看吗?”

    “好。”霍湘瞪大着双眼,没有想到在综合医院竟然会有西医师主动请她会诊。

    “很意外?”莫星乔微微勾起嘴角,看着霍湘的表情只觉得可爱,就好像……一只仓鼠。

    “的确有点。”霍湘点头,只见莫星乔的笑意更明显了,“你的上级医师同意了吗?”

    “我是主任。”莫星乔挑眉。

    “抱歉。”出乎意料。

    齐越礼走进食堂,手里还拎着那个蓝色袋子,恰好,目光一转,停留在霍湘的笑意盈盈的脸上。

    旁边还有……莫星乔。

    他双腿修长又笔直,步伐稳健,走向窗边,他把袋子放在桌上,径直坐在了莫星乔的对面。

    “霍主任。”齐越礼双手环胸,倚靠在白色的椅背上,目光如隼,强行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高大的男人存在感极强,空气都显得逼仄起来。

    “齐主任,昨天谢谢你。”霍湘没有和他争锋相对,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若不是昨日他的及时出现,场面恐怕会更加混乱。看到他放在桌上的袋子,“袋子里是我刚才准备的午餐还有咖啡。”

    她今天上午休息。

    齐越礼点头,拿出蓝色的保温盒,上面还带着凯蒂猫的卡通形象,保温盒里有两荤一素一汤,比食堂的饭菜好多了,他拿出咖啡,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莫星乔,看到他深邃的目光,他轻皱眉头,随即一个挑眉,夹起鸡肉,一口咬下。

    霍湘的目光略过他的脖颈,若是没有记错,他那里应该有一处伤口。的确,靠近颈动脉窦的地方有一条长达两公分的划痕,划痕不深,已经结痂了,她垂下眼眸,敛起所有的情绪,没有再去理他。谢意已经被接收,从此,他们两清。

    “那等会我去找你?”她转头,眼神带着期盼,她迫不及待想去看看莫星乔口中的患者。

    “没问题,我在办公室等你。”

    “好。”两人约定,霍湘起身,端起餐盘意欲离开。

    “啧,”齐越礼不满出声,“霍主任,餐盒。”

    “你等会放在徐乐那里我去拿,或者你愿意的话送到我的诊室也行。”

    “我都不愿意。”

    “那就扔掉。”霍湘呛声离开,和他简直无法和平共处。

    直到她的背影在眼前消失,齐越礼才又捡起筷子。

    “呵。”莫星乔双手环胸看着齐越礼,笑出了声,“齐越礼,你真好笑。”

    齐越礼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并未出声理会他。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嫌,整日像一只花孔雀,在医院里到处开屏。

    莫星乔对于他的态度习以为常,两人从大学开始就是同学,一直到研究生毕业,他本校直博,齐越礼出国深造,原以为孽缘到此为止了,结果工作又在同一家医院。

    这狗屎一样的缘分。

    两人的关系虽说不上水火不容,但也差不了多少。在班级,排名要争,奖学金要争;在学生会,主席之位也要争,他们生来就是对手。

    而现在,他们似乎又成为了竞争对手。

    “走了。”莫星乔放下架在膝盖上的腿,端起餐盘离开。

    ——

    住院区15楼。

    “姚巧灵,45岁,入院主诉恶心呕吐1周。”莫星乔坐在办公桌前,调出患者的病史为霍湘介绍,这一个患者是他首诊收住入院的。

    四天前。

    “莫医生,我感觉很不舒服。”姚巧灵坐在凳子上,神色哀怨,目光无神,情绪低落,表情没有变化,就好像只是一个机器,机械地描述自己的不适,“这一个星期,我吃不下,睡不着,吃了就想吐,吐又吐不出,身体感觉一阵冷一阵热。”

    “肚子胀,肚子痛有吗?”莫星乔问。

    “有时候有,这里隐隐作痛。”姚巧灵手指指尖点在剑突下方。

    莫星乔让姚巧灵躺在诊疗床上,绕着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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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脐,从左下腹开始,逆时针按压她的肚子,按到上腹部时,姚巧灵轻哼出声,皱了皱眉头,“疼。”

    “做个检查吧。”莫星乔手消后坐回椅子上,“最好可以做个胃肠镜。”

    “哦,”姚巧灵点头,“什么时候?”

    “今天预约的话……”莫星乔翻着桌子上的台历,“可能得一个星期以后了。”

    “那我这段时间怎么办?”

    “我先给你开点药,等会你去胃肠镜预约中心,那里的医生会告诉你具体怎么做。”

    “什么药?”

    “护胃药。”

    “哦,那什么拉坐的药,我吃过了,一点用都没有。”姚巧灵的情绪终于有点波动了,“我要住院。”

    入院一些常规的检验检查已全都完善。

    “今天是她住院的第四天。入院第二天,给她做了胃镜,提示慢性非萎缩胃炎,轻度胆汁反流,幽门螺旋杆菌阴性。另外血钾偏低,其余指标全都正常,常规输注PPI,补钾补液,但患者症状无明显好转。”莫星乔移动鼠标,电脑界面切换成生命体征曲线表,“而且入院这几天,她的体温总会反反复复,最高体温37.8℃,能自己降至正常,血象提示炎症指标轻度升高,抗生素也用上了。”

    “有既往史吗?”霍湘点头,表情认真。

    “没有。”

    “也没有精神类疾病史?”

    “请心理卫生科的医生看过,说有点抑郁状态。”

    “钟主任?”

    “不是,”莫星乔翻出会诊记录,递给她,“主治医房锋。”

    “患者有意愿吃中药?”

    “她医从性很高。”莫星乔没有正面回答。

    “我去看看她。”

    “要我一起吗?”

    “不用。”霍湘起身离开,向后挥了挥手。

    霍湘走进诊室,看到一个有些萧条的背影,背影呆滞地向着窗外,周身被悲伤氛围笼罩着。她走到她的身边,姚巧灵转过头来,目光波澜无惊。

    霍湘也终于看到了她的面容。

    她面色有些萎黄,眼下发青,眼角向下垂着,没有神采,黑色的短发里有好几根银色的发丝耸起,脸颊上的皮肤也没有多少光泽。

    “姚巧灵。”霍湘坐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眺望窗外,窗外除了来来往往的人流和车流,并无什么别致的风景。

    “我是中医科的医生,姓霍,你可以叫我小霍。”

    “霍医生。”姚巧灵叫她,“中医?”

    “是的,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老祖宗的东西了。”她的语气还有些怀念,目光幽长,留下了眼泪,“我的先生以前也爱琢磨这些中药,炖鸡时爱放点儿党参和黄芪,有时候喝点西洋参茶,隔两天却又喝起了枸杞茶,还总让我吃红枣,说我气血不足。”

    “以前?”霍湘抓住了重点。

    “嗯,他去世了,两周前。”哭泣声明显起来,“明明说好要一起走到老的,可他才50岁,就走了。”

    霍湘的手掌搭在姚巧灵的背上,轻轻地、温柔地抚摸着她,让她尽情地宣泄内心的苦楚。思伤脾,忧伤肺,莫星乔所描述的症状开始时间正好是他的先生去世的时间。

    似乎找到病因了。

    姚巧灵趴在她不算宽厚的肩膀上,嚎啕大哭。两周前她平静地接受丈夫突然去世的事实,平静地为他料理后事,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早已人不人,鬼不鬼。

    她无法自救,只能寻求医生的帮助,可没有人可以帮她,冷冰冰的仪器不行,循规蹈矩的评分表不行,还好,她遇到了霍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