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闲最讨厌无聊。
一眼就能看穿的毫无价值的单细胞生物、给两顿饭就痛哭流涕感动得无以复加的傻白甜,和只要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交出全部的恋爱脑,并称为阮知闲与人交往时的三大雷点。
反推成立。
越冷酷无情,越难以捉摸,越让人忍不住探究层层伪装之下究竟是什么的人,越能苟到最后。
沈言决定以阮知闲为模板,伪装疯批。
男主啥样他啥样。
但是在这一核心人设之外,还得多套几层。
不能让男主太轻易地看穿他。
最外面的那一层很重要。
什么人设既不会让阮知闲怀疑他的身份,还能引起他的注意?
很简单。
阮知闲恐同。
那就装gay试试看。
——
沈言红着脸往后撤,眸光闪烁,嗫嚅道:“知闲,你、你靠太近了。”
根本没听他说话的样子。
阮知闲坐回去,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突然岔开话题,“哥对工作有什么想法吗?”
“工作啊……”沈言手背贴着自己涨红的脸,叹了口气,“我什么都不会,哪轮得上我挑挑拣拣?”
“那要不要来我这里?”阮知摆弄吊坠羽毛,“店长业务扩张,待遇不错,不过……”
沈言脱口而出:“我愿意。”
等说完这话,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似的,头恨不得埋进胸里,脸涨得通红。
他磕磕巴巴、欲盖弥彰地找补:“我的意思是,呃,我很需要一份工作,谢谢。”
阮知闲失笑,“紧张?放心,店长人很好,只是环境有点乱,哥你肯定没问题。”
沈言垂着眼睛,黑而长的睫毛,在眼下落出一片扇形阴影。
“……好。”他顿了下,鼓起勇气,抬起头,小声说:“我很期待。”
之后两人没再多聊,阮知闲含笑送走沈言。
阮知闲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家门口的监控视频。
沈言出门后,捂着脸弯腰,十分诡异地发出细小的声音。
“太好了,要和知闲一起工作。”
“又离他更近了呢。”
“如果可以……”
后面的话太过琐碎模糊,阮知闲听不清,但是从沈言红透的耳根,大概能猜出一二。
在门口发了好一会儿癫,他才回自己家。
阮知闲移开视线,带上手套,面无表情地收拾房间。
沈言碰过的营养液废瓶,扔掉。
坐过的地方擦四遍。
还要喷空气清新剂,抹掉最后一点气味残余。
然后打开窗户通风,在清新的晚风中,预定一千一晚的酒店,入住时间为七天。
——
这份工作,是原主彻底对男主死心塌地的转折点。
原著中,成功应聘酒吧服务员的沈言,笨手笨脚地把酒撒在客人身上。
客人勃然大怒,看到他的脸后又色心大起,说陪睡一个月就原谅他。
是阮知闲凭借超高情商,哄得客人心花怒放,不再揪着此事不放。
原主感动得无以复加,男主趁机提出要求。
他想要让原主陪他去治病。
他有心脏病,私立医院太昂贵他治不起,公立医院又不收他这种三等公民,只好去黑诊所治疗。
原主把他治病过程中的痛苦看在眼里,并在黑医的潜移默化下,对贩卖器官产生兴趣,先后出售了除心脏之外的所有器官。
即使男主最后不暗示他献出心脏,浑身劣质机械替代品的他也活不了几年。
沈言的确需要工作,酒吧的薪资足够他勉强维生,从随时会被回收生命权的五等公民,竞升为四等。
除此之外还有附加好处。
和阮知闲一起工作,就意味着接触他的时间更多。
阮知闲的恐同程度,比沈言印象中更深一点。
原著里,他陪沈言一起面试,现在却让他自己去。
如果装gay能让阮知闲恶心到放弃他这个猎物就好了。
但在阮知闲流露出放弃倾向之前,该装的还是得装一装。
沈言打开自己的破烂电脑,一边放热辣脱衣舞视频,一边登陆书里写过的黑客自建站。
【梅花六】:新人?
【方片五】:救命,五十年前的老古董,运行的时候真的不会爆炸吗
【兔子】:你的推荐人是谁?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老虎】:去填写基本信息,完成注册后会给你发一笔奖金。
【方片五】:哈哈哈老虎哥哥,人家注册的时候怎么没有奖金捏?补发一下呗。
【老虎】:滚。
右下角的聊天室不断弹出消息,从登陆到现在不过几秒钟,沈言的位置等信息就被扒了个底朝天。
要不是因为电脑太老,病毒又多,还没有摄像头,沈言角度诡异的大头照,早就被挂起来群嘲了。
沈言没管聊天室里,针对他这个新人各种不靠谱的讨论,直接点开站长的头像。
是一个微笑的表情。
【用户0982】:如果你想离开,来找我。
留下语焉不详的一句话后,沈言挂着网站,又反手打开第三个网页。
编程语言入门教程。
不大的屏幕被分割成两部分。
左边是正经严肃的电子教材,右边是成年男性性感脱衣舞。
沈言看得津津有味,熬了一整个通宵,还是神采奕奕。
果然学习就得劳逸结合。
第二天的面试顺利通过,当天晚上正式上岗。
昏暗的酒吧,节奏炸裂的鼓点刺激着人们的耳膜,男男女女和双性人、机器人在忽明忽暗的霓虹灯下摇摆着自己的身体。
卡座里的客人在营销强烈推荐下又启开一瓶香槟,喷射出去的金黄酒液喷到店里的陪酒身上,很快就被顾客舔去了。
“听老板说今天来了新人。”镶了满口大金牙的男人,凑到陪酒耳边说:“长得怎么样?”
陪酒神秘地笑了笑,“您肯定会喜欢。”
阮知闲听了一耳朵,并不好奇,往这边的卡座放了几瓶酒后离开。
九点半。
人群喧哗,闪烁的霓虹灯只留下一盏,酒吧完全暗下来,位于酒吧中央的升降台徐徐上升,正中央呈放着完全密闭的半人高金属大箱子。
这家酒吧生意爆火的原因之一,就是每天晚上都有类型不同的特别节目。
所有人短暂的安静下来,把目光投到台子上。
“今天是谁?江森?”
“江森都看腻了,总是那一套,没意思。”
“薇薇?李亚?还是我们的小明星?”
“小明星早跳槽了,现在在谜肆那儿干呢,另外两个我记得被人包养了。”
“操,那还有什么好看的?”
逐渐紧张的音乐声中,众人的讨论也渐渐停止,心脏随之紧张起来。
砰!
在气氛达到顶点时,音乐停止,铁箱子的四面猛地打开,露出被困在笼子里的男人。
他跪坐在台上,眼睛和手腕被黑色领带束缚,脖子带着的项圈,铁链垂在地上,剪裁得当的西装三件套严丝合缝地包裹着他的身体。
顺着笔直修长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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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下,是介于西装裤和黑皮鞋之间,一截被白袜包裹的脚踝。
听到声音变化,他坐直,膝行至笼边。
“……有人吗?”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没得到回应的男人,不耐烦地皱眉,“无聊的恶作剧。你要多少钱?”
依旧没人说话。
他好像有点慌了,抓着笼子用力摇了摇,“喂,有人吗?放我出去!”
气氛变得有点微妙,男人过分真实的演技让他们不免动摇,但谁都没能把目光从他身上移走。
他……很漂亮。
不是那种软弱可怜的漂亮,正相反,他的气质很正直,五官端正,鼻梁笔挺,薄唇是有些深的枣红色,虽然看不到眼睛,但他脸型流畅优越,再难看也不会难看到哪去。
他像一个刚下班,正准备开着新款飞行车回家,却被坏人迷晕,抓来这种三流垃圾地卖身的企业高管,就连求救也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让人忍不住摧毁、践踏,踩烂他的尊严和理智,当他的主人,让他跪在脚下,乖乖摇尾巴。
很快有人满足了他们的幻想。
升降台的内置机关再次开启,笼子右边出现另外一个男人。
江森今天打扮成驯兽师的样子,左手拿着皮鞭,右手竖起食指,对有些骚动的观众做出一个安静的动作。
他绕到笼子前,掏出一串钥匙,晃了晃。
钥匙相碰,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笼子里的男人唇角勾起,笑容轻蔑。
“我就知道,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粗暴地扯住头发,从笼中拽出来。
音乐突然响起,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江森将手上的铁链绕了两圈,用力一拉。
刚爬到台边的男人被强行拖拽回来,身体后仰,脖颈至胸腔腰腹形成一道很有张力的曲线,他扣着脖子上的项圈,在江森踩他背时反手肘击,却因这个动作,被江森轻易地脱掉了西装外套。
就在这时,天花板喷洒酒液,男人的衬衫被打湿,紧紧贴在身上。
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他被禁欲严肃的西装下,被黑色束缚皮带勾缠的,色气的身体。
酒吧瞬间沸腾。
江森一鞭子抽下去,男人闪身躲开,但被牵扯到狗链又注定他逃不太远。
一场带有某种强制的暗示意味的脱衣舞,在众人狂热的欢呼声和劲爆的音乐中,正式开始。
——
演出结束,升降台落下一半,众人争先恐后地伸手去触碰沈言。
沈言身上混杂着亮晶晶的酒液和汗珠,他半蹲在台上,动物似地俯身,让人肆意抚弄他的胸腹,并将大把钞票往皮带和皮肉的缝隙和内裤里塞。
他好像很不适应这种触摸,动作有些僵硬局促,但很有职业素养,眉眼和嘴巴都在笑。
有的人拽着他的手腕不松开,一边给钱一边说想被他踩。
刚刚表演时气势十足,直到最后也没服软的男人,不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场面,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旁边的江森。
但没等江森出手,旁边就有人一脚踹过去,填补那个不懂规矩的粗鲁男人的位置,过来摸他。
如果不是江森拦着控场,他可能会被过分热情的观众拉下去。
后果不堪设想。
角落休息的阮知闲,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台上的沈言。
打赏时间终于结束,他咬碎口中的糖果,糖果渣滓刺破口腔,让他在甜蜜中尝到一丝血味。
他咽下这股味道,往休息室走去。
一个懦弱无能的死gay,意料之外地偏离了他的控制。
有趣。
他想见沈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