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与京城的院落都常备着合身的衣物,泡过澡,换上寝衣,江弥杉觉得身上那股由于快马而带起的黏糊感消退了许多,只是头还是晕乎乎的。
想起寝间外还有人在等,她扬声道:“我穿好了,你进来吧。”
外间,李定卓闻得尚还带着醉意的话语,端起手边的解酒汤,推门走进屋。
她便坐在榻边,散着的乌发尚还湿润,浸湿身上的稠衣,紧紧贴着身子,她双手放在腿上,清澈的目光跟着他慢慢动。
一股甜涩味飘至鼻底,江弥杉被熏的蹙眉,抬眼问面前的人,:“这是什么?”
李定卓端碗坐至她身边,耐心解释:“解酒汤。”
:“我没醉!”
:“……好,没醉。”
李定卓撑起一勺吹凉,哄着她:“喝了就不难受。”
江弥杉垂眸,狐疑地盯着那勺里的热棕汤,思索它是否真的和李定卓说的那样有奇效。
盯了片刻,她觉得没有,便默默往后挪了一些。
李定卓往前挪,继续哄:“若是喝了,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可好?”
江弥杉觉得不错,露出笑容,才去将送至口边的热汤喝下。
一碗汤喝完,江弥杉觉得没有什么变化,又看李定卓端碗,起身要走,她连忙拉住他的袖边,急道:“你要去哪?”
袖边拉扯的力度不大,轻轻地留在手旁,李定卓侧身对上两颗着急的眸子。
沐浴后,她白皙的肌肤浮上被酒意熏染过的红晕,烛火缥缈,看上去水润的吹弹可破。
心咚的一下跳响,李定卓莫名觉得口燥,手不自觉地握紧。
江弥杉没等他回答,就继续问:“你不陪我了吗?”
偏偏,又是一副单纯天真的模样。
李定卓脑内旋着两个念头,一个留下,一个离开,理智劝告他选择第二种,否则他便是趁人之危。
但又有一个想法从心底冒出,你舍得让她难过吗?
正是纠结的难以答复时,江弥杉牵着他的袖边站起,:“我要你陪我。”
她一字一字的说出,宛若一颗石子,飘着打过心池,溅出一团团涟漪。
:“好。”
脱口而出的答复,在理智牵制之前,就从嗓子冒出。
江弥杉展颜笑起,:“那你陪我坐一会儿吧。”
李定卓随手将碗放置榻边的小桌上,又随江弥杉坐下。
江弥杉忽对握在李定卓膝盖上的手来了兴趣。
细长的指,筋骨清晰,有了墨色袍底的衬托,显得更加亮眼。
江弥杉伸出食指,戳上凸出的中指骨节,又沿着青筋滑至手腕,却被衣袖挡住了去路。
暖酥酥的触感从手蔓延而上,李定卓侧脸望着认真在他手上玩乐的江弥杉,眸底暗色沉浮,喉结不自觉地往下滑动。
:“能让我摸摸你的手吗?”
转脸,四目相对,江弥杉感到很他的目光奇怪,但糊糊的脑子想不了太多,但还是补充了一句。
:“被衣服挡住了。”
李定卓深呼吸一口气,也压不住躁动的心,兴许是屋内的碳火过于暖和,他觉得身子被烧的极热,背后的汗无法看见,但额间浮出热汗却无法掩盖。
:“我……我去清洗一下。”
:“嗯,去吧。”
:“我等你。”
李定卓不住低咳一声,起身离开榻边,心想往后绝不能让江弥杉在多喝酒。
*
用浴间的凉水冲了一遍,李定卓才冷静下来,扯过单衣,粗略地系上,在套上稠裤,穿戴整齐,站在门口徘徊。
他如何都想不到,江弥杉醉酒竟是这般模样,既乖,又危险,常提出些,令他很难镇定的要求,像个孩子。
却是他心中不净,做不到圣人那份坐怀不乱的持稳,满心只想……
李定卓摇头,甩出多余的想法,深吸一口气,推开浴间的门。
走到榻前,适才还说等着的人,当下已拂在榻上,安静地闭眼睡下。
李定卓松了口气,轻步上前,坐至一旁,轻悄悄地脱下挂在她白足上的绣鞋,起身,一手从她细长的脖颈穿过,一手抱住她的腿弯,将她挪往里。
她睡意很浓,丝毫未有察觉,残存于手上的温软的触感,在她脱离的一刻浸入体肤。
李定卓半跪在榻上,目色温柔地凝望她安静地睡颜,情不自禁地抚摸上去。
软嫩地肌肤宛若要化在烫热手心,他一手拉过被褥为江弥杉盖上,唇角轻轻勾起,正欲就此离开,却给一手紧紧牵住。
:“别……走……”红唇里吐出两个字,但她好似并没有醒。
:“我好怕……”
李定卓不忍离开,想无论是坐,还是站,都不适宜,扰她安眠。
目光落在她转过的侧脸,旁边就是空着的软枕,便隔着被,在她身边躺下,试图让她安心。
当躺下的一刻,鼻息间萦绕起弥杉身上的馨香,心便不规矩地跳起,在此时,原本还隔着些距离的她,忽的凑进怀中。
湿热的气息洒在他唇下与脖颈间,只要在往前挪了一毫,唇便会相碰。
尚未彻底平息地心潮顷刻涌起,李定卓知觉脑边的筋都在跳,克制住一切躁动的心思,他往外挪了些。
如此却惊动了刚才还在熟睡的人,见她朦朦胧胧地眯眼,宛如还在梦里,话音都还染着绵糊糊的睡意。
:“怎么不盖被子?”
李定卓身躯一震,撑大眼,眸光都在正颤,一动不动地望着似梦非梦的江弥杉。
:“盖被子。”
:“……”
李定卓只好起身,掀起被褥躺进去。
江弥杉似心满意足,挪过来,伸手抱住它的肩膀,抬腿圈上腰腹。
但又感觉不对劲,毛绒大熊不应该这么硬,也不该这么烫,可贴着睡,又很舒服,干脆又凑近了些,脸蹭了蹭那硬/热的毛熊。
李定卓猝不及防地就被圈住了,一片暖热完全贴上了她,严严实实地,一丝空隙都不留。
他只觉浑身几乎要烫熟了,且热感股股向下涌,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下方就再不受控制。
偏偏弥杉贴得很紧,不动难以自持,动了又怕惊扰她睡眠只得僵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心里默念撑住,只需撑一晚,从前纵使被下药都撑住了,当下……
当下应该没有问题!
*
江弥杉睡的香甜,一夜无梦,却是在半梦半醒间,感觉身前很烫,也并不像被子一样软,似乎……
更像一个人!!
江弥杉惊得睁开眼,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整人都环在他身上,而且某处还抵着她。
她顿时吓地赶紧收回手腿,坐起身往后挪,又低头查看衣物,见穿戴整齐,借着帘幔散尽的微弱光线,小心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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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地探望人是谁,见是李定卓,不由松了口气。
下一刻,被睁开的暗目抓住。
:“早……早上好?”江弥杉一眼望去就瞧见一处不对劲,连忙收回视线,尴尬地抓紧床单。
不出意外的话,昨晚她喝醉了,按照朋友的话来说,她喝醉以后,酒品不错,很乖巧,基本上不用操心,抱着大熊睡一觉就行。
因此,她应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把李定卓当成了大熊,抱了一个晚上……
李定卓一夜未眠,煎熬至极,烈火燎心,他却要保持冷静。
这一夜,实在太漫长了。
见她醒了,人也醒了,李定卓沉默地拉过被褥,盖住小腹,随后坐起身,话音中带着沙沙的低哑:“好吧。”
江弥杉:“……”
:“我昨夜喝醉了,应该没有做什么事吧?”江弥杉还是放心不下,试探着问。
李定卓凑至她面前,问:“你指的是,什么事?”
江弥杉:“额……比如胡闹,胡言乱语,酒后……”
李定卓低笑一声,挑眉补充:“酒后招惹人?”
江弥杉暗道一声完了,看来是都有。
:“那……要不,我帮你一回,就当赔罪了?”
李定卓唇角勾起,似是在看江弥杉要如何帮他。
话说出口,江弥杉又暗暗后悔,她不会,真的不会。
仅有的印象就是大学时候看过室友分享的深入读物,理论性强,实操完全没有。
亲,亲了会更难受吧……
还是直接……
江弥杉心里大喊喝酒害人,面上假装平静,忽略烫热的脸颊,正色道:“你把裤子换下……”
李定卓低笑一声,凑至江弥杉耳畔,低声道:“不急,就当你欠我一回。”
:“再睡会儿,时辰还早。”
说完,凑上她的唇,只是含了一下,就离开,接着背过身,撩被下床,去浴间解决。
江弥杉独坐床上,双手捂住烧烫的脸,试图回忆昨晚到底都做了什么,但又毫无头绪,唯一的印象大约就是李定卓背她离开……
而后,一切都模模糊糊。
睡,她怎么可能睡的着!!
浴间就在不远处,里面传出的动静清晰可闻,即便是刻意压制过,仍然无法避免。
江弥杉爬下床,撩开帘幔就见榻边的碗,猜想应当是解酒汤,穿上鞋,走去桌边倒水喝,试图冷静一会儿。
想法一个接一个冒,难道朋友在骗她,其实她喝醉了以后非常大胆,作天作地……
要么就是,李定卓在骗她,但醒来时,她却是环着他,但他忍了一晚上……
不会憋坏吧?
江弥杉转身抬眼望向冒出动静的浴间,心里冒出一个极笑的回答,应该不会……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可是,她真的很久没有那样畅快地高兴过了……
喝醉了,也很正常吧!
做了就做了,欠着……就欠着吧……
窗纱晨光熹微,晕染着地上一层白霜,风声翕动。
江弥杉自我劝慰好,又放下杯子,趁里面的人还没出来,悄悄上床,裹上余热未散的被子,侧身等待。
李定卓再从浴间出来时,已穿带整齐,走至榻前,轻轻撩开帘幔,想着辞别,见江弥杉已闭眼睡熟,静静看了片刻,才放下帘子,轻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