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第三世
    进宫后的日子,沈婉每日都待在储秀宫,晒晒太阳,让婢女翡翠唱唱曲,这日子过得甚是快活。

    可是,沈婉知晓,这样的日子在宫中不会长久。

    如今,她是有裴掌印撑腰,才能如此安然。

    若是有朝一日裴掌印失势,又或是梁王叛乱,占领了这皇城之主的位子,那么她身为贵女,离死期也不远了。

    不过,这都是后事。

    今朝有酒今朝醉,她还是过好当下。

    “翡翠,这曲儿本贵女听腻了,不如换一曲?”沈婉淡声道。

    眼下,听听曲便是她沈婉唯一的乐子。

    “沈贵女,翡翠在民坊间只学会了这支曲子。”

    “罢了罢了,你退下吧。”沈婉说完,她朝着翡翠挥了挥手。

    翡翠退下之后,沈婉身后走来一个人。

    阳光斜射而下,裴掌印就立在沈婉的身后,他垂着眸子,眸中深情万种,仿佛一眼,便会令人沉沦。

    “婉婉——”裴掌印低声道。

    许是当了阉狗的缘故,裴掌印的声音与往日有些不同,似乎带着点媚腔,也或许,是裴掌印长大了的缘故。

    沈婉虽然对裴掌印没有爱意,可是,这变身令她心里有一丝疼痛之感。

    沈婉转过身来,对上裴掌印的眸子。

    这双眸子也不知怎么生的,他的眸子带着淡淡的紫色,仿佛能勾人摄魄似的。

    “裴掌印,有没有同你说过,你的眸子生得极为好看。”沈婉夸赞道。

    “从未有人说过。”

    他的前身乃是上古妖神,可是,在他当妖神的那些年,他金发紫瞳,擅长媚惑之术,可他从不用魅惑之术,只因他功力强大,三界之内,无论人神魔,顷刻之间,他都能让对方飞灰湮灭。

    上古时期,也就只有白泽是宸渊的对手。

    一想到当年,宸渊便觉得自己太过相信他们这些九重天上的上神,宸渊向来行事坦荡,自带魅惑之术,却从不用媚术,他善战,也从不用诡计。

    却没想到,白泽自觉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便用了诡计。

    白泽带着神界的琼浆玉露,并来到了妖域,当时他说的是要与他宸渊交百年之好,并献上了神界的好酒。

    却不知这酒里下了迷魂香,白泽趁着宸渊昏迷,便让宸渊吞食丹药,废了宸渊的一部分灵力。

    宸渊醒来后,他急火攻心,一怒之下,便要与白泽开战。

    只可惜,白泽早已布阵,等着同宸渊开战。

    而宸渊灵力损耗,败在了白泽的手里。

    宸渊每当回想起当年之事,便觉得神界之人简直就是伪君子,且阴险狡诈。

    罢了,这都是数万年以前的事了,早已宛如云烟般散去。

    如今的宸渊,他的心愿便是复活神女。

    此时,风吹拂着沈婉的脸颊,她的额发凌乱。

    还未等沈婉前去抚平凌乱的额发,裴掌印便伸手抚过沈婉额前的碎发,然后柔声道:“婉婉,你发丝乱了。”

    这一瞬,沈婉的心颤了一下。

    可也就那么一下,她便缓过了神来。

    “婉婉多谢裴掌印。”

    “婉婉,你这张脸蛋倒是极为娇俏,奴才甚为喜欢。”裴掌印勾起沈婉的下巴,他只是说着实诚之言。

    只可是,裴掌印这模样,一言一行极为魅惑,他似是勾人的妖精,蛊惑着人心。

    “裴掌印,婉婉说过,只要裴掌印当婉婉的靠山,婉婉愿意伺候裴掌印。”沈婉心想,不过就是个没有那玩意儿的阉奴,他也对自己做不了什么。

    被亵渎之后,她仍然是完璧之身。

    只是,她身上有了污点罢了。

    不过,相较于侍寝,她还是更为愿意伺候裴掌印。

    若是裴掌印是地狱的阎罗,那么当今圣上便是比阎罗还要令人发指的存在。

    “不必了,奴才身子污秽,莫要玷污了婉婉的清白。”裴掌印撂下这句话,便只身离开了。

    沈婉凝眸,她瞥向裴掌印离开的背影,如此孤寂,倒像是夜中那颗孤星。

    还有裴掌印方才这话,怎么听着倒像是万年深情种似的。

    裴掌印愿意护着她,可是却不求任何回报,就连染指一下她都不舍得。

    在裴掌□□中,她宛如皎皎明月,不容有一丝玷染。

    世间怎会有如此痴情之人,就连人间话本也写不出来这般深情的桥段罢。

    裴掌印,你不求回报,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只因,沈婉不信,这世间会有一人,愿意无欲无求,只愿护住一人。

    ——

    数日后

    梁王拉拢朝中势力,已在暗中有所行动了。

    今日梁王还特地前来拉拢裴掌印,只因,当今司礼监掌印裴安只手遮天,他的势力盘踞在朝中各点,只要他愿意,他便可废了皇上,成为燕国新主。

    只是,阉人成为一代帝王,不容于世,定会被朝中各势力讨伐,被世人所唾弃。

    梁王想的是,若是裴掌印愿意臣服于他,等他登上那龙椅之位,裴掌印还是继续当他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梁王邀约裴掌印坐下喝茶,他轻抿着茶水,手指轻点着桌台。

    片刻后,梁王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裴掌印,如今我父皇在位,民声怨声载道,若是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等我登基为帝,定不会亏待于你。”

    裴掌印那双修长的手指拿过木桌上的茶杯,他漫不经心地抿着茶水,片刻后,他才缓缓抬眸,眸光如矩。

    “梁王,若是这天下不易主,奴才仍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裴掌印,若是这天下易主,谁知梁王会不会削弱司礼监的势力,来讨伐奴才。”

    “裴掌印,你若助我夺得帝王之位,你便是功臣,我梁王又岂会讨伐功臣。”

    “人心叵测,且人心善变,以后会发生何事,谁也说不准,奴才只知,只有握在手里的实权才是真的,更何况梁王许诺奴才的只是一面之词,更加不可信。”

    裴掌印暗自发笑了,别说是人心叵测,人心善变,就连这天上的上神,也是叵测善变的。

    信不过,一点也信不过。

    梁王见裴掌印油盐不进,他倒是按耐不住了。

    于是,梁王拍桌而起。

    “裴掌印,你可有想过,若是没有你的助力,我梁王还是登上了那宝座,日后便没有你的太平之日了,我到时定会整顿司礼监,削弱裴掌印在朝中的势力。”

    “那便等着罢。”裴掌印勾起修长的手指,笑得极具魅惑。

    也不知是不是由于这一世沦为阉狗的缘故,他不仅内心有些自卑,就连一言一行也不男不女。

    这一世的自己,还真是令人生厌。

    罢了,一世不过区区几十载,而他还要护着婉婉,也活不到寿终正寝。

    等他走完这一世,定会向命格星君出口恶气。

    如今的宸渊,已经不是以前的宸渊,他记恨,他睚眦必报。

    这世上不论谁欠了他,他都要讨要回来。

    梁王立在屏风前,他被裴掌印的这一抹笑愣住了。

    这裴掌印不仅是个太监,还是个极具魅惑之力的太监,他这一笑,笑得他魂儿都被勾了去。

    “裴掌印,本王再问你一回,你当真不愿助我一臂之力?”

    “助你一臂之力,梁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了罢,人心叵测,这世上多的是被人利用完,然后吃干抹净过河拆桥之人,谁又能笃定,你梁王不是这种人。”

    “也罢,只愿你到时莫要后悔。”

    说完,梁王拂袖离去了。

    裴掌印坐在竹椅之上,他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一口而尽。

    他这一世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若是没有他的助力,梁王根本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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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上那高位,他有何可后悔的。

    此期间,梁王未雨绸缪,早已在策划之中了。

    梁王叛乱那是早晚之事。

    当今圣上又岂会不知梁王之意,约莫着圣上已经在想万全之策了。

    鹬蚌相争,而他裴安只要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裴安沉眸,他何时也变得像人类这般狡黠了,如今,他真是越发的厌恶这一世的自己。

    ——

    昭和殿

    沈婉进宫已有数月,这数月来,沈婉没有侍过一日寝。

    而当今圣上忙着防着梁王,他一边享受着酒色之乐,一边还要想着稳住他的江山,他可没有空去管储秀宫的沈贵女。

    可事到如今,皇上也不能晾着沈贵女了。

    于是,裴掌印特地去了一趟昭和殿,与当今圣上讨要个皇后的头衔。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他揉着眉头。

    如今梁王在宫中行事猖獗,全然没有将他这个皇帝老子放在眼里。

    而皇上也坐不住了,他得想一个应对之策,拔掉梁王在宫中所有的势力。

    所以,皇上只能接二连三地杀朝中大臣,随意拟一个由头,杀之而后快。

    如此行事,更是令朝中大臣寒了心,民声怨载。

    皇上微微抬眸,他多日未见裴掌印,今日却见裴掌印来昭和殿,他心里头烦得很。

    他抚着眉头,眸光瞥向立在眼前的裴掌印。

    “裴掌印,你今日来又有何事?”

    “皇上,沈贵女进宫已久,皇上该册封沈贵女了,不如皇上册封沈贵女为皇后罢。”

    皇上听完裴掌印之言,他气得蹬鼻子上脸。

    “好你个裴掌印,沈贵女乃是朕的女人,由于裴掌印你的阻拦,沈贵女没有侍寝一日,如今,裴掌印却来此,让朕册封沈贵女为皇后,裴掌印,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当真是好。”

    裴掌印也不怕旁人说他贪心,他坐在了旁边的木椅上,并拿过木桌上的茶杯,小抿着茶水。

    “不瞒皇上,如今皇上同梁王斗得你死我活,保不准梁王有朝一日便取而代之了,皇上您若要是驾崩了,那么沈贵女身为当朝贵女,皇上的女人,她就得去殉葬啊,奴才可舍不得我旧时的相好为皇上去死。”

    “反了反了,朕还没死呢,你身为朕的掌印太监,不仅抢走朕的女人,还威胁朕,胁迫朕,不仅如此,你还盼着朕驾崩。”

    此时的皇上,他是后悔得肠子都清了,当初的他,真是瞎了眼,将权势给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狼狗太监。

    眼下,裴掌印眼里除了他的婉婉,哪里还有他这个君王。

    “皇上,谁让奴才是司礼监掌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裴掌印,你终会为自己的做所所为,付出代价。”

    “奴才不怕,奴才只要沈贵女安然,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无妨。”裴掌印带着魅腔说话。

    这声音似是极具魔性似的,响彻整个昭和殿。

    皇上听着这声音入耳,他感觉头疼的厉害。

    坊间所传,皆是事实,司礼监裴掌印就是地狱的阎罗,他比恶魔还要可怕。

    裴掌印说完,便来到皇上的跟前,然后喂给皇上一颗丹药,如此狡黠之法,约莫是自发而成,也约莫是受了上古白泽的影响。

    总而言之,这一世的他就是如此阴狠变态。

    皇上被喂了丹药,他害怕至极。

    “裴掌印,你给朕喂的究竟是何物?”

    “毒药,若是皇上不按奴才说的去做,那七日后没有解药,皇上必死。”

    “你——”

    可恶可恨,皇上此时只想一剑杀了裴掌印。

    奈何,杀了裴掌印,他便没了解药,结局是死。

    又奈何,裴掌印武功高强,他不是裴掌印的对手。

    就连他身边的顶级高手,也打不过裴掌印。

    这一局,又算他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