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奈何桥边,彼岸花旁,洛凝提裙挪步而来。

    宸渊一袭绯色的袍子,他就立在彼岸花旁,等着洛凝。

    如今的洛凝,灵识又滋长了一些,她幻化出的人形了更有见识度了。

    洛凝走到宸渊的跟前,冲着他笑。

    “宸渊,你我已历经三世轮回。”

    宸渊那双紫色的瞳孔格外的柔亮,他的眸光瞥过来,似是要夺魄,他捧着洛凝的脸蛋,丧气道:“神女,宸渊的第三世当真是尝尽了人间苦楚。”

    洛凝对上宸渊的眸子,比起历经完第二世的宸渊,他的脸上似是多了几分落魄失意之感。

    难道说,宸渊还没有从裴掌印的人生悲剧中走出来。

    也是,这一世,他本是前途无量的裴世子,可不曾想,一朝家变,他沦为了阉奴,进宫当了太监,成为只手遮天的掌印太监。

    身为掌印太监,他既要在刀刃上行走,又要护着沈婉一世。

    走不出来实属正常。

    洛凝为了让宸渊振作起来,她拍了拍宸渊的肩膀,打趣道:“宸渊,想不想去神界干架?”

    “去神界干架?”宸渊怀疑自己幻听了。

    “对,谱写我们第三世命运的乃是命格星君,宸渊你第三世的悲惨命运乃是命格星君一手造成,你就忍得下这口气?”

    “着实忍不下。”

    若不是在奈何桥边等神女,宸渊早就找命格星君的麻烦去了。

    这个命格星君,宸渊定要他也入凡尘,沦为太监,爱而不得,不得善终,就算死了,也要被世人唾骂、诟病。

    “既是如此,宸渊,那你便带我去趟神界,本神女帮你出气。”

    “可是,神女如今灵识还是不全,无法自由行走在天地间。”

    “无妨,你腰间不是还有琉璃袋吗,你将本神女放入琉璃袋中,自能上天入地。”

    “倒是个好主意。”

    于是,宸渊将神女收在了琉璃袋中,然后飞身去了一趟神界。

    ——

    九重天

    紫霄殿

    历经第三世,命格星君便去找了仓诀神君。

    仓诀神君通过水天镜看完神女同宸渊的第三世,他真是对命格星君无力吐槽。

    也不知道命格星君的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竟然将宸渊的身世写得如此凄惨。

    本是高高在上的裴世子,不幸入宫当了太监,就连死后还要被人唾骂、诟病,这真是叫人看不下去。

    好在,这一世的沈婉,身来便是紫薇命格,沈婉有紫微星庇佑,加之裴安誓死护她,这一世也算安然。

    “仓诀神君,你在寻思个什么呢?”命格星君从身后拍了拍仓诀神君的肩膀。

    仓诀转过身来,他一脸淡漠,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命格星君欠他什么似的。

    “仓诀神君,你别总摆着一张臭脸,真的很难看的。”

    “命格星君,本君且问你,宸渊好歹也是上古妖神,你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怎的,竟然给宸渊的身世写得如此凄惨。”

    “仓诀神君,您有所不知,宸渊越是爱而不得,越是凄凄惨惨戚戚,越能修补神女的灵识,你通过水天镜瞧瞧,如今神女的灵识是不是见识度又多了几分。”

    “竟是如此,可是你让宸渊入凡尘沦为阉奴,这也太不人道了罢。”

    “仓诀神君,你我皆是上神,皆知入凡尘这一遭,乃是幻象,若虚若实,人间梦一场,归来仍是妖神,并不会伤他分毫。”

    “也罢,只愿宸渊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陪神女入九道轮回,以此来修补神女的灵识,两人的灵识此消彼长,宸渊的灵识渐渐散去,待他历经完九世轮回,怕是会元神大损。”

    “可有修复的可能?”

    “有法子的,但须得耗费时间,还得耗费心力。”

    “罢了,这也是本神君亏欠他宸渊的。”

    命格星君怔了怔,还有一事,他认为十分有必要同仓诀神君提及,那便是神女结出的新灵识,已经不是曾经的神女了。

    “仓诀神君——”

    “又有何事?”

    “仓诀神君可曾想过陪神女入往后几世的九道轮回?”

    “本君乃是九重天的战神,神界需要本君,天下苍山更是需要本君,本君岂能为了儿女私情,因小失大。”

    命格星君听完此言,还真是为洛凝神女打抱不平,神女的一条命算是白牺牲了,真心也是错付了。

    怔了片刻,命格星君冷言道:“原来,在仓诀神君心中,神女洛凝终究是比不上神君眼中的天下和苍生。”

    既然如此,那他命格神君提及神女之事,也没有必要了。

    无论神女是不是曾经的神女,对于仓诀神君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仓诀爱洛凝,宛若爱苍生——

    仓诀的爱太过博爱,他永远都不会将自己的一颗真心交付出去。

    也是,仓诀神君没有情根,本就是无情无义之人,这样的神君,不会知晓情为何物,动情又是何种滋味儿。

    —

    洛凝被宸渊转入琉璃袋中,便为宸渊指着路。

    去了一趟命格星君的府邸,可却未寻得命格星君。

    洛凝心想,命格星君一向同仓诀神君交好,说不定命格神君是去了仓诀神君那处。

    于是,洛凝又继续指着路,带着宸渊来到了紫霄殿。

    宸渊用了隐身大法,他们躲在神柱的后面,并听到了命格星君同仓诀神君之言。

    “仓诀神君可曾想过陪神女入往后几世的九道轮回?”

    “本君乃是九重天的战神,神界需要本君,天下苍山更是需要本君,本君又岂能为了儿女私情,因小失大。”

    “原来,在仓诀神君心中,神女洛凝终究是比不上神君眼中的天下和苍生。”

    被装在琉璃袋中的洛凝不甚听到两人的对话,她蜷缩着身子,此时的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只因早已知晓结局如此,她的一颗心早就麻木了。

    就算洛凝死了,仓诀还是不爱洛凝。

    言下之意,无论洛凝做什么,亦改变不了仓诀的心意,仓诀只有他所谓的大爱,所谓的天下,所谓的苍生。

    在仓诀心里,洛凝不过是苍生一粟,不值一提。

    宸渊听着这些话,他眉头紧拧,心中自是为洛凝神女打抱不平。

    这个仓诀,他真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也是,仓诀乃是白泽的徒弟,白泽一身仙风道骨,正义凛然,然只有宸渊最为清楚,白泽就是一个伪君子。

    白泽诡计多端,居心不良,比凡间那些人族杂碎还要阴险狡诈。

    就白泽那样的伪君子,他教出仓诀这般无情无义的弟子,也不会觉得奇怪。

    命格星君同仓诀神君说完话,便大步流星式离开了紫霄殿。

    于是,宸渊也带着洛凝离开了。

    宸渊来到云台,他打开琉璃袋,并将琉璃袋中的神女放了出来。

    洛凝被困在琉璃袋中太长时间,她这下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了。

    洛凝抬眸瞥向云台处的景象,此地烟雾缭绕,古参大树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云台乃是神界最高的地方,立在此处,可以俯瞰整个神界。

    当洛凝还是神界的神女之时,她时常来云台,然后在云台等着仓诀战胜而归。

    只是,每回仓诀战胜归来时,他的脸上并无喜悦之情,一点也不似人间话本里的满腔热血的将军那般,脸上流露出喜悦、思乡之情。

    就在这时,洛凝突发奇想,仓诀他是不是没有情根,所以才会这般冷漠无情。

    宸渊的紫瞳瞥向眼前的洛凝,他俯身想要触碰洛凝的脸蛋,可是洛凝却低着脑袋瓜儿,他是越发地触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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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宸渊乃是凤族,他不仅生来便是金发紫瞳,他还有五彩的羽毛,火焰般的九条尾巴,故此,当他幻化成人形之时,模样俊美,身材颀长。

    这般一瞧,洛凝神女在他跟前倒是显得娇小可人。

    “洛凝——”宸渊柔声唤着她。

    洛凝这才抬眸,对上宸渊那双紫色的瞳孔。

    她喜欢这双眼睛,这双紫瞳不仅生得好看,还极具魅惑力。

    “宸渊,洛凝差点忘了,洛凝陪你来趟神界,是为了帮你出口恶气,却未想,洛凝不慎听到了命格星君同仓诀的对话,这让洛凝又徒增了几分伤感。”

    “无妨,洛凝,仓诀是你的过去,既然我宸渊爱你,那便愿意接受你的过往。”

    洛凝全然愣住了,这上古妖神宸渊既深情又极具魅惑,这相貌还有这身姿,若是在神界被仙娥之间口口相传,怕是要将仓诀比了下去。

    比起仓诀那不解风情的模样,宸渊要比仓诀好上千万倍。

    等等,历经三世劫之后,她貌似没有那般迷恋仓诀了。

    难道说,如今被宸渊重塑的新洛凝,再慢慢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以前的洛凝,因爱而不得,活得卑微又唯唯诺诺。

    而今的洛凝,不过才重塑三世,便开朗大方,又颇为睿智。

    洛凝天然呆地瞥向宸渊,一时之间,她倒是对眼前的上古妖神产生了好奇。

    “宸渊,当洛凝还是神界的神女之时,你在何处?”

    “玄虚镜,洛凝,你曾是天上的神女,不会不记得这世间的另一尊上古真神被封印在玄虚镜。”

    的确,这是神界皆知的事情。

    洛凝抚摸着脑袋瓜儿,她感觉似是忘了一切事情。

    就比如,宸渊曾经被封印在玄虚镜。

    又或是,她当年为何会喜欢仓诀,且爱得义无反顾,不计后果。

    “宸渊,那玄虚镜是在何处?”

    宸渊怔住,他十分不解,洛凝神女乃是神界的神女,怎么她会不知晓玄虚镜在何处。

    当宸渊抬眸间,却瞥见洛凝的灵识有一些白色的东西从身体里抽离出来,那些白色的东西是——曾经的记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洛凝在历经三世劫之后,她会渐渐失去记忆。

    从身体里抽离出来的,不仅有白色的东西,还有一些红色的东西。

    白色的东西是记忆,那么红色东西便是对仓诀的爱意。

    记忆消失,爱意也散去。

    若是这样的话,那历经九世情劫之后,洛凝可还记得宸渊。

    洛凝见宸渊不语,她便在宸渊的眼前打了个响指。

    “宸渊,你可听得到洛凝说话?”

    “嗯。”

    “那玄虚镜在何处?”

    宸渊伸出手来指了指,然后柔声道:“玄虚镜离云台不远,曾经,我被封印在玄虚镜,过着没有尽头的孤寂岁月,直到有一日,神界有一株从上古移植而来的仙草幻化成人形,然后她时常会来云台,还会对着花花草草说话。”

    “所以,曾经的我说了些什么,宸渊都知道。”

    “嗯,我都知道。”

    洛凝轻点着脑袋瓜儿,以前她会对着花花草草说些什么话呢。

    她迷恋仓诀,且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约莫着都是与仓诀有关罢。

    罢了,都是一些不愉快的记忆,她想要忘却。

    于是,洛凝的灵识又飞出了一些白色的东西。

    宸渊凝眸,难道说洛凝又忘了一些事情。

    两人在云台聊了半响,洛凝才记起要事。

    “宸渊,你忘了,我们来神界,是为了找命格星君算账来的。”

    “我记得。”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干架去。”

    于是,洛凝拉扯着宸渊的拂袖,挪步去了命格星君的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