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映雪醒来,便瞧见江嬷嬷亲自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见映雪起身,江嬷嬷赶忙上前伺候,朝着映雪行礼,说道:“姑娘,奴婢回来了。”紧接着,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映雪,一脸疼惜地道:“姑娘瘦了。”
映雪望着江嬷嬷一脸心疼自己的模样,一时间竟难以分辨江嬷嬷是何时与向莞宜勾结在一起的,此刻的江嬷嬷对自己究竟还算不算忠心?
映雪沉默片刻,问道:“江嬷嬷的亲人可都还好?还有哪些亲人在世呢?”
闻言,江嬷嬷回答道:“奴婢的弟弟尚在,还给奴婢生了两个侄儿,多谢姑娘惦记。”
映雪又问道:“嬷嬷在京城并无亲人,可有想过年老之后回家乡与弟弟团聚?”
江嬷嬷以为映雪是想要成全她与弟弟团聚,连忙摇头道:“弟弟有他自己的家,我怎好去打扰。这次能够回乡探亲,也是托姑娘的福。”又接着说道:“当年家乡发洪水,整个村子都被冲没了,到处都是哀鸿遍野的景象。奴婢和奴婢家那口子带着还不到三岁的女儿,还有父母、弟弟,随着难民一路乞讨来到这京城。若不是先夫人心善,见奴婢险些饿死,把奴婢带进侯府,奴婢怕是也活不成了。奴婢今后只愿跟着姑娘,看着姑娘结婚生子,以报答先夫人的救命之恩。”
映雪见江嬷嬷未曾提及和她一起逃难的其他家人,便问道:“那你的其他家人呢?”
随即,江嬷嬷红了眼眶道:“奴婢在半路上就与他们冲散了,这次回乡,也是想打探他们的消息。当年圣上派人救灾,灾情稳定后,有不少人回了家乡。这还是上次奴婢在京城碰到做生意的同乡人,才知晓的。所以那次奴婢才跟姑娘请了假,想要回乡看看。可奴婢这次回去,只见到了弟弟一人,父母在途中就已经去世了。至于奴婢家那口子与女儿,也不知去向,兴许是没活下来。”说着,江嬷嬷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听闻这种灾难,映雪心里亦是极为不好受,此刻也没了心思去计较江嬷嬷到底还是不是忠心,只能日后留意着。若江嬷嬷真存异心,总归能查到些蛛丝马迹。于是,映雪便安慰江嬷嬷道:“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或许将来还有机会相认呢。若是嬷嬷心里难受,就再休息两日吧。”
江嬷嬷连声拒绝:“借姑娘吉言,都怪奴婢多嘴,惹得姑娘也跟着难受。奴婢不碍事,用不着再休息。”
早膳时,丫鬟前来禀告:“姑娘,表姑娘过来了。”
紧接着,一位身着月白色罗裙的妙龄少女步入屋内。眉如远黛,无需描绘便翠色天成,顾盼之间,似有万千情思流转。
正是向莞宜。
瞧见映雪正在用膳,向莞宜走上前来行礼,而后亲昵地说道:“表姐,没打扰你用膳吧?听丫鬟提及,你和大表姐已从孙府归来,我便迫不及待地想来见你。”
映雪放下手中筷子,丫鬟递来漱口水。映雪漱口完毕,温和回道:“不打扰,我刚好用完膳。我不知你昨日就来了侯府。”
随后,向莞宜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别致的璎珞。璎珞由金线编制而成,碎碎的珠宝点缀,下摆垂着长短不一的流苏,流苏上还挂着小铃铛,精致至极。
向莞宜将其递给映雪,说道:“表姐,这是我亲手为你制作的璎珞,你看喜欢吗?”
映雪浅笑道:“表妹一向手巧。”接着又问道:“你可有给四妹妹她们也送了?”
向莞宜略显慌乱,含糊其辞道:“都有的,不过没有表姐的精致。”
映雪点头笑道:“送了便好,不然四妹妹又要吃醋,说表妹只对我一个人好。”心里却在讥笑,前世自己就这样被向莞宜糊弄,以为向莞宜只对自己特别,比对嫡亲的表妹还要好。每次向莞宜送她亲手制的帕子、香囊之类,她就任由向莞宜在她的梳妆盒里挑选喜欢的头饰。她也不曾想,若向莞宜真对她好过苏沁雪,大夫人怎会让向莞宜来侯府。
映雪此次并未如往常一般,让向莞宜在她的梳妆盒里挑头饰,只当没有这回事,说道:“我要去向祖母请安,你要一起去吗?”说着,便把璎珞交给丫鬟,让其收起来。
向莞宜见映雪没有向往常一样,当即就把她送的璎珞戴在身上,也没像以前一样要送她回礼,一时有些发愣。
映雪却朝她喊道:“表妹,你要跟我去荣晖堂吗?”
向莞宜这才回神,赶忙点头道:“要的,我来映月阁便是想邀表姐一起去向老夫人请安。”
两人朝荣晖堂走去,向莞宜见映雪待她不如往日热情,以为映雪有心事,于是问道:“表姐,你可是有心事?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映雪摇摇头:“我是在想大姐姐的亲事。昨天听祖母说,大姐姐的亲事快订下来了,等大姐姐订亲,就要轮到二姐姐了,侯府的女孩子就只剩我和四妹妹了,一时觉得有些难受。”
向莞宜捂嘴笑道:“原来表姐是舍不得大表姐呀,要是表姐觉得孤单,我可以在侯府陪你。”
映雪挑眉道:“可你也不便长期待在侯府吧,且之前听四妹妹说,你这次来侯府,是外祖母让母亲替你相看的,等你订亲了,也不方便再出府了。”
向莞宜随意一笑,道:“相看也不一定能相中呀,我和表姐一样,不求对方身世、地位,只想找与我情投意合之人。”
映雪又追问道:“那表妹可有心仪之人?”
向莞宜摇头,正欲答话,便碰到苏映蓉和苏沁雪两人,她们也正是去向老夫人请安。
苏映蓉瞧见映雪二人,含笑着对旁边的苏沁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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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妹妹,我说向表妹定是去找三妹妹了吧,她俩一向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映雪暗自道一声可惜,她本想套向莞宜的话,看她与陈煜安进展到哪一步了。
四人一同前往荣晖堂,苏秀蓉已经到好一会儿了。映雪打趣道:“大姐姐对祖母的孝顺,我们可都比不上,有你在,祖母眼里都瞧不见我们啦。”
老夫人笑得开怀,朝映雪招手道:“那你快过来,让祖母抱抱你,省得你说祖母偏心。”
苏映蓉在一旁瞧着,心里一阵堵得慌,这嫡出的就是好,说几句花言巧语,老夫人就疼得什么似的。心下想着,这苏映雪最近是开了哪窍,以前还对老夫人有所惧怕,觉得老夫人对她们严厉呢。
待几人都请过安,老夫人朝向莞宜温和地问道:“向丫头,昨晚可睡得安好?在侯府不必拘束,就当成自己家。”
向莞宜瞬间红了眼眶,感动道:“多谢老夫人关怀,莞宜在侯府睡得比在向府还好,老夫人待莞宜比亲祖母还要亲,只愿莞宜来世能衔草相还,报答老夫人。”
老夫人也知晓向府的一些事,她身为外人不便多问,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
便也安慰道:“向丫头才貌双全,知书达理,你的好日子都在后头,莫要想太多。”
映雪不愿祖母为外人劳神,打断老夫人道:“祖母,您昨日说要替大姐姐相看的是哪家?”
老夫人微笑着道:“是萧家二老爷家的嫡子。”
映雪又问道:“可是萧相的亲弟弟那家?”
老夫人点头,眼中含着羡慕的神情说道:“不错,正是他家。萧家乃有上百年传承,历经了两个朝代,是真正的世家,家风亦是极好,男子四十无子方能纳妾。”接着又道,“那位七少爷正是萧二老爷的嫡次子,年方十八,已是秀才之身,亦是个文武双全的才子。”
映雪回想前世,似乎并没有这位七少爷的不良传闻流出,以萧家的家风,这门亲事于大姐姐而言极好。
映雪仔细观察苏秀蓉的表情,只见她一脸含羞,并无异样。但想到那次在马车里大姐姐的异常,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还得仔细留意。想到此处,忍不住叹气,她能用的人着实太少了,映月阁信得过的也就竹韵和绿绮两人。
苏映蓉对苏秀蓉极为羡慕,语气微酸道:“大姐姐真是好福气,从一个福窝掉进了另一个福窝。”
老夫人见苏映蓉神情,便也对她说道:“等你大姐姐订亲之后,就轮到你了,咱们侯府的女孩少,个个金贵,你母亲定会为你选一门好亲事。”
苏映蓉假装害羞,赶忙低下头来,眼中却闪过一道寒芒,心里暗自思忖:“她得为自己筹谋了,指望大夫人,哼,怕是只有给苏沁雪作垫脚石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