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 3
    黄毛姓林,并不是普通混混,而是某房地产公司老板的小儿子,平日骄纵惯了,自然不把什么放在眼里。

    他的背景派出所里都心知肚明,值班民警给叶语卿投去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意思是让人服服软,道个歉。都是学生,万一真留下案底,对以后毕业找工作都会有影响。

    叶语卿酒完全醒了,平心而论,她觉得自己一点没错,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甚至会比第一次下手更狠。

    她可以和他耗到底,但眼下不是逞强的时候,尤其是把季慈扯进来。

    于是,她拿出自认为最好的态度试着和他沟通,“黄毛大哥,我刚喝了点酒,做事没经过大脑,要不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黄毛轻哼,大手一挥,很是盛气凌人,“你给我道歉不管用,我要她来跟我道歉。”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季慈,眼底闪过丝意味不明的暧昧,“不道歉也行,如果让她陪我一晚,这事就算翻篇。”

    叶语卿刚平息的怒火霎时又被点燃,“你也配,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黄毛翘起二郎腿,上半身往后瘫,“男人关灯后不都一个样?东西好用不就行了?能让她爽不就行了?”

    白炽灯下他的面影暗下一块,那张狰狞的面孔显得更加难看。

    叶语卿气得满脸涨红,默默攥紧拳头,“你这么虚,我都怕你阳/萎。”

    “你!”黄毛咬牙切齿道。

    这阵仗眼瞅着又要开干,值班民警赶忙将两人拉开,和叶语卿小声说,“他就是个混混,说话难听,姑娘你就多忍忍。”

    季慈也过来帮她顺气,劝人别生气。

    叶语卿甩开胳膊,去到角落的长椅上摊开腿坐着。

    季慈留在原地,她不愿把事情闹大,如果动动嘴皮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何还要如此大动干戈?

    她只想在叶清楠赶来前把这件事解决好,然后早点从派出所离开。

    无论私下如何,季慈人前不愿和他过多接触,尤其是当着叶语卿的面。

    但她低估了黄毛的顽劣。

    与他隔着两块瓷板砖的距离,季慈冷淡开嗓,“你说只要我道歉这事就算结束?”

    黄毛眉梢微扬。

    季慈深呼吸一下,叶语卿明白她要做什么,开口阻拦,“季小慈,你别!”

    可为时已晚。

    季慈微微颔首,“对不起。”

    她声音不大不小,在场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黄毛眯眼,食指往自己方向指了指,“我听不清,你趴我耳朵上说。”

    明知是他故意刁难,季慈还是这样做了,她往前跨两步,向他的身影靠近,她这次说得更慢,语气更加诚恳,“对不起。”

    黄毛也从椅子上起身,步步紧逼,季慈没动。下一秒,他猛地抓住女孩儿腕骨,攥在手心,不顾人的挣扎,细细揉摸,“小美人,道歉我听到了,所以今晚要不要陪我?”

    “放手。”季慈的警告与厌恶从唇齿间泄露。

    “不放,谁来了也不管用。”他嘴角升起道轻薄的笑。

    屋内气氛焦灼,与此同时,外面的一声急刹车穿透黑夜,派出所门口停下辆尾号为6666的黑色奥迪A8L,后排车座下来一个男人,身材颀长,拾阶而上,黑色得体西装勾勒出流畅的腿部肌肉线条。

    大门打开的一瞬叶语卿起身喊了声哥。

    叶清楠睥睨,不咸不淡开嗓,“跟人打架?你现在真是长本事了。”

    叶语卿手指着黄毛方向,嗡声说,“你别怪我,是那个人先欺负我朋友的。”

    叶清楠眯着深沉幽黑的眼眸,那盏光影下,单薄挺立的身姿,属于她的特征太明显,他喉结几不可闻地上下滑动,声道浸润,便又恢复往日惯有的寡淡,“早就听说城东林老板的儿子不务正业,今日一瞧,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声音由远递近,伴随声音而来的还有那股灼人的气息,呼吸交错间,季慈可以闻到他身上极为清淡的男士香水味。

    莫名的有些心安。

    他是冲着黄毛来的,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路过季慈身边时臂肘很轻地蹭了下她肩头。

    季慈脸上虽说不为所动,可刚刚被他间接碰触的皮肤还是起了一片麻意。

    黄毛与叶清楠个头差半截,却也不甘丢了气势,松开禁锢季慈的手掌,他挑起下颚,“你谁?”

    叶清楠不予理会,扭头对身后的助理说,“赵洲,还不快把林老板请来派出所?”

    赵洲:“好的,叶总。”

    “还疼吗?”

    叶语卿将季慈拉来,心疼地问。

    她皮肤本就白,脸上红通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叶清楠闻声斜眼瞧了眼,季慈下意识低眉,抬手挡住灼热的脸颊,说了句没事。

    叶清楠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不知是为谁。

    民警告诉他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他听得仔细,同时看向黄毛的瞳仁也在一寸寸暗下来。

    黑色皮鞋与白色帆布鞋鞋尖相对,季慈知道他就站在离自己很近的位置。心虚使然,从他进门开始,她就在刻意回避与他的视线交汇。

    但她忘了,叶清楠是个很难令人忽视的存在。

    耳后一撮头发滑落,正欲整理,叶清楠替她进行了下一步动作,男人修长的手指微挑,不带分毫情欲,似乎只想单纯看清她脸上的伤势。他做得优雅,在场人并未起疑,叶语卿也在一旁愤懑道:“哥,这都是他干的。”

    季慈身形微僵,下意识想躲。

    “别动。”他轻声命令。

    季慈不动了,乖乖由他看,他多凝视一秒,她胃内的涌动便强烈一分

    好在叶清楠在公开场合熟知分寸,指尖撤离,那缕头发回归原位,下一秒,他稳如提琴的嗓音在头顶盘踞,他闲散质问,“季小姐,既然没错,为何要道歉?”

    为何要道歉?

    季慈指甲剋入手心,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沉默。

    叶清楠轻哼一声,是喜是怒,无人知。

    他在角落处找了个位子,座椅的高度与腿长不成正比,只见他缓缓将左膝搭在右腿,双臂环胸,狭长的眼眸平等地扫过每个人,看起来不是来解决问题,倒像来审判问题。

    黄毛不清楚这人什么来路,下意识萌生出跑路的想法,赵洲堵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礼貌中不失强势,“林总马上到。”

    他讪讪退回原位。

    叶语卿将季慈带过来,叶清楠喜形不于色,她果断选择坐在他隔壁的隔壁,至于季慈,则被迫坐在两人中间。

    落座前,季慈是犹豫的,叶清楠往一侧移位,用行动做无声的邀约。

    大腿,膝盖,臂肘紧密贴合的一瞬专属他的气息袭来,他不吸烟,身上却有种比烟草味更让人忘不掉的味道,类似雨后尘埃涤洗,沾了水的青薄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黄毛在坐立难安中终于等来救兵。

    门口,一位中等身材,顶着啤酒肚的男人在民警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黄毛这声爸还没叫出口,便被他爸揪着耳朵,压到叶清楠跟前,“还不快给叶总妹妹道歉?”

    他不甘心地问:“爸,他是谁啊?”

    他老子压着嗓子说,“他是叶氏集团的叶总。”

    宁州姓叶的不计其数,但叶氏集团的叶清楠却无人不晓。

    相传他常春藤联盟毕业,回国后开创互联网公司,仅用几年时间就打造出自己的商业帝国。

    然而他人却极为低调,私底下行踪隐秘,也从不在媒体面前公开露面,大多数人也仅是只闻其人,不见其面。

    黄毛之前听他爸提过叶清楠,原本以为两人差不多岁数,没想到这么年轻。

    还好,他只是冲但不是傻,他老子都这么说了,他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脸相迎,“小美女,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叶语卿不稀罕他这声道歉,“我可以原谅你,那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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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朋友那一巴掌怎么算?”

    “至于她?”黄毛戏谑道:“我俩扯平了呗,她先动手泼我酒,我本能反击嘛。”

    叶语卿牵起季慈的手,“胡说,明明是你先调戏人家的。”

    听到这个调戏,那个林总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揣测叶清楠不愠不喜的眉宇,斟酌着语气说:“叶总,这都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可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啊。”

    “林总说的是。”叶清楠顿了一顿,徐徐启唇,“可人家姑娘是为了我妹妹才受这委屈的,这口气我该不该帮她出?”

    “应该应该。”

    叶清楠似笑非笑地说,“是林总亲自来,还是我代为效劳?”

    “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叶总了。”当着众人的面,那个林总直接给了黄毛一巴掌,“让你不学好。”

    这一巴掌下去,季慈见了都疼。

    “爸...”黄毛捂着右脸,满是委屈。

    他老子直接呵斥道:“你别叫我爸,我没你这样的儿子,以后你就在家给我好好待着,别出来给我丢人。”

    叶清楠明白林总心里不爽,于是主动递台阶,“这件事我妹妹也有不对的地方,这样吧,令郎伤情报告的费用我代为付之,如果出现任何问题,后续的医疗费我全额承担。”

    林总蹙眉:“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犬子我看没什么问题,我以后肯定勤加管教。”

    叶清楠主动握手言和,慢条斯理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此翻篇,我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叶氏和林总以后的合作。”

    那个林总脸上堆满褶皱,笑吟吟递上右手。

    众目睽睽之下,黄毛就这样被他老子揪着耳朵走出派出所。

    解决掉一个大麻烦,值班民警也松了口气。

    热闹的派出所大厅回归宁静,叶清楠不咸不淡开嗓,“还喝?”

    叶语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喝就回家。”

    他的视线似有似无滑过季慈,随后略过她去到外面。

    黑色奥迪停在门口,季慈等他们都上车才打开副驾车门,主驾的赵洲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默默发动汽车。

    窗外霓虹闪烁,街口的路灯散发出橙黄的光芒,车内却安静地诡异,静到季慈仿佛能听到车轱辘碾过路面时沙沙作响的砾石声。

    “哎呀,季小慈,你不是要和男朋友出去吗?”

    叶语卿的一句话打破车内的死沉。

    季慈身形僵住,不自觉往后视镜看,后排的男人唇角升起一丝弧度,似乎也对她的回答很好奇。

    “哦,他临时有点事。”季慈端正坐姿,盯着前挡风玻璃,淡定回答。

    叶清楠从胸腔发出一记闷笑,指尖在大腿点了点,有些算旧账的意思,对身旁人说,“所以,你今晚喝酒是为了什么?”

    叶语卿知道自己躲不掉,支支吾吾地回:“没什么,就是心情有点不好。”

    “心情不好就去酒吧喝酒,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喜好?”叶清楠冷冷质问。

    叶语卿脑袋埋得更低,“哥,我知道错了。”

    叶清楠哼一声。

    黑色奥迪穿过一个又一个路口,叶语卿今晚不想回宿舍,车停在城西一栋别墅前,离开时她说,“哥,快到门禁时间了,那就麻烦你把我舍友送回宿舍了。”

    叶清楠不答腔,叶语卿知道他哥心情不佳,离开前和季慈挥手再见,只是内心希望她哥不要把火气牵连到季慈身上。

    叶语卿的身影消匿不见,车子迟迟没动,后排传来淡淡的一声命令:“过来。”

    车里一共三人,这话对谁说的心知肚明。

    季慈默默从副驾出来,打开后排车门,叶清楠顺势牵起她的手把玩着,说:“去悦庭庄园。”

    坐在宽敞的后排空间,窗户留了丝缝隙,迎面而来的空气里夹杂着土腥味,季慈犹然记得一个月前她也是在这个位置,但那时的她可谓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