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只针对刚才的那个人本人还是……
郁燃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人消失的地方没有说话。
比赛的场地不难走，甚至走到一半，有半个人群都是往那条路上行走的。
走到指定地点的前面一条小路上是不允许再驾驶飞行器的，只能下车行走，来得人很多，郁然倒也不意外，毕竟是经历过早上那场面的人。
场馆和前世的体育赛事的体育馆差不多，是露天的，天上是肉眼可见的小无人机。郁燃见过那型号的，和超市里负责派送上门的机器人的外观差不了多少，不如说郁燃至今为止看到过的机器人外观几乎都是一样的金属质感的灰色，只不过根据具体用途每个机器人一些地方会不一样，就比如说现在在天上飞着的就是背上装了一对螺旋式旋转的机翼，中间多了一个摄像头。
郁燃大概明白这次赛事是怎么个形式了，不过应该也是理所当然，机甲那玩意儿这么大个，杀伤力也是想当然的强大，哪怕是这个军校在校生的比赛，也不可能就这么让观众在现场肉眼去观赛，观赏性是一回事，安全更是另一回事。
场地入口的安检有四处，都乌泱泱地排满了人。
“我还以为我们来得够早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这个比赛是全国瞩目的，除了联邦的群众还有来自各个星球的种族。”
“这样啊……”
郁燃排在前面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到队伍以每秒一个的速度不断前进，简直和步行入场没什么两样。
“这么快?”
郁然右手捏着票，双手插兜就这么跟着队伍的人群走。
“嗯。本来应该更快一些的，只是因为今天比赛的规格反而比平时慢了些。”
陆斯恩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回复道。
排的队虽然长但架不住它快，郁燃一眨眼就站到入口，检票是全自动的，是指大多数都是光脑的电子票，光脑往那一滴，人就过去了。
两人很快进入了比赛场地，这么一进去就更有前世现场看世界杯的既视感，就是场地上面悬挂着的电子显示屏比较多，几乎可以堪称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绕。
郁燃他们的位置在比较靠前的位置。
“B区16排27座。在这里，陆斯恩。”
郁燃为避免人流冲散直接一路拉着陆斯恩找到了位置。
坐在郁燃的是一位漂亮的蓝色及腰长发的女生，转头对着郁燃礼貌地笑了笑，头发上别着一枚珊瑚样式的发卡。
郁燃注意到她腮边的蓝色鳞片。
原来人鱼和童话故事里一样可以变出双腿的啊。
郁燃琢磨着，总觉得这个世界多了几分童话般梦幻的色彩。
“小哥，你是第一次来吗？”
郁燃冷不丁被搭话还有有些意外，他转头笑着回应道：“是的，请问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都说是看出来的，那当然是用眼睛啦。”
她用手撂了一下头发，调侃道：“我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姐姐我哦。”
“不必了，他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我会知无不言。不用劳烦你。毕竟无人不知道人鱼的帮助是有代价的。”
还不等郁燃回答，另一边坐下的陆斯恩已经冷冷拒绝了。
代价？
郁燃看了眼笑颜如花的人鱼小姐。
话说，今天的陆斯恩怎么好像吃了炮仗一样，一点就炸。
郁燃往陆斯恩的方向凑了凑，原本放在扶手上的手不着痕迹地拍了拍陆斯恩的手背。
陆斯恩绷紧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不少。
这一切都被人鱼小姐看在眼里，一时之间笑意更甚。她松了劲一样将身体靠在靠背上，舒展着身子，懒洋洋地说道：“哎呀，我又不会吃了他，陆斯恩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难得见你会露出这副表情，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他长得这么好看，我还舍不得呢。更何况人鱼的交换向来是等价的，用不着这么妖魔化吧，今天呢，我心情好，很想和漂亮的小家伙聊天不行吗？”
原来是认识的，好像关系不太好？
那之前那个该不会也是认识的？
郁燃的思绪在脑中过了一遍。
“您好，如果您不介意的话，那当然是我的荣幸，我叫郁燃，可否请问您的名字？”
“在陆地，叫我莫莉卡就好。”
莫莉卡勾了一下郁燃耳边垂下的发丝，漫不经心地道：“来了这么多次，本来不想来的，要不是为了重温一下安安宝贝的战斗场面，我早回去睡回笼觉了。”
“安安？”
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的郁燃不确定地重复道。
一开启这个话题，刚刚还没什么精神的莫莉卡一下振奋起来，她挥舞着手臂，激动道：“你看书吗？看书应该知道一本叫《O装A的我代替弟弟成为了元帅》吧，现在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
郁燃顿时五雷轰顶。
谁能理解自己写的爽文书名被当众念出来的尴尬。
郁燃头皮发麻，沐浴着莫莉卡期待的目光只能干巴巴地吐出：“是吗？这么有名吗？”
“你难道不知道？”
莫莉卡步步紧逼，眼神也一瞬间变得危险。
“看过看过，只是不知道这么呃，这么出名。”
“哼~那是当然的，这么好的书合该全宇宙的人都知道，不知道就是他们的损失！”
莫莉卡看着场内差不多坐满的人继续道：“我原本对这些机甲什么的，没什么兴趣的，人鱼的武器也不是这个，但人鱼的寿命太漫长了，我们总得找些什么打发时间，你明白吧。就在那个时候我偶然看到那本书。我第一次看到这样写东西的，仿佛把一个人的神魂都写了出来。”
上空的小无人机飞到了郁燃他们的地方，发出阵阵嗡鸣声。
莫莉卡表情慢慢开始沉寂，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自己的头发。
“你知道吗？真正的孤独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会从骨头的缝隙里渗透出来的。安是真正孤独的人，谁也没有办法弥补路易斯的死而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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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空缺。我虽然不知道有一个双生兄弟姐妹的感觉，但是我在东海里有一个朋友，他有。我问他，他说他会在那一刻永远的失去，没有比灵魂的缺失更恐怖的事情。”
郁燃很认真地听着，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
路易斯的死，对安来说是什么？
郁燃没有一个准确的词去形容。
“我就一直在想，想啊想想啊想，我看着他说不在意，他说无所谓，在人前扮着路易斯的样子，他的内心在想什么，他是怎么想的？然后我抛开了他的所有语言，单纯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书里有这么一个片段，他在一个千万人热烈的庆祝的节日中逃离出来，或许用逃离并不合适，这是我主观加上的。他一路来到了连一个名字编号都没有的地方，把自己关在一个昏暗的小房子里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个人不是不想，只是不能说出口。是不能说出口的，密密麻麻的孤独，是灯光照在墙面上的影子，是沉重的，排山倒海的真正的孤独。”
孤独。
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一般。”
同一时间，自己的所思所想都被这个人看穿了一样，想法从另一个人的嘴里说了出来。
郁燃猛地看向陆斯恩。
陆斯恩没有看向他，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和我想得差不多嘛陆斯恩。”
莫莉卡恢复成一开始的大姐姐样子，打趣道。
陆斯恩没搭理她，只是别过头，不发一言。
“大概就是这样，没想到有人和我想法一样。我觉得吧，作者应该也是切身体会到这种孤独的滋味才能写出来安这样的主角。”
郁燃抿了抿唇，也没有说话。
【我以为我忘记的，不在意的，丢弃的，现在都向我奔来。】
仿佛是一记回旋镖，自己写出来的东西最终也打向了自己。
孤独……？
雨声，昏暗的屋子，只有一台灯，发出荧光的屏幕，不断敲击的声音，被照得庞大的影子，坏了一个伞骨的雨伞，黑色的风衣，风打树叶的声音，雨水落在地上，窗台的声音，夜晚无人的死寂……
有什么东西被一点一点地抽离出来，在这些日日夜夜。
原来我有感到孤独……吗？
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人。
哪怕和多少人说多少话，也无法磨灭的这种空虚的真面目，原来叫作孤独吗？
郁燃不明白。
无论何时，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过的生活说老实话并没有太多差别。
和性命挂钩的时间就像一道催命符一样悬挂在他的脑袋上，只是把自己考虑好就已经耗费了他的所有气力。
但究竟是为什么，即便是拼尽全力也要活下去的理由，会是什么？
没有片刻功夫停下思考这个问题的曾经已经逐渐离他远去。
在这一刻，郁燃开始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答案是什么已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思考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