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将菜都上的差不多的时候,两人的沉默才被打破。
周诚看秦乐知点了酒,出声提醒道:“不是开了车,喝什么酒?再说你这酒量,我可喝不过你。”
“你当代驾不存在吗?”
看他这咄咄逼人的样子,周诚嗤笑了一声:“行,真是酒喝不过你,嘴也说不过你。”
秦乐知没再理他,两人夹着菜就开始吃起来,周诚想到前几天给他的项目介绍了几个合伙人,打算询问一下结果:“前几天和那些人谈的怎么样?”
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秦乐知摇了摇头,开口回答:“合作的意愿不大,放在国外另说,在国内开展这样活动的例子还比较少,而且很多关于的研究都还处在初期阶段,他们认为风险太大,不太愿意尝试。”
他放下筷子,又继续道,“写作疗愈这样的项目其实重视的内心表达,只要你有书写的能力,有表达的冲动和愿望,愿意投入自己真实的情感体验,就可以参与进来,只是......”
秦乐知停下来,打开了放在旁边的酒,拿过杯子往里面倒酒,“咕嘟咕嘟”的声音伴随着他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
“它需要你保持高度的敏感度,要将自己所有的内在情感、记忆和创伤体验进行回忆整合,这就意味着你会不断地在参与的过程中反复体验创伤带来的痛苦。
无法承受的话会很容易会在这样的过程中麻木、僵化,甚至消耗自己的情感,带来无法预知的痛苦,丧失感知快乐的能力。”
意思就是说,如果参与者在参与的过程中无法走出创伤,治疗师在治疗的过程中不能提供完全到位且良好的陪伴,造成患者创伤进一步加深的风险是很大的,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险。
周诚听着,低头也不自觉陷入沉思,思考着他话里的利弊,抬眼缓缓说道:“那你是打算先从个案做起?”
秦乐知点了点头,其实以团体辅导的形式也不是不行,但他还是想先从个案一个个慢慢做起积累经验。
“其实我爸昨天刚好和我提起,他那边有人在和他讨论关于疗愈心理创伤项目的事,需要我帮忙看看有没有合作意愿的人,我和他提了一嘴你项目的事,他觉得你以这个角度开展的话倒是挺新颖的,风险虽大,但我觉得还是可以尝试的,你要不要见见?”
秦乐知眼神里充满怀疑,不太敢相信:“这么巧?”
“对方是我认识的人,这点你不用担心,把你项目书准备好就行,最好再找几个案例分析出来。”周诚回应道,他只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并不打算喝酒,“知道十年前去世的孟文吗?我觉得你或许可以从他尝试切入一下。”
“谁?”秦乐知拿起筷子夹菜的手一顿。
周诚看他反应有些大,以为他感兴趣,又接着说了下去:“孟文,十年前被曝出因为安眠药过量去世的,只听说还有个女儿,他没怎么出名的时候还会到处带她参加圈内一些小型的读书分享会。
孟文小有名气后,女儿长大了也没怎么让她在外露过面,但孟文去世那会估计才高二呢,孟文他妻子和他刚离婚不久就又改嫁了,当时这个让人谈论了好一会。”
秦乐知一字不落地完整听了下来,莫名地和十七岁那年某个女孩和他说的故事重合了起来,但是少了很多细节,他控制不住地开始往下细想。
孟文。
孟非晚。
他霎时就明白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秦乐知声音有些抖,却没让周诚听出不对劲。
“我当年追过孟文的书,也算半个书迷吧,这件事在当时圈里没有不知道的人,确实挺惋惜的。”
一顿饭吃得秦乐知味同嚼蜡,满脑子都在回想着周诚在饭桌上和他说的种种,这些细节都是孟非晚不曾和他说过的。
秦乐知站在路边,愣神似的盯着地面,等着代驾将他的车开出来,周诚的车刚好从他面前经过,打了个喇叭,又降下车窗问道:“我那地址你还记得吧?”
“我是喝酒了,不是傻了。”
周诚无奈地发笑,“行行行。”想起什么似的,关了一半的车窗又降下去:“你那房子我也帮你看得差不多了,挑了几处到时候你自己去跟中介看看,我可没时间伺候你了啊,天天门诊的忙不过来还得帮你跑上跑下的。”
秦乐知这会憋不住了,虽说嘴上嫌弃,但还是发自内心觉得周诚这人是真挺可靠的:“行了知道了,赶紧回去吧你。”像是觉得还不够,想着还是别扭地补充了一句:“谢了啊。”
“大点声,听不见。”
秦乐知立马“啧”了声:“赶紧走。”
周诚没再为难,开着车子就往前开了,刚好代驾也开了出来。
抬脚时觉得步伐变得异常地沉重,打开车门坐到座位上时感觉心也没落到实处,只觉得闷得慌。
和代驾报了地址,他竟然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眯着眼睛睡着了。
*
孟非晚昨晚紧张地一晚没睡,在天将亮的时候强迫自己睡了两个小时,只是不到十点她就醒了过来。
她耷拉着拖鞋进到洗手间洗漱好,又将家里的卫生做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她才完全放下心来,坐下正打算休息,计算着祝霞要下车站的时间打算出门接她,正好接到了祝霞的电话。
“地址还是你上次发给我的那个吗?”
孟非晚捏着手机,语气里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嗯,你们快到了吗?”
“没那么快,估计还得到下午,我们到时候还得去趟酒店放行李。”
“家里可以住的。”孟非晚小心翼翼答道。
“我上次听你和我商量的语气,你和你男朋友不是住一起吗?你家里就那点空间,怎么住得下?嘉泽一个孩子也不好跟人家挤着睡。”
孟非晚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回答,怕待会秦乐知来了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露了馅,最后只附和道:“我知道了。”
“你也不用来接,来来回回地跑来跑去麻烦。”
交代完,祝霞便挂断了电话,还是像先前一样,并不给孟非晚回旋的余地。
刚挂断电话,消息提示音也刚好在这时响起。
打开微信,发现是秦乐知发来的。
【你弟弟和阿姨,有什么忌口吗?】
孟非晚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敲下几行字正准备回复他。
【家里有,你不用特地买菜过来。】
还没发送过去,她便打开了冰箱,看着里面并不充盈的存货,而前几天秦乐知帮她买好的栗子蛋糕,也还被放在角落一动不动。
她这几天其实并没有很强的食欲,饿的时候能一碗面条解决就解决了,后来忙着找房子,都忘记冰箱里并没有能解决温饱的东西了。
她心虚地删掉输入框的字,重新组织语言。
【麻烦你了......他们没什么忌口,我只要没有海鲜什么都可以。】
对方回复的很快。
【好。】
孟非晚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房间里还摆着昨晚吃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药,又返回去把它塞到了书房的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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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看着逐渐减少的药量,这么算着,离复诊的日子好像也没剩下几天了。
她想下星期去的时候能尽量多开几个星期的药,之后也尽早确定好搬家的地点,再拖延下去害怕会给赵阿姨添麻烦。
她从今年年初开始就没怎么出作品了,许多生活积蓄都是陆陆续续吃以前的老本,其实孟文给她留下的遗产也不少,在孟文过世后,柳城的那栋房子也已经过继到她名下。
只是她不敢动那笔钱,也不敢回到那个曾经和父亲一起生活过的环境。
到了午饭饭点的时间,她也只是煮了冰箱里冰冻的几个速冻水饺就解决了,吃了药后又实在是浑身没劲,躺在沙发上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她打开手机看了会时间,下午三点半。
走到门边,她以为是祝霞他们到了,打开门就叫了声:“妈......”
等眼睛聚焦完全看清眼前的人时,孟非晚顿时把后半段话咽了回去。
秦乐知今天像是特意打扮过的一般,平常完全盖住额头的刘海被他弄成了半中分的模样,眉眼此时完全展露在孟非晚的眼前,平和感削弱了几分,让人突觉有些疏离,只是他笑起来时,那份疏离又完全消失了。
“妈?”
他说完这个字后,上次同样经历的回忆又开始在她脑海里浮现,开口说话时都有些窘迫:“我以为是我......”
他手上提着大袋小袋,孟非晚话都没说完整,就弯下身替他接过来了一部分,秦乐知回答的时候,声音轻飘飘地在她上方盘旋:“你上次也这么说。”
孟非晚这下不答了,拿好后又直起身,红着脸欲盖弥彰地回答:“麻烦你了。”
秦乐知走在她身后,轻轻地笑了笑。
“东西先放冰箱吧,待会我来做就好。”
“啊?”孟非晚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看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又瞧了瞧手上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不确定地出声问道:“这些,都你来做吗?”
秦乐知扬了扬嘴角,露出一抹笑:“我在国外都是自己动手,所以不用对我的厨艺表示怀疑。”
他们俩都停在冰箱前,正要把东西都放进去,打开冰箱门时,秦乐知放东西的动作一顿,视线似乎是停在了某一角。
孟非晚注意到了他的反应,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一下就愣住了。
糟了,那个栗子蛋糕。
她立马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想把栗子蛋糕从里面拿走,却没想到先被秦乐知抢先了一步,他看着上面的保质期,叹了口气,转身丢到了垃圾桶。
再走到孟非晚身旁时,秦乐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不停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孟非晚思索着该怎么解释,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听见秦乐知问:“上次的粥呢,也没吃吗?”
孟非晚没懂他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但她也是直接摇了摇头,急忙辩解道:“我吃了的,蛋糕只是没什么胃口,这几天也忙着其他事,所以忘了,你别误会。”
听到孟非晚这句话,秦乐知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眼神里也浮动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情绪:“误会什么?”
他慢慢俯下身,拉近了两人之前的距离,温热的呼吸铺面而来。
四目相对时,孟非晚感觉自己的所有情绪瞬间无处遁形。
察觉到秦乐知的视线往下瞥了瞥,似乎是在盯着她的嘴唇看。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不可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