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少了个人？”
十天后，空城周边基本被清理干净，幸存者也得到了妥善帮助。
小队成员集合准备返程时，队长才忽然发现，小孙不在。
队长试图联系小孙，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任务繁重，大家全都分散开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消失的，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前几天。”
队友摊手，无奈道：“喊他他也不理人，我们也就懒得热脸贴冷屁股。”
异能者失踪不是小事，队长做出决定：“再在这里停留三天找找线索吧，突然消失，大概率是遇到了难缠的怪谈。排查附近危险也是我们的任务内容。”
众人散开开始寻找失踪者小孙。
唐知——也就是之前用冰刀杀死蜘蛛的女生，凑到明华瑾身边，小声问：“是你杀了那家伙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华瑾以己度人，觉得这姑娘存心套话，于是反问：“怎么？你和他有矛盾要杀他吗？”
没想到唐知张口就认了：“我看他不顺眼，想杀就杀呗，反正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华瑾：“……”
她开始怀疑这姑娘是真傻了，平白给人送把柄。
“那你以后还有机会。”
明华瑾说了句在别人看来不明就里的话。
-
小孙跑了很久很久。
就算是筋疲力尽也不敢停下来，因为他感觉背后追逐的怪物越来越多、越来越恐怖。
其实小孙是知道迷雾的机制的，很多情报不对普通人开放，但异能者们一清二楚，比如迷雾“虚化实”的特性。
但知道和能对付并不是一回事。
“哈……”
他大口喘着气，喉中泛起血腥气，嗓子刀割一样疼痛，眼睛却亮得惊人。
灯光就在眼前，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能逃出生天了！
小孙疲软的双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箭一样冲过了浓雾的边界，来到了暖光下。
然后他就看到……
小院摇曳的挂灯下，站着一群黑布蒙脸，手持各种武器的灰袍人。
-
明华瑾没打算杀掉小孙，全管理处都知道她和周管事有仇，暗地里恶心人就算了，打到明面上就是把事情闹大。
如果明华瑾不怕闹大，那她一开始就可以把周管事像虐杀极品家人那样杀掉，还费劲周旋什么？
但可惜，她现在还是太弱了，没权没势实力也不怎么样，对付普通人轻轻松松，真碰上大佬了还是会被吊着打。
生活不易啊。
明华瑾叹口气，然后意识切换到本体，去查看小孙的情况。
小孙不能死，但没说他不能出点别的什么事。
比如，被陌生怪谈抓走，好不容易逃了出去，人却吓疯了。
她出现在小院内，原本围拢在一起的小院众人瞬间如鸟兽散开，露出中间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小孙。
“大、大人。”
邻居中有人恭恭敬敬地上前，一边哆嗦着腿一边汇报：“按您的吩咐，他现在疯疯癫癫的，脑子里只记住了您的身影，连自己怎么来的都说不清，更别说其他事了。”
疯了，就只能记住最印象深刻的事，就不会攀扯出她和周管事，除了周无本人外谁也不会怀疑她。
“试探过了不是装疯的吗？”
明华瑾看着眼前这些畏畏缩缩的人，意味深长地笑：“我这里不需要办事不力的废物，更不需要有小心思的。”
众人瞬间面如白纸，哗啦啦跪了一片：“大人您放心，事情绝对办好了！”
“是啊是啊，这异能者废得很，本来就情绪崩溃了。一看根本不可能逃出去，直接疯了，不用我们做什么就自己把自己吓傻了。”
最让人绝望的从来不是失败，而是即将成功时再把人打入谷底，让人眼睁睁看着希望彻底破灭。
明华瑾便是利用了这个心理，让小孙彻底放弃希望。
不然她还真不敢就这么把一个异能者丢给小院众人。
“做得不错。”
明华瑾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深谙pua的道理：“我从不亏待自己手下。之前送到小院的东西，你们趁还没过年分分吧，房子什么的都休整一下，免得冬天下雪被压塌了。”
小院众人喜出望外。
他们知道那批东西，但并没有想到张燕会分给他们，也丝毫不敢偷偷拿点什么。
可现在，张燕居然说让他们分了！
邻居中信教的那个人，上次看见明华瑾用火焰焚烧灰雾后，就误把她当成了降下神罚的神明，他所遭受的一切苦难也都是为了向神明赎罪。
脑子被宗教观念填满后，他整个人也疯疯癫癫起来，每日不是诵念经文就是劝邻居们老实承受苦难、赎完罪才能上天堂。
现在得到了“神明”的赏赐，这人热泪盈眶，扑到明华瑾脚边试图亲吻她的鞋子。
还语气疯狂地赞美：“哦我的上帝，感谢您愿意宽恕我的罪过，您的慷慨宽容让我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罪恶，我一定会认真忏悔的，请允许我一直追随您……”
明华瑾被吓一跳，身影猛地消失，又出现在几步外，避开这人疯狂的举动。
什么鬼？末世了居然还有狂信徒？这念叨的什么东西？这家伙不会在她的地盘传教吧？谁不入教就暗中陷害那种。
她脸色黑了下来。
信仰同样能化为力量，如果放任这狂教徒在她的地盘乱搞，无异于拿她的能量养名为“上帝”的未知怪物。
“住口！”
明华瑾厉声喝止教徒的感恩，道：“这里禁止信仰任何宗教，再提一句上帝，我就把你扔进蛇坑里！”
教徒愣了愣，随即自认为领悟了明华瑾的意思：“我懂了，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明华瑾审视他的神色，看他确实没有狂热的样子了，才带着小孙放心离去。
她走后，小院其余人纷纷对教徒怒目而视：“你在干什么？你要是惹怒大人导致大家全被杀了怎么办？！”
教徒却露出了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蔑视邻居们：“愚蠢，你们还没看出来吗？”
其他人：“？”
教徒：“大人生气不是因为我胡言乱语，而是因为我认错了她的身份！要知道神明可是很排斥彼此的，我居然把大人当成了上帝来敬仰，天啊，我真该死。从此我就是大人的狗！”
其他人：“……”
神经病啊！
-
小孙被异能者小队的队长在地下停车场内找到，人虽然还活着，但已经疯了，不管问什么都回答不出来，只会重复几个关键词。
“不要杀我……绕了我……我不是故意闯入您领地的……”
队长彻底放弃，对队友们道：“我只问出他是误闯了某个怪谈的地盘，对方应该是看在d城的面子上没杀他，只是略微警告一下。”
“至于怪谈的特征？似乎是个女性，红发，很强大。”
队长痛苦拽头发：“这谁知道他惹了谁？怪谈们的外貌想换就换，说不定人家现在变成了绿头发的男性模样。我们就算想说理，也不知道找谁去。”
“那别管他死活了呗，咱是队友又不是他亲妈，他自己能力不足还到处惹事，上面还能怪咱们不成？”
唐知大大咧咧道：“又不是死人了，着急什么？”
队长：“……”
话难听，但道理就是这样，这年头自己才是生命的第一负责人。就算他是队长，也没有保障队友安全的义务。
任务全部完成后，一行人坐车回到d城，队长代表小队汇报任务经过并描述小孙失踪前后的事情，明华瑾等队员则可以直接去领取任务奖励，或者自由活动。
他们回来时正是饭点，明华瑾便先去了食堂，准备吃饭。
管理处的食堂很豪华，重点是员工在这里吃饭费用全免，因此每到饭店便排满了人。
明华瑾一路走来，路过的所有人都对她行以注目礼。在排队时，前面的员工们纷纷默契散开，绕到她身后重新排队。
明华瑾：“……”
这样显得她很黑恶势力，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她非常心安理得地走到了最前面。
打完饭后，明华瑾找了个角落坐下吃饭，没过一会儿，她身后的位置便来了三女两男。
五个人叮铃咣当地拖来旁边的桌子椅子，拼成大桌凑在一起，然后边吃饭边聊八卦。
“真羡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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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部门没有异能者，我们办公室就新来了一个，天天拽得要死，从不正眼看我们这种普通人，和她说话也不理。”
一个女生抱怨道：“她每次看我时，眼珠子下移，眼神特别不屑。有次我好像听到她在背后说我们坏话。”
另一个男生也语气激烈：“我也这么觉得！你说我最近升职不成，该不会就是她在背后打小报告吧？异能者了不起吗？凭什么领导偏帮她？”
“异能者就该上前线替普通人冲锋陷阵，来我们调查分析部门干什么？这不就是又想要福利又不愿上前线吗？真不要脸！”
“听说她最近外出做任务了，希望能就此离开，别来我们部门了。”
明华瑾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后方又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接着是八卦五人的尖叫声。
明华瑾回头看去，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唐知端着餐盘，把盘子扣在了那几人脸上，菜叶肉丝糊了人一脸，黏糊的汤汁“滴滴答答”流了一桌子。
“你神经病啊！”
被菜和饭扣了一头的正是骂得最厉害的一男两女，她们气地跳脚：“不就背后说你两句，至于吗？”
唐知唾弃：“那我因为你们造谣打你们，又有什么错？有本事你们去告状。”
明华瑾没想到那几人口中傲慢恶毒、贪生怕死的人会是唐知，干脆也不走了，站在一旁看热闹。
“你装模作样什么呢？说着让我们去告状，但谁不知道领导们都偏心你？你特殊，你了不起，我们哪敢招惹你啊？”
女生阴阳怪气。
和三人一起的另外两个别的部门的人，一看势头不对，早躲到围观群众里了，只有这三人躲不了。
味道不小的菜汤顺着几人发丝源源不断流下，三人气得脸都青了。
“是，你们不敢当面说我，就背后造谣我抢你们功劳，还到处说我霸凌你们。”
“下次再被我抓到，就别怪我把你们全打进医院。”
唐知放下空了的盘子，扭头给一旁的保洁塞了点小费，说声“抱歉”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热闹的人指着两女一男议论纷纷，三人面红耳赤，却不敢真把唐知怎么样，只能狼狈逃离餐厅。
明华瑾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唐知，然后从对方背后窜出去，打招呼：“嗨，还记得我吗？”
唐知对她的出现惊讶又无语：“……距离我们上次分开还不到两个小时。”
明华瑾走到她身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问：“了不起啊，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被普通人指着鼻子骂的异能者。看你对待小孙的态度，我还以为你会杀了她们呢。”
唐知不太在意地回答：“没必要。”
“我因为几句话杀小孙，是因为他是个异能者，有能力对我造成威胁。但那些所谓的同事都是普通人，对我造成不了任何影响，所以不必多做什么，吓唬一下就行了。”
明华瑾笑了：“她们就是吃准了你这点，才敢如此。我同样是个新人，谁敢对我甩脸色？”
就算她现在无缘无故打人一顿，也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更不会有人故意把风言风语传到她耳边。背后骂人还让被骂者知道，这不就是故意膈应唐知吗？
她们待遇的区别，不过就是因为明华瑾一来就当众暴打弟弟，看家人不爽就把全家都杀了，还是用那种残忍的手段。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她表现得不好惹，一般人就不敢舞到她面前。唐知无所谓，就会有一群小喽啰试图占便宜。
“没必要。”
唐知仍旧道：“报复她们不划算，而且我进那个调查部门只是为了搜集情报，待不了多久就走。”
言罢，她很高兴地和明华瑾告别：“再见，我要回去睡觉了。期待下次还能和你一起出任务。”
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明华瑾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她忽然说了句“有意思”。
“唐知看起来对刚才的事完全不生气。而且判断要不要杀人的依据是看对方有无威胁、付出的精力是否和回报对等。”
再加上唐知对蜘蛛汁液的钝感，以及完全不拐弯的说话方式。
明华瑾语出惊人，对系统道：“挺像你啊，唐知不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