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女子介绍道:“......这是......木尔。”
这名叫木尔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人畜无害的,若是换了旁人,定要当面质疑这个孩子作为引路者的真实性。
可在场的三人,无论是莲溪、江鱼或者刘桃花都无任何异议。
毕竟人是莲、江二人找来的,可刘桃花呢?
刘桃花在自己的挎包翻了翻,掏出几块杏子干,往木尔手心里放上一块,笑道:“这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杏子干,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宝贝,你若不嫌弃,便当它是我的谢礼,可好?”
木尔看着手上的杏子干定了少顷,收拢掌心,道:“为人引路不收钱财,但你的谢礼我很喜欢,谢了。”
木尔虽是少年声气,也带着少年人的随性不羁,同时又有着不似同龄的成熟。
粗布简衣,无浊相貌,难掩其真本色。
刘桃花还顺手给木尔身后的两位老板娘各自送了一块,怕她们以为自己要用几块杏子干抵账,解释道:“你们别误会,虽然我身上没什么多余的钱财,但这住店和酒食的钱我还是付得起的。相逢即是缘,权当这是见面礼吧。”
刘桃花想到什么,又问道:“今日这一遭遭事,咱们也算是不‘言’不相识了,还未请教两位店家如何称呼?”
两人相互望了一眼,高挑女子先道:“曼罗羡。”
短发女子又道:“......巫塔丽。”
刘桃花又往她俩手里塞了两块,曼罗羡不解,刘桃花眨眨眼,道:“觉得你俩好看,想再给一块。”
“............”
背后传来一声嘀咕,没听清说的什么,紧接着又是一声极克制的闷哼。
刘桃花这才转身又给身后站立已久的莲、江二人,江鱼眉头紧皱,双手背后。莲溪却是神色戏谑,带着轻浅的笑。
刘桃花不明所以,也塞了几块,道:“喏,见面礼。见者有份。”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莲溪接着那块杏子干的时候,指节似有轻微颤动。而在一旁的江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道了声谢,唇边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曼罗羡道:“今日天色不早了,不宜出行。诸位且先休息,明日一早,木尔会为诸位带路。”
由巫塔丽带刘桃花到楼上客房去,临走时,莲溪唤住她,道:“刘桃花,明天见。”
刘桃花回首望向莲溪,挥挥手,笑眯眯的,道:“明天见,莲溪。”
随巫塔丽来到二楼,那纱帐高台依然立于中央,只是方才在下面看到的那一张张如临半空与二楼衔接的桌席,此刻却仿佛离得很远。如今在这条仅能容纳两人并肩而行的廊道上,除了一侧的围栏,就只剩下一面光秃秃的墙。
只见巫塔丽随手摸了围栏旁的一根柱子,光秃的墙面发出一阵响动,随后眼前的这面墙向一侧缓缓退去,映入眼帘的是分别位于左中右三侧的三间上房。地面无尘,门板上的木漆还泛着油光,想来这里虽然久无人住,但却被打理得很好。
刘桃花惊讶于客房竟隐匿在一堵墙后,看似平平无奇的墙后竟是别有洞天。她心道:建此屋者,可说是个能工巧匠,就是春山楼也难找出有此等建造技艺的高人。不过与其说这整间酒肆是座建造巧妙的房屋,倒不如说像个披着房屋外衣的机关。
巫塔丽指着中间那处屋子,道:“你今晚......就住那间。”
刘桃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门的两侧悬着两方烛台,右侧烛台下挂着一块木牌,上面似乎刻着某种文字。
刘桃花正琢磨是哪里的文字时,巫塔丽道:“这里很久没人住了......”
刘桃花回神又看向巫塔丽,巫塔丽眼眸低垂,似是陷进了回忆中,自顾自地说道:“我们......一直都打扫,很干净。但是太久了......太久没人到......都没了.....”
不知怎的,巫塔丽的声音变得哽咽,身体也开始颤抖,不一会儿竟蜷缩着身子低声啜泣起来。
刘桃花吓了一跳,实在不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难道刚才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明明啥话也没说啊?!!!!
刘桃花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巫塔丽的肩头,道:“你还好吧。”
巫塔丽低喘了几声,再抬眼时,眼中已不见泪意,神色恢复如常,道:“一时......触景生情,桃花姑娘莫怪。天色已晚,姑娘安歇吧。”
还不等刘桃花应答,巫塔丽便匆匆离去了。
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
一股疲惫感席卷全身,刘桃花无暇顾及其他,只想赶紧躺在床上睡一觉才是最好。
她推门而入,房内陈设简单,又干净质朴,空气中还隐隐散发着一股清香,与曼、巫二女身上的味道不同。
刘桃花微微一笑,抻了个懒腰,将墨墨安置好,简单洗漱后便大字朝天地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
曼罗羡一早为几人备好了椒饼和水,等刘桃花收拾好出来的时候,莲溪和江鱼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当然,还有那头驴。
刘桃花一看见那驴,只觉不可思议,心里正想着,不料却脱口而出道:“你们还真是骑驴来的啊......”
话一出口,刘桃花顿感不妙,心道:怎么还给说出来了!怎么临走了又来一遭尴尬事啊!!!
刘桃花尴尬地笑了声,道:“那个,我不是......”
莲溪打断她,道:“桃花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刘桃花一愣,道:“啊,挺好的。多亏店
家准备的安神香,我才能扫除一身疲惫,一夜无梦好眠到天亮。”
刘桃花又转头向巫塔丽道谢,忽然感觉哪里奇怪,又看向莲溪问道:“你昨日不是已经唤过我的名字了,怎么今日又叫上姑娘了?”
莲溪像是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低笑一声,道:“我们初次相识,直呼其名怕是不妥。”
刘桃花却不以为然,道:“此行吉凶未知,在这茫茫大漠谁也不认识谁,就算认识又能怎么样呢。况且我昨日不是也唤了你的名字,有何不妥?”
莲溪道:“那我往后唤你桃花可好?”
刘桃花道:“当然可以。”
莲溪道:“好,桃花。”
莲溪话毕又是一笑,但不知为何,刘桃花觉得他这笑里带着点欣喜,还有点得意。
一旁的江鱼看不下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仔细将干粮、水以及随行包裹整理好,放在驴背上,又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驴屁股,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神色却带着一丝玩味,道:“一撮毛儿,还不快走!不然这椒饼和水就要被某人烤干喽!”
一撮毛?!
刘桃花问道:“你的驴叫一撮毛?”
说到这个,江鱼眼里满是得意和喜爱,十分郑重地向刘桃花介绍道:“没错儿!如你所闻,这就是我的宝贝一撮毛儿!”介绍过后,江鱼还不忘补充一句,道:“一撮毛儿可比某人可爱多了!”
莲溪神色戏谑,冷哼一声,没理会他。
曼罗羡适时开口道:“好了诸位,该启程了。临行前,我要提醒诸位一句‘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进入夜兹’。还有,若是诸位真进入了夜兹,切勿被夜兹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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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迷了眼而忘返。”
曼罗羡与巫塔丽双手交叠覆于胸前,向三人行了一礼,二人齐声道:“那么,我姐妹二人便祝三位此去一路顺风,归来赴春山。”
三人齐齐回以一礼,便随木尔一起上路了。
四人出了高历城沿着戈壁一路北上,经过一片沙漠石林,石林内怪石丛生,高低错落,形态各异。石壁上偶有杂草相连,脚下时不时窜出几只沙漠小蜥。头顶烈日当空,行在此间却无比清凉,感受不到丝毫热意。
一路上,木尔始终居队伍之首,神情严肃,未多言语,只是专心带路。江鱼牵着一撮毛排在第二,边走还边哼着小调,心情极好。刘桃花排在第三,今日出行便将渔网帽取下,在外面又包了一层面纱,用其遮挡风沙。江鱼觉得奇怪,问她为何不直接戴一斗笠,她却说:“好玩,仅此而已。”
莲溪自然是居队伍之尾,距离始终保持在离刘桃花的七步以内。他步伐沉稳,走得却是不紧不慢,身处在这荒荒大漠之中,他却好似身在绿洲一般轻松闲适。
见他始终走在后面,刘桃花不禁询问道:“你要不要上前来与我并肩同行?”
莲溪笑道:“不了桃花。我觉得,后面风景好。”
刘桃花闻言,向四周望了望,回想这一路上除了茫茫戈壁和这重重怪石,似乎也没别的风景了。试想戈壁之辽阔,怪石之奇绝,的确是不错的景色,走在后面或许视野更开阔也不一定。
刘桃花时不时回头看莲溪一眼,每每对上目光,莲溪总是回以一笑。
刘桃花心想:“莲溪还真是人如其名,身处在大漠这等险恶之地,不受外物影响,神色无波,还能自得其乐。想必定是个心志坚定且行事果断的人。再反观与之同行的江鱼,虽然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其实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此行还真是收获良多。”
这一路也算是风平浪静。
四人穿过石林,又行数十里,隐见前方不远处有一片胡杨林。
木尔停住脚步,手指前方,道:“快到了。对了,前方可能会......”
木尔话音未落,恰逢此时忽起一阵风沙,这风沙来得古怪,狂风卷着黄沙铺天盖地打在身上,打得人隐隐作痛。这风中沙石威力更甚,凡所触衣物皆被划破。这一会的功夫,四人身上的衣服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口子。
风沙模糊了视线,脚下的黄沙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泥洼一般,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十分艰难。前面那片林子也看不真切了。
刘桃花想开口唤人,却被灌进了一嘴沙子,前面的人还在,猛然想起肩上的墨墨,连忙一把抓过塞进了挎包里,以防被风沙卷走。她再欲开口时,手腕忽然被人拉住。
刘桃花看清来人,正是莲溪。
只见莲溪神色平和,开口向她说了什么,但两人距离如此近,声音却被卷进风中什么都听不见。
但观其口型,他是在告诉她:“别担心,我带你走。”
四人不知在风沙中走了多久,怪风赫然消失,而在他们眼前的便是刚刚那片胡杨林。
木尔道:“刚刚那阵风沙是通往夜兹路上的磨难之一。过往之人,有许多都在这场风沙中因迷失方向而不知所踪,也有人未经风沙而原路返回。诸位能行至此处,已是难得。但这只是开始。”
木尔指着身后的胡杨林,又道:“这林子我过不去,所以只能送各位到此。穿过这片胡杨林便可抵达夜兹。诸位能否顺利到达,就看各位的造化了。只是莫要忘了来时的叮嘱。”
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进入夜兹。
不待三人反应,木尔便消失在茫茫大漠之中,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