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经典《堂吉诃德》被称为最欢乐的芭蕾舞剧,对技巧难度的高要求又意味着高观赏性,相较而言确实很适合带有庆祝色彩的舞台。
曹素锦放下钢笔,思索着开口,“我觉得比起女傧相变奏,第二幕梦境的森林女王变奏可能会更合适。”
因为有昨天的事在,曹素锦面对沈意欢还有些不自在,补充道,“森林女王变奏端庄大气一些。”
沈意欢听懂曹素锦的言下之意,也说出自己的考量,“我以为建军节表演的主题会偏重快节奏舞蹈。”这也是沈意欢选中女傧相变奏的原因,欢快的伴奏搭着以跳跃、跳步为主的动作,力量感更重。
而曹素锦提到的森林女王变奏则回归了古典芭蕾的宁静和高贵,虽然动作难度也高,但更要求舞者“举重若轻”,注重表现角色的仙姿灵动。
“这个倒不用在意。”曹素锦安慰沈意欢,“我们这次是面向军.委和各中.央单位的演出,观众有一定的艺术鉴赏水平,况且主旨欢快也不意味着每一个节目都要是激昂的。”
说到这儿,曹素锦才有了些沈意欢还是个刚毕业的十七岁小姑娘的实感,“演出效果才是表演的首位。”
“谢谢团长。”沈意欢点点头,她确实有些想当然了,“那我就报森林女王吧。”
曹素锦看着沈意欢在报名表上写下自己的曲目,想起黄绛珠对沈意欢的评价“没有限制的芭蕾天才”和她那两场风格迥异又同样精彩的舞蹈,心中不免升起了期待。
而这份期待在等到其他独舞也报上来后达到了巅峰,这两年因为外界的原因,芭蕾舞演员都会下意识避开国外、尤其是苏国的作品,这次也不例外,清一色的《白毛女》、《吉赛尔》。
曹素锦叹口气,指尖挪到沈意欢的位置,也确实只有沈意欢这样的背景,才敢在这个关头碰苏国著作了。她理解大家自保的心境,但也难免为芭蕾舞的未来感到担忧。
————————————
报完名后,沈意欢就全心全意投入进了练习里。
芭蕾舞团的活动安排也跟着做了调整,除了早训还是集训以外,其他时候参与到这次演出的演员都是分开训练的,报了独舞的演员甚至还可以自己单独一个练功房。
这就是一级文工团特有的底气,待遇好不仅只体现在工资、社会地位上,更体现在从后勤保障到舞台等级的方方面面。
一曲终了,沈意欢环视设施齐全的练功房,不禁想起了自己在首都舞蹈学院的另几名朋友。毕业之后大家都忙着到各地参加文工团考试,联系被迫减少,也不知道她们的情况如何了...
正想着,练功房的门就被叩响了,黄绛珠笑着走了进来,“意欢,大后天就要表演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黄绛珠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舞蹈学院招生的事,这还是趁着周五空闲特意来的文工团,自然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自己的得意门生这里来。
“黄老师。”沈意欢撑着地起身,弯弯唇,“怎么样您看看不就知道了?”
黄绛珠隔空点点她的头,真是个毫不客气的小姑娘,手上却亲自帮她按响了伴奏。
优美的音符缓缓淌出,轻风吹起纱帘,带进大片的烈阳,明明是盛夏,黄绛珠却只觉得宁静,仿佛也跟着堂吉诃德进入了他的美梦...
黄绛珠眼里的欣赏愈加浓重,拿着水杯走到刚刚停下的沈意欢身边,“可惜那天不能去现场看你表演了。”
沈意欢眉眼弯弯,接过水杯轻抿一口,“这舞还是您教我的,您要是想去看,我替您找票。”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黄绛珠知道这件事对于沈意欢来说没有难度,便没有拒绝,她确实不想错过沈意欢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登台。
黄绛珠从没想过沈意欢会拿不到这个名额,作为文工团的指导老师,她太知道团里每一个演员的功底。说嚣张一点,在黄绛珠看来,沈意欢无论和谁比,都只缺资历,不缺实力,更不缺灵气。
这次当然也是如此,报名的几人里唯有姚子惠可以和沈意欢相较,但姚子惠选的曲目太保守了,胜算就要再少几分。
“周末好好休息一下。”黄绛珠没有多说,她越和沈意欢亲近,越要避免和她谈及团里的事,便只是叮嘱,“放轻松,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即使黄绛珠这周没来文工团,也听说了因着两个新人一个比一个拼,团里的老人都被带动着刻苦了起来的事。她就难免担心沈意欢会在周末加练,反而伤了状态。
“知道啦老师,小考小玩,大考大玩嘛!”沈意欢说出学院另一个老师的名言,保证,“我再练最后一次就回家。”
“你心里有数就好。”黄绛珠拉着沈意欢的手,“不过今天还是早些回去吧,我中午的时候收到夏桐的信了,想必你的也到了。”
夏桐是沈意欢的舍友,也是她在学校最好的朋友之一,毕业后回到了老家川省备考西南军区文工团的招考。
“真的啊?!”闻言,沈意欢立马关了音响,“那我现在就回家。”
看她这样,黄绛珠不禁也想起了自己的往事,那时自己每逢收小姐妹的信时也是这样迫不及待的,笑着推开门,“走吧,一起。”
路过其他练功房的时候,沈意欢注意到几乎全有人在,她对此并不意外,她听曹雯莎说过,团里其他人这周都是一直练到熄灯前才会回宿舍的。
苏燕玲还替她打探来了她们的表演曲目,末了总结道,“《堂吉诃德》好久都没正式演出过了,也许演出部会看在这上面优先考虑你呢。”
沈意欢却没那么乐观,反而她对这次独舞唯一感到不确定的就是团里的态度,毕竟从去年起就已经有不少文工团只肯安排《白》、《红》两部戏了.
这是个很不好的信号,沈意欢的心情有些沉重,但这并不是她能阻止的事,就像爸爸妈妈的离开一样。面对时代的趋势,她只能被动承受...
“想什么呢?”头上一重,沈意欢下意识抬头,宽大帽檐挡了大半视野,只能看见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人微敞的领口和凸起的喉结。
沈意欢没注意到自己的唇边已经带了点笑,只继续仰头,直到和那双还有点陌生的长眸对上。
“你翘班。”沈意欢挑眉,语气里带着打趣,“这样好吗?靳团。”
靳延清清嗓子,轻轻按了下她的帽顶,“少冤枉我,铃响了我才走的。”确实是铃响了才走的,不过铃还没响完车就已经发动了而已。
他看向沈意欢身边的中年妇人,点点头,“您好。”
沈意欢这才想起老师还在身边,舔舔下唇,“老师,这是靳延。”
黄绛珠的表情略有点严肃,她知道沈意欢父母调职去了边疆的事,刚刚看两人的互动陌生中带着亲昵,警铃大作,“这是?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世交家的哥哥。”沈意欢莫名有些赧然,最后两个字咬得很轻。
靳延笑看她一眼,补充,“老师您好,我爸让我来接欢欢下班。”
见涉及到了家长,靳延又穿着空军军装,黄绛珠才松了心神,松开挽着沈意欢的手,“那你们快回去吧。”
又不放心地重新交代了一遍,“意欢,周末别练太久了,注意劳逸结合。”
“我知道了。”沈意欢乖巧点头,又说,“您和我们一起吧,他有车。”黄绛珠是跟着丈夫分的房,并不住在文工团家属院。
“不了,就几站公交。”黄绛珠摆摆手,“而且我还要去趟你们团长那儿,你们先走吧。”
说完,黄绛珠就朝着家属院那边去了,只剩沈意欢和靳延站在人来人往的练功房前。
“走吧。”靳延无视那些打量,从沈意欢手里拿过手提包,“刚刚在想什么,那么认真。”
“团里的事。”有宽大的帽檐在,沈意欢的视线里就只剩下靳延修长笔直的双腿和规律摆动的小臂,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迈出了同样的距离,这点倒是很有军人的样子。
靳延听见这个回答就没再继续问,只继续说道,“今天家里要请客,你想回家吗?不回的话,我带你去外面吃。”
沈意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很不适合出门,头发也因着练了一天被汗浸湿了,不免犹豫,“家里已经有人来了吗?”
靳延注意到她的动作,因为不知道她在在意什么,就回答得很详细,“应该没来,我爸和丁叔叔他们一起回来的,应该还在路上。临时起的意,几家人应该也才收到消息,说的是六点半开饭。”
闻言,沈意欢加快了步子,“那咱们走快些,先回家、再出门。”
靳延下意识跟着她加快步子,又在她莫名焦急的神色里把油门踩到底,直到在二楼转角听见哗啦啦的水声时才意识到,沈意欢这一番动作原来只是为了洗个澡。
他后知后觉明白了沈意欢的心思,不想参与应酬性质的聚餐,但又嫌弃自己一身是汗,便想赶在来人之前回家冲个澡。
真是讲究,靳延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莫名觉得坐了一天办公室的自己也该洗个澡,也转身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