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小满和小火蝶面面相觑。
本来她是打算假模假样再敲一会儿门,但实际上,谢微云连表演机会都不给她。
隔着一道雕刻海浪波纹的门扇,他没什么温度的嗓音,透过缝隙飘出:“这么闲,就滚去重溟海域捉海妖。”
“……”
算了,她还是不要凑上去惹人嫌了。
华小满决定给反派一段时间,让他消化一下曾经被绿的事实,反正这种事,多来几次也总能习惯的。
经过这么长一段日子,她深刻理解了什么叫:男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等反派突然开窍,从而和她老死不相往来太没效率,她必须主动推进这件事。
所以第一要务:解粘粘蛊。
这几日她研究过原身留下的东西,琢磨了半天,得出结论,想凭她现有智商解蛊,是完全不可能的。
于是次日天一亮,她急匆匆奔向城中的一间书铺。
捣鼓稀奇古怪的玩意,云海城没有人比崔福擅长,事实证明,他确实有两把刷子。
华小满交代完来意后,崔福笑了笑,自信满满点点头,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耶。
她秒懂,立即塞了把银钱过去。
崔福手指左右摆了摆:“不够。”
兜里都快掏干净了还不够,华小满倏地觉得这人也不是太靠谱,收回报酬转身要走。
崔福这才不卖关子,从袖口抽出一根银针:“华二小姐,在下需取您的一滴血。”
粘粘蛊的原方没了,想要遏制子蛊,需要取母蛊宿体的血为药引,方有希望熬制出解药。
她有点晕针:“没有别的法子吗。”
崔福摇头:“没有。”
华小满无奈,伸出一根手指,银针冰凉的针头抵在指腹上,一眨眼功夫,针头扎了进去,像被蜜蜂蛰了一口。
银针凝着腥红的血滴,崔福拿出一个瓶子封好,血滴沿半透明壁面淌下时,他突然咦了一声。
血滴落在瓶底,散发出细碎的白光,空荡荡的瓶子被光絮填满。
他观察瓶子半晌,抬起头睨了旁边人一眼,上下打量一圈,一脸疑惑。
“有问题吗?”华小满问。
崔福否认,冷不丁问一句:“华二小姐,您……您莫非是神仙。”
不然滴血中为何会藏有神力,并且灵韵充沛。
“?”
华小满扒开口袋给他检查:“崔老板,少来这套,你把我夸上天,我也没多余的给你了。”
离开春恩宫时,她想着两日就回来了,谁知折腾近一个月,钱越花越少。
崔福瞅了眼快见底的口袋,嘿嘿笑了两声,按下心中疑虑,华二小姐只知沉迷男色,怎么会和神血扯上关系。
他收好丰富委托金,信誓旦旦保证:“解蛊之事包在我身上。”
“行,此事保密哈。”
崔福:“明白。”
—
解蛊一事有进展后,华小满心里一块大石落下,回齐府路上时,心情十分愉悦。
可踏入大门不久,新麻烦找上门了。
后院鸢尾大片盛开,簇拥着中央的观景亭,亭子栏杆处,侧坐着一个紫衫男人。
他脸侧向另一边,露出轮廓清晰的侧脸,手里捏个小碗,正闲情逸致投喂池子里的鱼。
鱼儿上了瘾,扎堆涌上来争夺饵料,一双双鱼嘴在池面沉浮,那人勾唇收手,不喂了。
然后睨着大片上当的鱼,邪肆地笑开。
华小满:“……”
真是变态且幼稚的人。
她只瞧了一眼,准备换条路走,突然就被叫住。
“又见面了,小宫主。”
祁无劫继续戏弄池子里的鱼,眼也没抬,但却轻而易举察觉到她的存在。
华小满一见到这人就头大,干脆假装没听到,拔腿要跑,下一秒又听他戏谑开嗓。
“慌什么。”
祁无劫胸腔漫出几声笑,不知是在笑她,还是笑傻乎乎的鱼:“难不成是怕春恩宫的事被人知道。”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实则满满都是威胁。
看吧,这人有多难缠。
原文里,他顺风顺水,日子过得极度潇洒,一堆桃花追着跑,天下宝物应有尽有,连爱情的苦都没怎么吃过。
在陆言之近水楼台,也没摘得月亮时,他就已经敢明目张胆牵女主小手了,要不是反派从中作梗,只怕进展会更猛烈。
这人的坏,是明着来的。
如果惹到他,会很难脱身。
就会像刚刚一样,用一种令人无力招架的手段对付她。
而且他也是来参加齐霄婚宴的,意味着,直到大婚结束,双方免不了会碰面。
不是今天路窄,也会是明天。
华小满慢吞吞走上去,他还在逗弄鱼群,撒了点料将鱼吸引过来,又不投喂,翻来覆去戏耍。
她实在看不惯,一把夺过鱼饵,手腕一扣,全洒池子里了,游鱼扑腾扑腾,瞬间吃了个饱。
祁无劫目光缓缓移动,唇角微微上扬,手肘抵住栏杆,撑脸审视她:“让本座猜猜看,小宫主为何生气——”
“一定是和未婚夫吵架了。”
华小满很无语:“……”
然后,他又畅快地笑了两声:“不会是因为本座吧。”
真是一番惊世骇俗的茶言茶语。
她讪讪一笑:“你看起来很闲。”
闲到整天正事不干,就会八卦别人的事。
祁无劫没太所谓开口:“不闲的话,也不会到这来了。”
华小满无言以对。
但祁无劫总有办法让她开口,伸手揪起她一缕发丝,缠在食指上:“昨晚的事,想得怎么样了。”
“想好了。”
事实上,这事她还用想吗。
祁无劫桃花眼弯起:“行,现在就随本座回去成婚。”
离谱。
难不成这厮默认她的回答是肯定吗。
自恋且自信。
华小满再三强调:“本小姐名花有主了!”
祁无劫指尖在栏杆处点了点,十分肯定道:“所以,你还没想好咯。”
她后悔发现太迟,这就是个无法正常交流的人。
只要答案不是他想要的,就得重新想,想到他满意为止。
对付这样的人,她只好启动魔法了。
华小满吸了口气:“是这样的,我这人三心二意,朝三暮四,就算今日嫁给你,明天也会找别人的。”
祁无劫:“心里话?”
她点点脑袋:“心里话!”
他紫眸中流露出一丝挑逗,笑得十分恶劣:“恭喜你。”
“什么?”
“你的心里话全被人听到了。”
“???”
顺着他视线望去,华小满扭过头,看到迎面走来的一行人,登时石化在原地。
除了老熟人陆言之和齐鸣夏之外,怎么还有齐霄。
瞧齐鸣夏藏不住表情的样子,他们八成是听到这番话了。
反正在那俩人眼里,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但面对光风霁月、皎皎君子的齐霄,她没来由得羞愧。
总觉得吐出那些词,被迫听到的齐二可以找她要精神损失费了。
但强大的人,无论面对哪种状况,都能从容应对。
在祁无劫等着看她笑话时,齐霄只是翘了翘唇角,发自内心夸奖:“二小姐真性情,难能可贵。”
啊……
华小满有点懵。
这也太给面了。
不过就算这样,她还是要澄清一下,挽回点声誉,还没开口,齐霄似乎猜到她想说的。
又补了一句:“我指的不是方才之事。”
华小满话含在嘴边,忽地一顿,心想,和聪明人交流就是不费劲。
“谢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夸,先谢为敬。
和之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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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人相比,齐霄用一个词来形容:正常。
温柔又情绪稳定,强大且包容弱者,接近于完美的一个男人。
她不由得夸回去:“齐二哥才是真性情,难能可贵。”
齐霄笑了笑,摇了下头,否认道:“我不是。”
华小满只当他是谦虚,正想提前道个喜时,齐鸣夏忽地挤了过来。
这几日,他似乎又长个了,往前一站挡住她全部视野,没好气道:“重溟海有异动,近段时日你好好待着,不准乱走。”
“哦。”
她已经对这人的公子脾气习以为常,再次感叹他命真好,出生好就算了,连哥都好到无可挑剔。
察觉到她分神的视线,齐鸣夏眉头皱起,没来由地冒出一句:“我兄长要成婚了。”
不准她把坏心思打到二哥身上!
华小满莫名其妙瞅他一眼:“我知道啊。”
齐鸣夏:“知道就好……”
齐霄正在和陆言之、祁无劫商量围剿海妖一事,见另一边俩人要吵起来了,便温声岔开话题。
他问:“谢公子呢?”
华小满摇头:“我不知道。”
说起来,她一个白天没有见到反派,这很反常。以往无论走到哪,谢微云总是阴魂不散。
但今日,他好像散了一样。
并且直到入夜,依然不见他的身影。
夜里,她熄灯躺床上,又翻了个身起来,坐在桌子旁,单手托脸,另一只手拨弄小火蝶。
“喂,你家主人呢?”
冥蝶心里吐槽:我哪知道。
谢微云做事,它向来看不明白的。
不取碎片这件事,就够它想一辈子了。
华小满认为,反派从不是安分守己之人,没准在角落里黑化,思考杀个人来助助兴。
于是她忍不住好奇,计划采取行动。
—
谢微云回到卧房时,子时刚过。
随着他的到来,血腥味弥漫到房内每一个角落,披风的衣摆处染上不规则的血渍,自下而上飘来一股腥臭味。
他并没有立刻点亮烛台,房中仍是一片黑暗。
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他低低喘了口气,气息声低沉且暗哑。
随后,房内陷入一片寂静。
躲在暗处的华小满眨了眨眼,突然觉得藏在桌子底下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谢微云没有规矩地坐在凳子上,而是很随意地斜坐在桌面,两条长腿闲散落在地上。
她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他沾染特殊气味的披风。
上方传来谢微云存在感极强的气息声,她捂住口鼻,怕被发现,只敢小口呼吸。
其实,她本意是来瞅一眼谢微云在做什么,但小火蝶叼着她衣袖,引到她进了房间。
等到想离开时候,谢微云已经踹开门进来了,就很不巧。
目前,只能等他睡着后再偷跑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上方传来动静,衣料摩擦声窸窸窣窣响起。
谢微云离开了桌子旁,走了几步,咻地一声,他貌似扯松了束带,然后脱下披风。
紧接着,又是一阵细碎的布料声,而他越走越远,像是往床塌方向去。
华小满想,他应该是准备入寝了。
只要再坚持一会,她就能离开。
熬了一段时间后,房内彻底陷入沉静,为了保险起见,她多等了一会,估摸着万无一失,准备挪向房门时。
哗地一下,卧房内的灯盏同时亮起。
她一时不适应,揉了下眼,然后透过桌帘四处张望,发现并没有瞧见谢微云的身影。
人呢?
正疑惑时,额头上方的帘子忽地被人掀开,慵懒且诱人的声音近在咫尺。
“要打算藏多久?”
她惊恐抬头,下一秒,就撞进谢微云似笑非笑的眼眸,差点惊呼时,先一步被人捂住了唇。
他似乎,早就发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