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华小满和小火蝶面面相觑。

    本来她是打算假模假样再敲一会儿门,但实际上,谢微云连表演机会都不给她。

    隔着一道雕刻海浪波纹的门扇,他没什么温度的嗓音,透过缝隙飘出:“这么闲,就滚去重溟海域捉海妖。”

    “……”

    算了,她还是不要凑上去惹人嫌了。

    华小满决定给反派一段时间,让他消化一下曾经被绿的事实,反正这种事,多来几次也总能习惯的。

    经过这么长一段日子,她深刻理解了什么叫:男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等反派突然开窍,从而和她老死不相往来太没效率,她必须主动推进这件事。

    所以第一要务:解粘粘蛊。

    这几日她研究过原身留下的东西,琢磨了半天,得出结论,想凭她现有智商解蛊,是完全不可能的。

    于是次日天一亮,她急匆匆奔向城中的一间书铺。

    捣鼓稀奇古怪的玩意,云海城没有人比崔福擅长,事实证明,他确实有两把刷子。

    华小满交代完来意后,崔福笑了笑,自信满满点点头,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耶。

    她秒懂,立即塞了把银钱过去。

    崔福手指左右摆了摆:“不够。”

    兜里都快掏干净了还不够,华小满倏地觉得这人也不是太靠谱,收回报酬转身要走。

    崔福这才不卖关子,从袖口抽出一根银针:“华二小姐,在下需取您的一滴血。”

    粘粘蛊的原方没了,想要遏制子蛊,需要取母蛊宿体的血为药引,方有希望熬制出解药。

    她有点晕针:“没有别的法子吗。”

    崔福摇头:“没有。”

    华小满无奈,伸出一根手指,银针冰凉的针头抵在指腹上,一眨眼功夫,针头扎了进去,像被蜜蜂蛰了一口。

    银针凝着腥红的血滴,崔福拿出一个瓶子封好,血滴沿半透明壁面淌下时,他突然咦了一声。

    血滴落在瓶底,散发出细碎的白光,空荡荡的瓶子被光絮填满。

    他观察瓶子半晌,抬起头睨了旁边人一眼,上下打量一圈,一脸疑惑。

    “有问题吗?”华小满问。

    崔福否认,冷不丁问一句:“华二小姐,您……您莫非是神仙。”

    不然滴血中为何会藏有神力,并且灵韵充沛。

    “?”

    华小满扒开口袋给他检查:“崔老板,少来这套,你把我夸上天,我也没多余的给你了。”

    离开春恩宫时,她想着两日就回来了,谁知折腾近一个月,钱越花越少。

    崔福瞅了眼快见底的口袋,嘿嘿笑了两声,按下心中疑虑,华二小姐只知沉迷男色,怎么会和神血扯上关系。

    他收好丰富委托金,信誓旦旦保证:“解蛊之事包在我身上。”

    “行,此事保密哈。”

    崔福:“明白。”

    —

    解蛊一事有进展后,华小满心里一块大石落下,回齐府路上时,心情十分愉悦。

    可踏入大门不久,新麻烦找上门了。

    后院鸢尾大片盛开,簇拥着中央的观景亭,亭子栏杆处,侧坐着一个紫衫男人。

    他脸侧向另一边,露出轮廓清晰的侧脸,手里捏个小碗,正闲情逸致投喂池子里的鱼。

    鱼儿上了瘾,扎堆涌上来争夺饵料,一双双鱼嘴在池面沉浮,那人勾唇收手,不喂了。

    然后睨着大片上当的鱼,邪肆地笑开。

    华小满:“……”

    真是变态且幼稚的人。

    她只瞧了一眼,准备换条路走,突然就被叫住。

    “又见面了,小宫主。”

    祁无劫继续戏弄池子里的鱼,眼也没抬,但却轻而易举察觉到她的存在。

    华小满一见到这人就头大,干脆假装没听到,拔腿要跑,下一秒又听他戏谑开嗓。

    “慌什么。”

    祁无劫胸腔漫出几声笑,不知是在笑她,还是笑傻乎乎的鱼:“难不成是怕春恩宫的事被人知道。”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实则满满都是威胁。

    看吧,这人有多难缠。

    原文里,他顺风顺水,日子过得极度潇洒,一堆桃花追着跑,天下宝物应有尽有,连爱情的苦都没怎么吃过。

    在陆言之近水楼台,也没摘得月亮时,他就已经敢明目张胆牵女主小手了,要不是反派从中作梗,只怕进展会更猛烈。

    这人的坏,是明着来的。

    如果惹到他,会很难脱身。

    就会像刚刚一样,用一种令人无力招架的手段对付她。

    而且他也是来参加齐霄婚宴的,意味着,直到大婚结束,双方免不了会碰面。

    不是今天路窄,也会是明天。

    华小满慢吞吞走上去,他还在逗弄鱼群,撒了点料将鱼吸引过来,又不投喂,翻来覆去戏耍。

    她实在看不惯,一把夺过鱼饵,手腕一扣,全洒池子里了,游鱼扑腾扑腾,瞬间吃了个饱。

    祁无劫目光缓缓移动,唇角微微上扬,手肘抵住栏杆,撑脸审视她:“让本座猜猜看,小宫主为何生气——”

    “一定是和未婚夫吵架了。”

    华小满很无语:“……”

    然后,他又畅快地笑了两声:“不会是因为本座吧。”

    真是一番惊世骇俗的茶言茶语。

    她讪讪一笑:“你看起来很闲。”

    闲到整天正事不干,就会八卦别人的事。

    祁无劫没太所谓开口:“不闲的话,也不会到这来了。”

    华小满无言以对。

    但祁无劫总有办法让她开口,伸手揪起她一缕发丝,缠在食指上:“昨晚的事,想得怎么样了。”

    “想好了。”

    事实上,这事她还用想吗。

    祁无劫桃花眼弯起:“行,现在就随本座回去成婚。”

    离谱。

    难不成这厮默认她的回答是肯定吗。

    自恋且自信。

    华小满再三强调:“本小姐名花有主了!”

    祁无劫指尖在栏杆处点了点,十分肯定道:“所以,你还没想好咯。”

    她后悔发现太迟,这就是个无法正常交流的人。

    只要答案不是他想要的,就得重新想,想到他满意为止。

    对付这样的人,她只好启动魔法了。

    华小满吸了口气:“是这样的,我这人三心二意,朝三暮四,就算今日嫁给你,明天也会找别人的。”

    祁无劫:“心里话?”

    她点点脑袋:“心里话!”

    他紫眸中流露出一丝挑逗,笑得十分恶劣:“恭喜你。”

    “什么?”

    “你的心里话全被人听到了。”

    “???”

    顺着他视线望去,华小满扭过头,看到迎面走来的一行人,登时石化在原地。

    除了老熟人陆言之和齐鸣夏之外,怎么还有齐霄。

    瞧齐鸣夏藏不住表情的样子,他们八成是听到这番话了。

    反正在那俩人眼里,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但面对光风霁月、皎皎君子的齐霄,她没来由得羞愧。

    总觉得吐出那些词,被迫听到的齐二可以找她要精神损失费了。

    但强大的人,无论面对哪种状况,都能从容应对。

    在祁无劫等着看她笑话时,齐霄只是翘了翘唇角,发自内心夸奖:“二小姐真性情,难能可贵。”

    啊……

    华小满有点懵。

    这也太给面了。

    不过就算这样,她还是要澄清一下,挽回点声誉,还没开口,齐霄似乎猜到她想说的。

    又补了一句:“我指的不是方才之事。”

    华小满话含在嘴边,忽地一顿,心想,和聪明人交流就是不费劲。

    “谢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夸,先谢为敬。

    和之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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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的人相比,齐霄用一个词来形容:正常。

    温柔又情绪稳定,强大且包容弱者,接近于完美的一个男人。

    她不由得夸回去:“齐二哥才是真性情,难能可贵。”

    齐霄笑了笑,摇了下头,否认道:“我不是。”

    华小满只当他是谦虚,正想提前道个喜时,齐鸣夏忽地挤了过来。

    这几日,他似乎又长个了,往前一站挡住她全部视野,没好气道:“重溟海有异动,近段时日你好好待着,不准乱走。”

    “哦。”

    她已经对这人的公子脾气习以为常,再次感叹他命真好,出生好就算了,连哥都好到无可挑剔。

    察觉到她分神的视线,齐鸣夏眉头皱起,没来由地冒出一句:“我兄长要成婚了。”

    不准她把坏心思打到二哥身上!

    华小满莫名其妙瞅他一眼:“我知道啊。”

    齐鸣夏:“知道就好……”

    齐霄正在和陆言之、祁无劫商量围剿海妖一事,见另一边俩人要吵起来了,便温声岔开话题。

    他问:“谢公子呢?”

    华小满摇头:“我不知道。”

    说起来,她一个白天没有见到反派,这很反常。以往无论走到哪,谢微云总是阴魂不散。

    但今日,他好像散了一样。

    并且直到入夜,依然不见他的身影。

    夜里,她熄灯躺床上,又翻了个身起来,坐在桌子旁,单手托脸,另一只手拨弄小火蝶。

    “喂,你家主人呢?”

    冥蝶心里吐槽:我哪知道。

    谢微云做事,它向来看不明白的。

    不取碎片这件事,就够它想一辈子了。

    华小满认为,反派从不是安分守己之人,没准在角落里黑化,思考杀个人来助助兴。

    于是她忍不住好奇,计划采取行动。

    —

    谢微云回到卧房时,子时刚过。

    随着他的到来,血腥味弥漫到房内每一个角落,披风的衣摆处染上不规则的血渍,自下而上飘来一股腥臭味。

    他并没有立刻点亮烛台,房中仍是一片黑暗。

    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他低低喘了口气,气息声低沉且暗哑。

    随后,房内陷入一片寂静。

    躲在暗处的华小满眨了眨眼,突然觉得藏在桌子底下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谢微云没有规矩地坐在凳子上,而是很随意地斜坐在桌面,两条长腿闲散落在地上。

    她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他沾染特殊气味的披风。

    上方传来谢微云存在感极强的气息声,她捂住口鼻,怕被发现,只敢小口呼吸。

    其实,她本意是来瞅一眼谢微云在做什么,但小火蝶叼着她衣袖,引到她进了房间。

    等到想离开时候,谢微云已经踹开门进来了,就很不巧。

    目前,只能等他睡着后再偷跑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上方传来动静,衣料摩擦声窸窸窣窣响起。

    谢微云离开了桌子旁,走了几步,咻地一声,他貌似扯松了束带,然后脱下披风。

    紧接着,又是一阵细碎的布料声,而他越走越远,像是往床塌方向去。

    华小满想,他应该是准备入寝了。

    只要再坚持一会,她就能离开。

    熬了一段时间后,房内彻底陷入沉静,为了保险起见,她多等了一会,估摸着万无一失,准备挪向房门时。

    哗地一下,卧房内的灯盏同时亮起。

    她一时不适应,揉了下眼,然后透过桌帘四处张望,发现并没有瞧见谢微云的身影。

    人呢?

    正疑惑时,额头上方的帘子忽地被人掀开,慵懒且诱人的声音近在咫尺。

    “要打算藏多久?”

    她惊恐抬头,下一秒,就撞进谢微云似笑非笑的眼眸,差点惊呼时,先一步被人捂住了唇。

    他似乎,早就发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