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晋江独家发表/禁止一切盗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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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焕拧拧眉头,在舒适的暖意中睁开双眼。
室内只点着一盏灯,透出微弱的光。
好好地睡了一觉,那股难捱的晕眩感早已经消退。
他觉得好多了。
只是昏睡太久,有些记忆不太真切。
手指揉在太阳穴上,才揉了两下,便顿住了。
这个点儿……
晕倒前才是下午,现在似是已经深夜了。
他究竟睡了多久?!
他敛起神色,唤道:“陈顺?”
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就有人来到了他的床边。
陈顺神色欢喜:“干爹,你醒了,睡得可好?身上还有哪不舒服么?”
“什么时候了?怎么不知道叫咱家一声。”
见陈顺在身边,陈焕稍松了口气。
大抵是没出什么岔子吧。
他隐约记得,晕过去之前被云安郡主扶了一把,还被……
搂住了腰。
按在床铺上的手指收紧。
他甚至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郡主的手臂环住他的触觉。
不算宽厚,但十分结实,让人很有安全感。
陈顺小心地观察陈焕的表情,见干爹虽有不悦,但程度还好,便放心了大半。
他答:“快到寅时了,干爹晕倒,郡主说就是皇上知道了也定会关心,便赐了轿,说干爹身子骨太弱了些,不能太折腾了,应该多休息休息。”
他不知干爹为何会在梦中叫郡主的名字,但他看得出,干爹对郡主并非厌恶。
没有仇恨,那梦呓便……
如此猜测,他就大着胆子多说了几句。
陈焕闻言,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毫无芥蒂地扶了他,还为他赐轿……
他闭了闭双眼,在胡思乱想之前,强迫自己扭转了思绪。
呵,大抵是初到宫中,想拉拢他吧。
若说扶他是善意的本能,可赐轿,只可能是拉拢了。
除此之外,从理智上讲,他想不出其他缘由。
“难怪睡得安稳。”陈焕低哼一声,“你倒是很听云安郡主的话啊。”
他面色平平,看不出喜怒,语气并不算好。
陈顺的心立刻提起来了。
他解释:“干爹误会了,儿子见干爹一直未曾转醒,担心干爹的身体,便请了医官,医官说干爹的情况必须多休息才行,儿子这才没敢打搅。”
说罢,还抿抿嘴唇,一副听话又“逆来顺受”的样子。
可陈焕知道,这孩子想着他是想着他,但心眼一点儿也不少。
“哼。”
陈焕发了个喉音。
他沉默片刻,问:“郡主还说什么了?”
“……啊?”
陈顺微怔,他还怕干爹生他的气呢,没想到转头问回郡主了。
看来干爹的确很在乎郡主,他日后得多多留意郡主的事。
他眨眨眼睛,仔细想了想,说:“郡主说,只是小事,干爹不必放在心上,不必特意去道谢,好生修养便是。”
“……”
陈焕总是略显刻薄的唇动了动。
似是笑了一下。
呵,现在不想见他,就说不用特意去道谢。
等往后有需要他的时候,怕是又要提起这事儿了吧。
他垂眼:“罢了,还有些时间,你下去再眯一会儿吧。”
冲陈顺摆摆手,叫人下去。
陈顺看出干爹心情不好,抿了抿嘴唇。
乖乖起身的同时,努力回想回想郡主还说了什么。
“对了。”他在出门之前,突然定住脚步,跟陈焕道,“干爹,昨日郡主还说,干爹太清瘦了些,应该多吃一点儿。”
陈焕心里猝不及防地一抖,想起了那只托在他腰间的手。
若不是抱了他的腰,又怎会知道他清瘦?
耳根抑制不住地浮出一抹薄红。
他颇为羞恼,抬眼狠狠瞪了陈顺一眼。
“还不快出去?!”
陈顺肩膀一缩,快步出了门。
肩膀靠在房外的墙壁上,又垂头笑了笑。
干爹分明很在意郡主。
虽不知有何渊源又是何种在意,但……干爹待他好,他就希望干爹能过得顺心。
陈焕留在床上,气恼得简直想摔东西。
随便搂他的腰就算了,还说他太清瘦了……
他就是瘦成一把骨头,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又凭什么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那种态度不明的话?
就因为她是主子么?
这还不如叫他一下子摔在地上,摔得鼻青脸肿,摔个清醒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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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今日不是要去陪太后吗?还是好好梳妆一下吧。”
香阳劝人的语调听起来语重心长的。
最初被陈总管调到云安郡主身边时,她心里很是紧张,怕自己临离宫之前这一年在贵人面前出了什么岔子,提心吊胆的,不想,真伺候了一些日子,发现那些担心都是多余。
许是北地风俗豪爽,又许是郡主身为将军不拘小节,跟郡主相处起来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她比郡主长了好几岁,有时候都不觉得自己在“伺候郡主”,反而像是在照顾妹妹。
还是个不太听话的妹妹。
枫黎从铜镜里不太乐意地看了香阳一眼。
她嘟哝:“一次两次还好,次次搞这么繁琐,我可受不了,你换些轻便的。”
“奴婢为郡主戴的发饰都是太后亲赐下来的,看得出太后费了心思,华贵得很,现在为郡主戴的已经是轻便的款式了,想必郡主也希望太后能高兴吧?”
枫黎可怜巴巴地撇了撇嘴唇。
看得出来太后挺喜欢她,可惜,在太后眼里,那些华贵的衣裳首饰比战甲更配她。
这时,绪白走进房间:“郡主,陈总管来了,瞧着还带了不少东西。”
枫黎挑眉,这是……
道谢来了?
她说:“让陈公公到这儿见我吧。”
不多时,陈焕独自一人进了房间,在离枫黎三步的地方停下脚步。
他垂首:“见过郡主。”
“陈公公今日是过来道谢的?”
枫黎心说,好不容易让陈焕欠她一点点人情,这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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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还,真的是。
她板着脸开口:“不是说了,不用特意道谢的么?”
“郡主误会了,奴才今日是依皇上的吩咐,为郡主送来些北地没有的东西,还望郡主喜欢。”
陈焕一板一眼地答,从来叫人挑不出错处。
枫黎点点头:“噢,多谢皇上一直念着我,也辛苦陈公公了。”
说着,对着铜镜摆弄摆弄自己还未鼓捣好的长发。
“可我还未能梳妆完,只能一会儿再随陈公公出去看了。”她没回头,顿了顿,又道,“陈公公,我跟她们说不用梳妆,不要这么繁琐沉重的发饰,她们非是不听,你说应该怎么办?”
说话间,头上的发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晃。
香阳一口气就提了起来。
比起郡主,她更怕的是这位六亲不认的陈总管。
她看向陈焕,差点就要跪下解释。
陈焕淡淡扫她一眼,缓声答:“宫里不比外面,日后郡主要面临的繁文缛节,恐怕只会多不会少,还是提前适应些吧。”
日后,总归是要嫁入皇室的。
与他这种人,天壤之别。
枫黎闻言,气笑了一下。
陈公公真是一如既往的不乐意顺着她说话。
她就不信,陈焕在其他主子面前,都是这么说话的。
她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她们都敢不听我的话。”她转身,直直地盯着陈焕,“陈公公平日里就是这么以身作则、教导下面的人的?”
陈焕垂首,一副顺从听话的模样。
他道:“郡主恕罪,奴才也是为郡主着想。”
呵,嘴上说的好听,哪里有恕罪的样子?
枫黎见他软硬不吃,颇为无趣。
她随口道:“罢了,陈公公既然这么说,就在此等候吧,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活儿?”
陈焕呼吸一顿,眼皮噼里啪啦直跳。
这是让他上前帮忙梳妆的意思?
他是会伺候人,可是……
他忍不住想起了梦中为人梳妆的画面。
垂眼,便能瞧见她脖颈白皙的皮肤。
他被人牵住了手,低头亲吻;
他被对方环住腰往怀里搂,被……轻而易举弄得轻喘。
拢在袖口中的手指攥紧了。
真是个荒谬的梦。
奴才伺候主子,是天经地义的,生不出什么端倪。
可面对云安郡主,他却总觉得太过暧昧了。
他会多想的。
“陈公公这是走神儿了么?”
枫黎歪头,看了陈焕两秒。
她笑:“还是说,在想拿什么理由拒绝?”
陈焕明白自己该拒绝,该跟郡主拉开距离,一刻也不应多想。
可稀里糊涂的,他的喉咙滚了滚:“郡主哪里的话,伺候郡主是奴才应该的。”
说话间,他往前一点儿,就要抬手伺候梳妆。
“很好,我早晨喜欢清肺润目的菊花茶,就劳烦陈公公了。”
陈焕的手僵在了原地。
下一刻,一股凉意自脊椎直往上窜。
耳根却红了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