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这种东西在导航上不可能搜得到,出来的全是景区。
再搜六行洲禁区,跳出来的也是六行洲古书院、六行洲原始森林之类的。
尚行市古属六行洲,古时一洲地域比现在一市的范围要大,尚行市处中心地带。
昨天撸串的胖哥说去市北的原始森林露营,吴瑧切回导航软件,输入“尚行市原始森林露营”。
这次只显示一个主要的搜索结果——尚行市原始森林露营基地,其余5A景区冒云山、酒店、民宿、停车场、房车露营地,都不在可能的目的地范围。
吴瑧本想折回去问问清楚,刚走两步又停下。
秦莫不让她直白说他的名号,又留下信,拐了两折让她去禁区,肯定有他的道理。
既然目的地相同,索性用胖哥转发的定位。
一个半小时后,吴瑧驱车路过原始森林露营基地,沿细碎石子路继续往山里开。
路倒是硬路,有点野。
没铺柏油、沥青,普通的经济适用车还真不太好驾驶。
路上下起小雨,山里雾蒙蒙的,路过几个水洼轮胎还会打滑。雨刮器有些旧,压迫挡风玻璃的“咯哒”声跟胎噪声折磨耳膜。
路上没有一户人家,弯道过后还是山弯,吴瑧把自己开晕车了。
比起这个,更让她难受的是心里那种时隐时现的恐惧感。
“钟延,你能出来吗?”
“咯哒、咯哒……”
雨刮器勤恳动着,挡风玻璃密集的豆芽水痕打散,又留痕迹。
那货不知道睡着了还是半路跑了,就是没动静。
导航显示还有十分钟到胖哥说的大路,吴瑧内心打起退堂鼓,如果这叫大路,进原始森林的山路难以想象。
行到这儿,她觉得自己冲动了,还是该回去问问清楚,于是打量着开到宽一些的地方调个头。
这鬼地方一条路笔直往里,左边荒山陡壁,右边高坡石滩,实在不好操作。
硬着头皮又开了十分钟,可能下雨的缘故,五分钟前手机就显示不出信号了。
总算勉强掉了个头,也找见一条通往森林内部还算是路的路。
吴瑧下车看了一眼,幽深、昏暗,古木参天,地面落满枯枝断叶。
下了雨的山路很湿滑,踩在路口树叶上容易翻倒。
吴瑧缩回探出的半只脚,不管秦莫让她来做什么,现在没任何想法,离开为上。
刚转了半身,余光里瞧见林木茂密处略过一抹东西,吴瑧心头那根弦更紧了,抚慰自己应该是松鼠吧。
离车子只有五六米远的距离,心慌下小跑起来,脚步落在积水路面,在寂静深山里格外脆响。
还没摸到车门,背后响起箭羽破风般的响动,带着连她也能觉察到的浓郁杀意。
吴瑧潜意识避开,就真的避开了……
不知道怎么撺到车头的,小腹处翻腾一股热流,直冲面门。
还没来得及探头查探袭击她的玩意,骨骼碎裂的声响炸起,一根尖细长刺从车屁股直穿出车头,几乎抵着她鼻尖插入密林。
车头绽开的破洞冒出滚滚黑烟,没别的掩体,吴瑧只能躲到副驾驶外,着急道:“钟——出来啊。”
服了自己,这时候还想到他交待的别暴露身份,不敢直呼全名。
“救命啊祖宗~”
尾音未落,吴瑧勉强挪开步子,一团浓黑烟雾撞在车子侧面。
“梆!”,整辆车翻进路另一侧的山沟里,吴瑧伸手抓出尔康表情包,虽然它刚才就报废了。
下一秒自顾不暇,没工夫担忧车。
不清楚怎么躲开的两击,但是腹部照样遭人抡了两拳般疼,吴瑧勉强挺着膝盖,却发现没地方可躲了。
尖刺和三团拖着长尾的黑雾自四面形成包围圈疾冲来,一如被钟延追杀那天。
吴瑧胳膊都快甩脱臼了,唤不动一点灵力。
大约出于求生的本能,脚步勉强动起来,脆响声杂乱无章。
正对面门的那团黑雾仿佛开了慢倍速,吴瑧瞳孔缩紧,眸中倒影扩大。
最终没等到钟延的救援,反等到奏响低空的一声音爆。
一道清辉光束以极快速度斜飞过来,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弹开三团黑雾,与类似长枪的尖刺擦碰,清鸣铮响间火星飞溅。
清辉光束是一把飞剑,通体环绕青蓝光芒,似青龙缠绕,锋芒更胜一筹,随后赶到的白影稳稳握住剑柄,凛凛肃杀之意比剑身更浓,疾速刺去。
只听有人闷哼了声,骨头脆裂,尖刺乍然断作两截,化出人形。
上半身体坠在吴瑧面前,溅起一滩污水,下半身体摔飞出去,滚落到后备箱轿车屁股上。
吴瑧退开两步,全身酸软差点摔坐在地上,逸散在心口的一缕黑灰气雾隐了回去,接着被一人搀住了。
这人转头望向她的一瞬间也仿佛开了慢倍速,出尘缥缈,身姿清冷挺拔,坚毅的眼神中夹了一丝温柔。
早上等红绿灯见过这个仙女,当时她御剑去苍崇的尘世据点。
“谢,谢谢仙女相救。”
对方点点头,“不必客套,我是苍崇派的物合。”
吴瑧:“物合仙子,我叫吴瑧,他们?”
对方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收起背在身后的剑。
那把通体青蓝色的长剑化作剑芒隐入她身体,物合眉间的淞霜印记才浮动化开。
“他们是魔修,为何会盯上吴姑娘你?”她反问。
吴瑧也很想知道,她道:“我有事求助余庆仙君,他让尘世据点的人给我留了封信,里面写了张字条让我来这个地方。”
“哦?余庆。”物合展开青玉般的手掌,“能否借我一观?”
她气场正派,又救了自己一命,吴瑧爽快掏出裙兜里的纸片递给她,至于秦莫写的那张,另两根手指隔开了。
“这不是余庆的字迹,倒像御神的。”物合道,“不仔细辨认不知,有人刻意效仿,姑娘,你遭人暗算了。”
吴瑧越听越纳闷,其一她确信这个仙女是苍崇派的了,地位应该不低,因为到目前为止,她只听同为苍崇主掌的苍梧神君称呼秦莫为御神,其他人都尊称道君。
其二,有人模仿秦莫的字迹,还需仔细辨别才能认出,说明是熟悉他的人,而且这张纸条跟信放在同一个信封中,封面由他的灵鸟霸鹟封住,这就很值得推敲了。
两人相顾无话,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
吴瑧腹部的疼痛感消下去一些,走到路边,车毁了,她还没收到工资就欠了一辆车的债……
“刘璃,我在尘世凡人进原始森林入口的位置,发现魔修的踪迹,毁了尘世一辆车,你来处理下。”
吴瑧大喜:“能修?”顺道检查了下手机,幸好手机握在手里。
物合:“照这个损坏程度来看会赔你辆新的,我从禁区出来要去据点,你去哪儿?”
听她这意思要载自己一程,吴瑧心中阴霾散去一部分,“我也去,找余仙君。”
“他不在,跟御神外出有事。”
“哦,那我也先去那儿附近吧,路上哪里方便,我下去坐公交就可以。”
物合很干脆,没有再多客套,她重新唤出佩剑,让吴瑧站后面,跟余庆一样背了只手给她握。
吴瑧看出来她御剑没有将全部的风格挡,留了部分清风,一身雪色长衫迎空飘盈,翩翩跹跹。
“姑娘灵力不多。”她说得很客气,“刚入道吗?余庆引荐的?”
吴瑧不知入道还需要引荐,记起出门时钟延问她什么时候入道修炼,生出满腹怨气。
这个不靠谱的,关键时候不见踪影。
然后又很客观地反省起自己,说到底自己垃圾,人家没责任时时刻刻保护她。
“不好意思物合仙子,我不懂这些。”吴瑧如是说道,对方也没再深问。
手机震了下,吴瑧想起上次掏手机酿成的惨祸,直等到下了剑才看。
还算有个好消息,发工资了。
六千多。
“姑娘还是待在据点等余庆的好,免得又被人追踪。”
吴瑧觉得她说的在理,刚想点头答应,钟延的声音在耳蜗里轻声响起。
“回去吧,这里不方便修炼。”
吴瑧差点没收住表情,心说你个不靠谱的,有难不见踪影,这会子风平浪静倒出来发号施令了。
“既然姑娘勉强,便请吧,今日之事我会告知余庆。”
“额,好。”她只是腹诽不是想走,但物合这么说她倒不好意思留下了。
道别后吴瑧走远一条巷子便环顾一周,走出两条巷子她觉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于是因为疑神疑鬼生起气来。
“干嘛不救我?”
钟延:“有人救。”
吴瑧:“她不救你看着我死呗。”
钟延:“连些个小魔修都无力招架,不该兴师问罪于我。”
她有反省的,但是听他这么说就很抗拒,拒不承认自己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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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不修炼是我的事,你不该把自己的意志强塞给我!”
“呵。”
吴瑧:“……”这人的言简意赅有时让人咬牙切齿。
手机又震了下,工资卡入账两百元,附言:抽调专项补贴。
她垂手走向街面,比实际身形大一些的裙袖垂下包住手指。
“出来,我要买衣服,你别在我身体里。”
这次灵验,钟延这种老古董骨子里接收的教养总是传统的,雾绒绒的黑灰色氤氲在身前,飘在风里,在三四步远处显出身形。
他仍旧穿着那套老人款的睡衣,衣服挂在他身上松展挺拔,但总归是已故之人的,即便他不忌讳,吴瑧总想起那张遗像。
“你干嘛不用灵力给自己换套衣裳?”
钟延转身朝大路方向去,“入乡随俗。”
“唉!”吴瑧默默扫了眼余额,这工资最起码要交待一小半在置办衣物上。
毕竟人家是客,她加紧步伐超过钟延,“用下显形术,带你买东西。”
沿街找了家不算高端的男装店,店员热情迎上来,直直略过吴瑧。
“帅哥想挑点什么类型的?”
另一个更外向的说:“演员吗?你一定会大火。”
钟延对尘世的概念多半停留在医者说的和为数不多的书上,遑论逛街买衣服这种日常生活琐事,西装、休闲装、POLO衫之类的名词那是听都没听过。
他不咸不淡看了眼吴瑧,对方害怕旁人看见似的,勾出隐在衣料中的纸片,些微松了口气。
外向一点的店员转头,奉上笑脸道:“美女,你是他助理吧,什么尺码,姐给你搭,一定包你们满意。”
吴瑧:“……”气质相差这么大?
另一个端来两杯菊花茶,钟延抿了口似乎不大满意,面无表情地放到收银台前的木质茶具上。
“搭两套这个季节穿的,再一套厚些的,我一会儿来付账。”
“就三套?”店员有点吃惊,不过那点子怪样看在某人颜值的份上秒消散。
吴瑧轻描淡写“嗯”了声,用旁人听不见的声响对钟延道:“试衣间在里面,他们会带你去,隔壁女装,我去逛逛,等会儿我来付钱就可以。”
一般人到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要么眼神四处打量带些惶惑,或者多少有点小动作,或者干脆闷声不响。
大约这位世子天生贵气,困在封阴山前见识多,异常松弛点了个头。
模样比吴瑧还要融入这地方似的,好像在说“忙你的,我自己很OK”。
等到吴瑧花了五分钟时间试好两套衣服,穿着第三套从试衣间出来,钟延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女装店的沙发上,隔壁店员拎着三个袋子站在他身边。
那一瞬,仿佛哪家的世家公子出来炸街。
公子哥雪白的脚踩着老年拖鞋……
刚才进来店里还没几个人,这会儿热闹得不行,多了很多小姐姐,以及个把幽怨的小哥哥,有意无意地瞄沙发上那位世子。
店面还算大,不然吴瑧以为自己进了漫展。
她默默走到墙镜前,镜中倒映出钟延扫过来的淡然目光。
这下好了,本来没人注意她,现在那些人全顺着那道目光追踪过来,她可太不习惯这种阵仗了。
最后在同一家店付了两家店的钱,吴瑧左手三袋右手三袋出了店门,根本不敢回头。
以前爸妈宠,加上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花这几个钱眼皮都不抬一下,今时不同往日,适应生活自理的过程有点肉疼。
转角抠了个小空间安了台自动取款机,吴瑧取了点现金以备不时之需,她递给钟延两百,指着街对面的内衣店说:“你先去买。”
等人真的抬起步子,又嘱咐道:“别挑太贵的,二三十差不多了。”
这货对钱肯定没多大概念,别回头两百还不够。
他出来后,吴瑧自己也进去买了点,出门就见街边又围了些人在附近。
她平日里被人搭讪也没见这样的,这人简直像炸开的烟花,窜哪儿哪儿亮。
吴瑧扫了一眼,跑隔了两间店面的药店买了两包口罩,让他戴上才算避开不那么夸张的注视。
尽管人的气质摆在那儿,不过少了直冲面门的观感,好很多。
最后找了家平价店各买了两双鞋,银行卡里下落的数字才算止住。
回水行区等公交的时候吴瑧嘱咐:“以后出门记得戴口罩。”
感觉自己像个老妈,捡了个好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