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合神女,可算找到你了。”吴瑧补上一句,尽量表现得欢喜。
得抓住话题主导权,否则鬼知道身体里那抹灵识会干出什么事。
“怎么就你——”
“唉!谁让我们走散了。”吴瑧打断她的话,强制按住她后面的“一个人”,说给物合听的“我们”自然跟童子听见的“我们”不是相同的含义。
不等物合开口,吴瑧又道:“幸好就在附近。”
暗暗提醒她秦莫他们离得不远,想对她动手最好掂量掂量。
“我知道。”她说。
也对,刚才闯观这么大动静,别说学院范围,就是隔座山也该注意到了。
“我等久了,到别处找了一圈,意外进了镜中,说来话长。”
听她这么说,吴瑧安心一些。
她无缘无故脱离队伍这么久也心虚呢,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理由就借口说来话长。
“他们——”
“鲛人在那儿!跟我来。”吴瑧再次抢过话头。
她抬起酸软的脚步,大约紧张过头,竟然没跨上台阶,差点跪阶梯上。
物合走下来搀住她:“怎么了?”
吴瑧内心倒吸一口凉气,若说前番腿脚软,这下子连背脊也凉透了。
“墨墨迹迹。”脑袋里那个声音不耐烦道,随即又说:“罢了,来都来了,随你们走一遭。”
“没事。”
也就物合没多想,吴瑧整张脸慌张得颜色都不对了,内心叫苦,这是拿命在给他们拖延时间啊。
“在三楼第二间教室,您请。”她说。
见人并未起疑,她扶墙抬腿,闷闷咳嗽两声,走在物合右后方。
镜中世界的阳光始终保持同一朝向,头一遭来时候,教室门被走廊柱子投下的阴影遮挡半扇,现在位置没有变化。
那道阴影半路与讲台的阴影重合,投向黑板边沿直到墙角,恰好遮住通道。
即便打开门,乍一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都在下面,八个鲛人。”吴瑧垂眸自怜,“我灵力微弱,下去再上来太浪费体力。”
物合“嗯”了声,“我在另两幢楼栋也找到不少鲛人打的洞,罢了,你在此等着。”
吴瑧应声,心道这么久的时间,这里面又不是不能使用灵力,别说几栋教学楼了,就算君临洲也能跑个来回吧。
想来物盒应该是注意到秦莫使用珠光决,无奈找他们汇合。
物合刚滑下去,吴瑧放低步伐偷摸摸走开,出了教室更是小跑起来。
“做甚回头?”童子的话音冷了几分。
吴瑧心头咯噔一声,解释道:“不敢扰座上,这里有物合就够了,我还是送您回去吧。”
“慢着。”
不慢,吴瑧假装没听见,借墙使力冲下楼梯。
“回去!”
傻子才回,吴瑧咬紧牙关,恰好瞥见墙面上的辟邪镜荡漾水纹,黑色镜门现在是开启的状态。
脑门飘出一缕白烟,吴瑧下意识挥手,那缕烟被掼在镜门上,没穿过去。
吴瑧楞了半瞬,借楼梯扶手发力滑步下行。
背后森然寒气逼近,她侧身让开,白烟化作的利剑擦肩破开皮肉,撞向楼梯斜面,接而迅速调整角度,朝吴瑧袭来。
她退无可退,翻身遁入镜门,灵识凝聚的剑“当”一声,几乎就要刺进后背,被门挡下了。
来不及深思那鬼东西没法出镜门的缘由,因为清亮剑鸣急速由远拉近。
吴瑧刚出镜子跑上三楼,急急靠边躲开,青蓝色的长剑斩断她一绺发线,回闪到镜门的位置。
物合接住剑柄,从波纹涌动处走出来,气质那般出尘,却不心底知涌动怎样的城府。
两人目光相触,吴瑧从她布满杀意的眼眸中读到“我要杀你”的潜台词。
她珍宝袋里有十余枚钟延给的符包,前面跑进镜门时候取了几枚,一手夹着两个,另一手抓了一团。
白影闪动,吴瑧预判位置丢出阻行符,符包化作厚实阵门,阻了物合的闪身。
真到生死关头反而异常冷静,她一边后退一边观察对方劈剑的动作,指尖唤动灵力,在阻隔阵崩裂的同时,打出各种形状的阵印,一段段、一簇簇、一片片的都有。
物合不用劈斩,光抬剑便能阻挡她的无效进攻。
吴瑧根本结不出几个正儿八经的印,对方知她灵力微弱,虽不多废话,但不代表拿她当根葱。
一步一近,仿佛玩弄濒死猎物的猎手,眼中尽是不屑与冷漠。
震碎四道阻行阵后,物盒失去逗弄的耐心。
她挥动长剑劈开第五道阵,纡尊降贵开了金口:“做神器之主,你还不配,死吧。”
吴瑧瞳孔缩紧,她怎么会知道……
青蓝剑光斩下,她翻出栏杆,不大平稳地虚空点两步,堪堪落到两幢教学楼之间的路面。
三楼走廊应声断裂,水泥块掉落,碎屑飞扬,钢筋裸露,扭卷了大半。
两幢楼之间盖着玻璃天棚,灵力未暴露天光下,滅场没发作。
吴瑧紧皱眉头,要活下来只能祈求钟延他们尽快出来了。
但是这个时间,搞不好镜门已经合上。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不杀我?”吴瑧是真的想知道。
“哼,你不配知道。”
吴瑧平日里合该是个脾气温和顺溜的,但是物合三番两次折辱她,再无怒意便只能算凡尘潦草走一遭的缩头乌龟。
即便死,也得是她抵挡不住自行了断,不能由物合掌控玩弄。
吴瑧很清楚以她目前的能力,不论负隅顽抗还是逃跑拖延,都只有死路一条。
死境下如何让对方杀了人也不痛快,就是她的能耐了。
“你诱我去禁区,又假意救我博取信任,为了入君临洲悄摸结果了我,成为镜灵新主人,是么?”
物合看似深沉,实则筹算遭人挑明后,满腹心事凝成锐冰,根本藏不住。
吴瑧善于察言观色,特别认识钟延后,更要捕捉细微动作神色读他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说对了。
“你想探我底,其实算计错了,初见下杀手筹谋倒成了,可笑,我背后可没人撑腰。”
吴瑧说着引动识海中玉简的力量,想来钟山神族的东西总能挡点灾。
“所以空行咒套我身上,”她说,“验证神镜的力量。”
物合缓步靠近,“知道真相又如何,今日你死,苍崇镜再易主,你不过是个过渡的容器。”
“你说再易主,而不是认你为主,你背后还有人。”
吴瑧其实据话意猜测,并不笃定,但物合眼眸含紧,显然被她说中了心事。
她手中的剑锋芒不算太盛,但透着森凉寒意。
剑身接触的空气结成淞雾,暮霭浮光时化时凝。
“今日死我擎天斩下,算你祭剑的功德。”
吴瑧:“操你妈的功德。”
骂完还不够舒坦,意念大动,即便死路已定,也不能让傲骨折了。
她的灵力光泽极浅,非要大量凝聚才显出淡然米色,只要不显露威压,便能利用这点不动声色地召动玉简。
物合反手捏出两枚雪片状的暗器,东西才显,便疾风刺出。
玉简之力已入灵根,吴瑧本可离远些躲过,身子特意偏斜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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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枚暗器贴着衣袖斜飞出玻璃顶棚的范围,冲到教学楼外的大路上。
“咣——”
天光下灵力显露,滅场即刻发作。
外头雪云大作,雷电频响,两幢教学楼间的动静不遑多让。
动的主要来源于物合,静在吴瑧。
物合挥剑劈啸,切糕似的斩断走廊尾端,教学楼塌了小半边。
课桌椅倒在靠近路口的位置,三楼连坐二楼,变成废墟。
吴瑧感觉侧腰一片凉意,顾不上低头看,手摸到三枚雪片暗器。
捏诀召动玉简的力量,挡下随后一击。
幸而钟延修神御界中的玉简记录了不少符咒阵法,吴瑧召动灵识中的第二枚空白玉简,预备主动出击一次。
“哼,东西还不少。”
“彼此。”
物合眉间萦绕淞雾印记,唇部微动,剑尖朝上,一手抚过剑身,幽幽青蓝光色凝聚森然剑气。
剑气大涨,物合双手握剑,眼看要劈扫下来。
吴瑧准备好了,念动咒令:“奉我神力,斩尔奸邪!”
灵力凝于胸前,和着手中结的咒印奔涌出来。
物合被逼退二十多米,两手臂映出浅浅血痕。
如果钟延唤动斩邪阵,效果肯定堪比珠光决,吴瑧这么想。
她右脚后撤一步稳住身形,刚才那招太勉强,几乎难承其重。
“你竟然,用对付邪物的阵法,找死!”
物合眼中迸发森然寒气,双手握剑高举头顶。
剑气未到,威压先至。
纵然吴瑧使出全部力气抵挡,灵力不敌,闷得喷出血。
物合的剑气扫破了高处的玻璃天窗,稀稀落落掉下玻璃残渣。
吴瑧在玻璃屑雨中冷然道:“纵然技不如人成剑下亡魂,我亦光明磊落胜你千倍。”
“砰!!”
华光夺目,非滅场发作的声响。
吴瑧刚才就脱力了,思考不了那么多,望着冲天剑气,脑中浮现自己被砍成两半的画面。
刺目光彩闪的人眼难以直视,她下意识挡光,手臂酸软得发抖。
只听清亮剑鸣刺在金属硬物上,透过指缝瞧见明耀珠光裹挟的零星火花。
待光芒退去,吴瑧面前站着个高高的人——秦莫,还立着一方术印,挡在她身前。
秦莫周身散射他独特的炫彩灵力,冷声说道:“物合,够了。”
“滚开!”
眼看就要把人解决,她怎么会善罢甘休。
此刻天光骤亮,侧面传来银娘的声音,“滅场!”
钟延不从哪里冒出来,侧掌切打在物合后勃颈,随后与秦莫变换身位。
秦莫抱起刚被敲晕的物合,钟延抱起吐血晕倒的吴瑧,闪身转移到屋檐下。
滅场之力重重砸落,不见任何痕迹,接而消隐云端。
尹时砚在一楼办公室里找出躺椅,不多不少正好两张。
秦莫把物合放在外间后也去里间看吴瑧的伤势。
雪片暗器一圈叠置了两层细钩,银娘小心扯出来时,吴瑧腰部的伤处连血带肉拉出长丝。
银娘测了暗器和吴瑧伤口,缓了口气,“幸好无毒。”
接下去她要细细处理伤口,几个大男人回避到外间。
钟延盯着物合摩挲手指,半晌,收了眼底的意味不明,大步跨出办公室。
秦莫也跟出来,望着物合剑气破开的玻璃棚盖,感慨道:“不待里面,怕自己怒气攻心杀了物合么?”
钟延没说话,良久才道:“我们还没熟到闲谈交心的地步。”
秦莫斜斜一笑,“后生,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