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野没有等来陈明湛的回答,脸颊反倒是被人用手指头戳了一下。
陈明湛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忽闪忽闪的:
“说话就说话,鼓腮帮子干嘛?”
楚星野用力抿自己的嘴唇,淡粉的唇瓣重压得发红。
……因为想骂人而不能。
陈明湛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小小的彩带子:
“这是你那天去造型室试衣服的时候落下的。”
这是开学典礼闭幕式时随机洒下来的祝福彩带,被楚星野顺手放进口袋里,上面写着那段熟悉的英文祝福:
You are a naitural stunner .
(天生尤物)
楚星野接过,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就为了这个?”
陈明湛显得有些不自然,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不是我捡的。”
“造型室的姐姐给我的,给你顺手的事。”
“我不喜欢失信。”
楚星野小声地哦了一声,转身把彩带放进自己的笔袋里。
既然是祝福,收到手上了总没有丢掉的道理吧。
也不知道最后一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希望是发大财的意思。
陈明湛看得懂祝福彩带上写的是什么,哼了一声:
“真不害臊……”
在暗示他?
楚星野把笔袋放下,假装看了看手机时间后说道:
“已经很晚了……”
陈明湛神色微变,捋了捋头发:“所以呢?”
说话好暧昧,
眼睛这么大,一直盯着他看,什么意思啊?
一番拉扯之后,陈明湛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离开了。
他看着面庞秀美的室友把房门关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楚星野对他有好感?
……贫困生,歪心思挺多的。
*
在赶走陈明湛后,楚星野睡了个好觉。
在梦里,他梦见自己拥有了能和三个室友比肩的英俊相貌和高大精壮的身材。
以及比三个室友还要深不可测的财富。
楚星野梦见自己成了小时候在杂志上、电影里、访谈里见过的那种合格的男人。
他英俊高大、多金体面,
没有人记得他曾经苍白瘦弱的外表,也没有人记得他在乡下被同龄男生吵着要抱回家扮媳妇的囧事。
他的母亲不需要夜以继日地劳作,在村子里受尽白眼。
就在楚星野梦见,自己以这样一副面貌见到那个所谓的父亲时,
梦醒了。
果然,人没办法梦见从没见过的东西。
欺骗自己也是有门槛的。
楚星野把手盖在眼睛上,
他想,
那就多看看嘛,他还骗不了别人还骗不了自己的脑子?
窗外,一线亮色镶嵌在群山边际。
还没到起床的时间。
楚星野点开手机,翻开室友的照片。
都是一些校园网上公开的图片,他闭上眼睛,默默地把图片中的主角换成自己。
少年在床上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上课的点。
楚星野匆匆套上衣服,连早饭都没吃一路小跑到教学区。
纽黑文的校园建设放眼全国都排得上名号,在各大“最美校园”榜单中常居前三,哥特式的尖顶建筑直冲云霄,砖红色的墙面前是茵茵的绿地,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
楚星野方向感不太好,在教学楼里转了一大圈才意识到自己在兜圈子,踩着点赶到课堂。
第一节课老师一般并不会讲太多专业课相关的内容,此时正在课堂上侃侃而谈自己的投资经历。
楚星野就读于整个纽黑文人数最庞大的经管学院,因为高考分数不错被分配进经济学a班。
不过对于金融行业来说,专业其实无足轻重,在务虚的行业里务实就像在电梯里仰卧起坐一样徒劳。
也许正是金融行业特性如此,纽黑文的经管学院才会如此庞大。
楚星野正在记笔记,身边的人突然用手肘蹭了他一下:
“同学你好,我忘记带笔了,能借我一根吗?”
他自然地从笔袋里掏出一根递给对方,对方却在看见他脸的那一刻微怔。
楚星野歪了歪脑袋。
对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接过了笔。
好漂亮,比论坛上的照片还要漂亮。
难怪那么多人说他……
借笔的同学主动对他说:
“我叫江越泽,你叫什么?”
楚星野其实不陌生同性的主动,礼貌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江越泽听到后一拍脑袋:
“同学你也是免费生啊,巧了这不是,我们加个飞信?”
楚星野不擅长拒绝热情的人,听到对方也是免费生之后,通过了江越泽的好友申请。
台上的老师从自己二十年前在亚洲金融危机时赔得血本无归的经历,讲到十几年前在次贷危机中再次跌倒,现在正在痛骂股市,从他激动的语气中可以看出至少又要痛陈金融业的利害二十分钟了。
江越泽小声对楚星野说:
“同学,你真人好漂亮啊,比照片上好看太多了。”
楚星野疑惑:“我们今天才认识,你从哪里看到我的照片?”
江越泽表情神秘:
“论坛啊,你没有吗?”
楚星野点点头,江越泽发来一个网址。
江越泽继续说:
“你居然没有校内论坛,难怪啊……”
楚星野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道:“什么难怪?”
怎么,他在论坛里是名人?
不会吧不会吧,
一块板砖从纽黑文教学楼丢下去能砸晕三个阔少,他一个贫困生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江越泽挠了挠头:
“你开学报道那天穿着白和礼的衣服,被人拍下来了发到论坛里了。”
“就……其实我们学校有不少免费生心术不正,想着在学校勾搭有钱人做那种事。”
“其实只是穿个外套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谁叫白和礼是三大财团之一既定的继承人呢?大家自然就八卦起来了。”
“那可是金融业头部财团,站在无数企业背后的操盘手。”
“听说利明集团虽然自己名下没有太多实业,但和另外两家的关系千丝万缕难分难舍,神秘得很。”
“而且,利明集团还是我们学校的大股东,白和礼在纽黑文的地位那还用说嘛。”
楚星野忍不住说道:
“可我是男孩子,应该不是那么容易被人误会吧?”
江泽越耸耸肩:
“在纽黑文,这可不一定。”
楚星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本以为开学意外借穿白和礼外套这件事,在那个圣诞树霸凌他未果之后就结束了。
但他不知道校内还有一个论坛,而恰巧信息在互联网上的传播是不可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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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破事的长尾效应远没有结束。
江越泽安慰他:
“没事啦,虽然那天之后有不少帖子在八卦,但是都很快被管理员删除了。”
“现在论坛上已经看不到那种乱七八糟的帖子了。”
楚星野却隐隐不安,
这件事已经被传播开了,只是删帖子真的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吗?
直觉告诉他,不会这么简单。
叮——铃——
下课了,楚星野收拾东西离开。
在经过走廊尽头,准备下楼梯时突然心悸。
事实证明,人的第六感不会是空穴来风。
楚星野在来来往往人流中被人拖进公共厕所。
但包括老师在内的所有人中,没有一个人多看他一眼。
这意味着,这种明目张胆的霸凌是得到默许的。
纽黑文学院高高的围墙不仅挡住了外面的人进入,也挡住了里面的人逃离。
在高温密闭的环境里,细菌的滋生是常态。
在封闭的贵族学院中,凌弱是常态,友善才是例外。
砰——
厕所的大门被重重关上。
纽黑文学院连厕所的环境也是整洁明亮的,但并不影响这里被选为施展暴力的场所。
楚星野被人按到地上,手脚被胶带束缚,面前围着乌泱泱的一群人。
为首的人他并不陌生,
是报道那天霸凌他的圣诞树。
只不过,这一次圣诞树显然是有备而来,人数比上次更多了,连道具都准备得更加齐全了。
圣诞树半蹲在蜷缩着的楚星野面前,挥了挥手:
“还记得小爷我吧?”
圣诞树的打扮还是那么浮夸,他一动,身上的饰品就叮叮当当起来。
整个人像一座移动的百元店。
楚星野知道自己没有抵抗的资本,顺从地回答道:
“记得。”
圣诞树靠得更近了:
“是嘛?”
“那说说看,小爷我叫什么?”
啊?
你上次也没自报家门啊……
楚星野很快意识到圣诞树就是在为难他。
要的就是他说不出来。
楚星野低下头。
圣诞树冷笑一声,掐着楚星野的下巴与他对视:
“撒、谎。”
“满口谎言还四处发骚的贫困生。”
紧接着一桶凉水泼下来,楚星野的嘴巴上被贴上封条。
和上次不同,这次用的不是水壶而是水桶,把他整个人从头到脚淋得透彻。
圣诞树打了个响指,让人把楚星野的上衣扒了下来。
圣诞树平静地看着楚星野在地上扭曲挣扎,用嘲讽的语气说:
“你们这种贫困生我见多了。”
“来纽黑文打的什么算盘以为我不知道吗?”
“真有本事,第一天就勾搭上白和礼,开学晚宴靠陈明湛拿到邀请函,和几个男人不清不楚的……”
“一直以来,都是小爷我负责处理你们这种人。”
“要是没有我啊,纽黑文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闪光灯被打开,摄像头亮起录制的红光。
楚星野呼吸紊乱,上半身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里,白皙泛粉的肌肤在强光下散发着润泽的光芒,像小兽一样瑟缩的身体分外楚楚可怜。
“这只是个开始呢,贫困生。”
“忍着点,别在学校里制造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