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谢睿白天都在公司,沈明萱无聊,拉着林臻不是逛街就是做美容。林臻蹭了沈明萱的卡,剪了人生中最贵的一个头发,会员打完折8600块人民币,只是简单地做个护理然后修理层次。
花了钱是能看到效果的,林臻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了,造型师就是能打造她心中想要的效果。
用沈明萱的话说:“看得出来你的头发花了心思保养,并且用心打理过。”
简而言之,就是有了金钱的痕迹。
收拾好发型,行程终于轮到了美甲,巴洛克风的独栋别墅工作室,走进去一眼便被顶上耀眼的水晶吊灯吸引住,名贵的水晶折射出闪耀但不刺眼的光芒,因为预约好了时间,所以不需要等候,一坐到沙发上,便有工作人员端上准备好的下午茶,伯爵红茶配上一小块只是蛋糕,林臻交出自己的双手,任由对方摆弄着。
在选好款式,美甲师要给她做延长甲的时候,林臻有些迟疑。她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她的手指纤细修长,被许多人称赞过,这是一双用来弹钢琴的手。可是在林臻自己看来,她的指关节较其他部位更加粗糙,那是小时候经常提重物的痕迹。
最后,林臻任由对方为她做了延长,指尖传来阵阵疼痛,让这个过程显得格外漫长。林臻不由地想,蝴蝶破茧成蝶的时候,是不是也需要经历过这样漫长的痛楚,一次又一次地和过去毛毛虫的自己做着告别。
林臻低头看着美甲师在她指甲上绘画,小心翼翼,把她的手当作珍贵的艺术品对待,然后是镶嵌,林臻看着自己指甲上堆砌的珍珠钻石,第一反应就是这样不方便干活。
等林臻回到家,仍记无法适应指尖的异物感,随后她便明白,这样款式的美甲,原本也不是为了普通工薪族设计的。
跟这样的指甲相处一天,林臻觉得最艰难的部分居然是怎么洗簌,比如说洗脸的时候,容易扣到自己眼睛和鼻孔。毕竟,其他的事情有佣人去做。
临睡前,沈明萱神秘兮兮地告诉她:“今晚早点睡,明天容光焕发陪顾殷去酒会,保准让他五迷三道的。”
林臻怀疑地看着她:“你这几天带我又是做spa,又是做指甲做头发的,原来是在这等着我?
沈明萱却只是摇了摇头:“我只是带你感受一下无所事事的生活,让你对这种生活祛魅。“
她曾经羡慕过这种不用挣扎求生的悠闲贵妇生活,但真正拥有后才发现,简单地花钱能带来的快乐就会变得有限。
她进到这个圈子后,也听过不少八卦,只能说,当金钱带来的快感越来越有限,有些人就会变得极端,开始追求一些变态的快感。
这些事,她都不想说出来脏了林臻的耳朵。
顾殷酷爱极限运动,攀岩、潜水、跳伞、冲浪、徒步、滑雪,他不是一直在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刺激自己的感官吗?
这种爱好在圈子里不算小众,却称得上是一股清流,不然她也不会想着把他和林臻凑做对。
谢睿曾经怀疑过,两张看起来同样性冷淡的脸,到底能不能擦出火花,事实证明,沈明萱的眼光更加毒辣,谁说外表冷清的人,内心不能炙热?
林臻虽然有些搞不懂沈明萱的脑回路,但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居然一点都不抗拒顾殷的存在。
第二天顾殷到的时候,沈明萱正在给林臻换衣服,这几天顾殷时不时出来刷存在感,林臻渐渐都习惯了他的存在。沈明萱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礼服,那是顾殷交给她的,交给她的时候不忘叮嘱一句:“别跟她说是我选的。”
短短几天的相处,他对林臻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她的戒备心太重,不会接受平白无故的好意。
G家是第一个以国风设计走上国际时装周的品牌,顾殷拿来的这件礼服,林臻兴许看不出什么,但沈明萱第一眼便认出来这是G家最新的高定,也是最适合林臻的一件礼服。
抽纱缂花,盘秀勾金,一眼望去便清新淡雅,轻盈飘逸。林臻换上之后,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衣袂飘飘,有如敦煌壁画上走下来的神仙妃子。
沈明萱不自觉感叹:“这种仙气飘飘的风格,也就只有你这么瘦才能驾驭,看到你穿这件礼服,我倒是有点理解你为什么对体重这么执着了。”
所有的付出忍耐都是有用的,沈明萱十分佩服她对于自己的完全掌控。
林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你瘦下来也可以的。”沈明萱跟她说礼服是租的,她倒没有怀疑,毕竟这种只穿一次的礼服,花大价钱买下来实属浪费。
沈明萱把林臻推到巨大的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林臻纤细高挑的身姿,若有所指:“有些人天生就合该华服珠宝陪衬呢。”
林臻嗔了她一下:“西施淡妆浓抹总相宜,虢国夫人却嫌脂粉污颜色,到我这偏偏要浓妆艳抹才能见人是不是?”
沈明萱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就你歪理多,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臻懂沈明萱的意思,她这几天话语里的暗示,无非就是劝她不要下嫁的意思,这个道理,在她很小的时候,便有人在她耳边反复念叨了。
“荆钗布裙未必不好,但是美貌没有金钱的滋养不能长久,你这么爱美,对此应该深有体会。”
林臻有些出神,答非所问:“我记得好像是小学的时候,一次放学回家路上,看到同班的一个女生,穿了一条白色的公主裙,款式我不记得了,但是那时候的我很羡慕,却隐隐觉得,那不是我能拥有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那种感受叫羡慕,我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属于自己的裙子,直到我自己开始工作,我开始疯狂地买衣服,我买了无数条白裙子,想要弥补对小时候那个自己的亏欠,但是我已经长大了,再也穿不上童年的那条白色公主裙了。”
被物质亏欠过的女孩,内心都会有一个缺口,那是物质和爱都无法填满的无底洞。有人曾经试图填满它,但是最后失败了。
林臻摆弄着自己的裙摆,有些低落道:“虽然我并不想结婚,但是如果可以,我想穿一次婚纱,那是世界上第二好看的白色公主裙。”
林臻说这话时,表情淡淡的,但却让沈明萱觉得眼眶酸涩,再多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张开怀抱拥住了林臻,她多么希望可以隔着时光,去拥抱那个同样千疮百孔的自己。
沈明萱扯了扯嘴角,状似轻松写意打趣道:“难怪你提了一箱子白裙子过来,原来是买多了穿不完。”
林臻也扯着嘴角笑了:“好像是这个样子没错!”
“后来你找到理想的白裙子了吗?”沈明萱突然问道。
林臻笑了笑:“后来我察觉到自己大概有心理缺陷,所以开始研究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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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林臻这个回答,沈明萱着实觉得惊讶,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像林臻会做的事情。
提到白裙子,沈明萱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转身又开始在衣柜倒腾:“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沈明萱不知道从哪翻出一条奶油色裙子,上面布满了手工缝制的亮片,在衣帽间的灯光下看起来波光粼粼。
“什么?”林臻有些好奇。
沈明萱看起来很兴奋:“这是我结婚时,为你准备的礼服,我原本以为你可以来的。”
说到这个,沈明萱便觉得遗憾。在沈明萱的计划里,她的婚礼应该高朋满座,亲朋好友热泪盈眶为她送上祝福,自己的几个妹妹组个伴娘团,见证她步入婚姻的殿堂。
但事实是,那场婚礼办的很低调,到场的几乎都是男方的亲朋好友,只有沈明萱一家人低调出席。
当时谢睿的妈妈给出的理由是,因为她是二婚,所以婚礼要尽量低调。
谢睿本来和他妈妈据理抗争,最后还是沈明萱拍板,顺了谢睿妈妈的意。
等到造型师开始为林臻上妆,沈明萱仍旧站在一旁,眼里饱含期待,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
林臻坐在镜子前,看着沈明萱认真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参加宴会?”
“我记得第一次去参加宴会,还是陪你姐夫,去之前我还很紧张,生怕自己什么不懂,给你姐夫丢人,但去到现场的时候,发现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等你去过之后就知道了!”沈明萱故作高明地回答。
后来到了宴会现场,确实如沈明萱所说的,没有那么多人关注她,但把她当作情敌的人除外。
“其实对一件事情祛魅的最好方式,就是得到它。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你想就去做,结果总要试过才知道。”
这段时间,沈明萱能够察觉到林臻的谨小慎微,畏缩不前难免会留下遗憾,如果可以,沈明萱希望林臻能更勇敢一点,更大胆一点,直到长出属于自己的根系,扎根大地,枝繁叶茂。
林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看沈明萱,两个人有着相似的面孔,就算说是双胞胎也会有人信。
林臻眉眼弯弯,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姐,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
“我以前拿你的大头贴去骗人,说是我自己的大头贴,从来没有人怀疑过。”
说到这,林臻觉得十分得意。毕竟林臻从小就认为沈明萱很漂亮,如果别人能把她和沈明萱认作一个人,代入进去,等于林臻自己也很好看。
沈明萱有些无奈地把林臻的脑袋摆正:“盘头发呢,别摇头晃脑的。”
林臻一脸笑嘻嘻的样子:“以前我总在想,我是不是和沈明语抱错了,明明沈明语跟你长得不像,我跟你才长得像。”
林臻的话,让沈明萱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做我亲妹妹,不是什么好事。”投生在其他任意一个家庭,都好过做自己的妹妹。
“怎么会?”林臻反驳道:“做你妹妹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如果是亲妹妹,那就更幸福了。”
“或许吧!”沈明萱轻轻地叹了口气。
衣帽间的房门外,顾殷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等到双腿有些发麻,他转身轻轻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