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夜游
    林枭除了咖啡厅之后,给人事打了个电话,轻而易举地就将林臻刚才要求的期望薪资翻了个倍,比自己预计的薪资高出一倍,可不就是惊喜吗?

    在薪资待遇方面,他从来不吝啬。但同样地,好待遇意味着高标准。

    现在的林臻不知道,只是在畅想着自己会收到怎样的惊喜,并且在收到offer后是怎样地欣喜若狂。

    林臻挂断电话后,高兴地在客厅里面蹦哒了许久,兴致勃勃地冲入书房拥抱林章,最后又痛快地承包了林章的晚餐,睡前还在网上挑选着自己上班要穿的衣服。

    她没有忘记自己未来老板身上的正装,以及对方对自己的第一个要求:“以后上班穿正式一点。

    虽然林臻不知道自己面试时候的穿搭,有什么不体面的地方,但不妨碍她是个好员工,老板的要求一定做到。

    约定好到岗的时间是一周后,林臻在收到offer后的第二天就打包回家了。

    接下来的时间,林臻一直都没再出门,只是在家研究刚从书店买回来的专业书。期间,林臻每天都有收到顾殷让人送过来的水果。

    但他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就在林臻以为会很久都见不到他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再收到顾殷的消息时,林臻有些恍然,距离上次见面,刚好一个月的时间,林臻却觉得恍若隔年。

    林臻想要假装没看到信息,只将手机扔到一旁,拿起手边的书,却怎么都投入不进去。

    顾殷的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是打乱了林臻平静的心湖,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便想先扔到一旁不管不顾,等想清楚了,再处理也不迟。但从始至终好像都是她的一厢情愿,林臻知道,自己的心乱了。

    最终,林臻还是拿起手机,回复了消息:有,什么时候?

    “晚上八点,我来接你!”

    林臻没有再回信息,只是躺在沙发上,看着客厅的天花板发呆,现在下午两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六个小时,林臻知道,接下来的六个小时里,她很难再专心做任意一件事情。

    无论她再怎样抗拒,依旧不可抑制地心动了。

    林臻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的理智在拉扯,她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林臻突然有些后悔,应该把时间约得早一点,一个小时,这样就足够自己化好妆换好衣服,也可以直接省略掉中间的几个小时。

    但林臻什么都没有做,或许是不想让顾殷觉得自己想见他的心太迫切,爱情有时候就像博弈,先妥协的那个人注定是输家。

    林臻化好妆,站在衣柜前,一时有些踟蹰。她爱穿白色,所以放眼望去,衣柜里几乎一片白色,如果放在平时,林臻倒不会在意这些,只是这一次,她开始觉得自己的穿搭似乎有些无聊,料想顾殷应该见惯了她穿白色裙子的样子,无论挑哪一条,都没有新意。

    林臻有些别扭,似乎不大情愿,不想因为顾殷一次不知缘由的邀约大费周章。

    林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妆容若有似无,只淡淡勾勒几笔,便画出一个最适合她的淡妆。

    最后,林臻还是换上了日常的白色穿搭,只是不同寻常地,戴上了那副最心爱的珍珠耳环。

    她回到客厅,拿起另外一本小说,躺在沙发上看了起来,她料想以自己此时的心境,也很难读得了那些艰难晦涩的专业书籍。

    午后的时光太过安逸,林臻竟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等她从梦中惊醒是,外面已经天黑。

    林臻心里有过瞬间慌乱,拿起手机,发现时间刚好七点出头,还有几个顾殷的未接电话。

    林臻将自己的位置发了过去,然后才走到镜子前整理起自己的仪容。

    一下午的时间过去,让她的妆容跟皮肤完全服帖,皮肤分泌的油脂都是恰到好处的自然高光,林臻觉得很满意。

    而此时,顾殷正在堵在半道上,看着地图上的红色预警干着急,料想是很少经历广州的上下班高峰期,生怕错过了跟林臻约定的时间点。

    等顾殷到达约定的地点时,距离约定的八点还差五分钟,他很轻易就在人海里面找到了林臻。

    实在是她太过耀眼,米色V领毛衣露出她好看的锁骨,披散着的长发在夜风中起舞,简单的白色毛衣和长裙,穿在她身上也仿佛增色了不少,她站在路口,低着头看手机,丝毫没有察觉路过人再三向她投去的目光,可能她察觉了,但是并不在意。

    她大概就是朋友说过的那种初恋型女生吧,顾殷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他想,如果他的青春里有幸有林臻的出现,他也一定会沦陷。

    顾殷愁肠百结,原本思念的迫切在见到林臻的那一刻起,反而变成了胆怯,他待会要跟她说些什么,怎么解释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顾殷想好的各种说辞最后都没有派上用场,因为林臻只是朝她笑了笑,好似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那样自然随和,好似他们是认识了许久的朋友,而这只是一场久别重逢的朋友相见。

    顾殷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失落,好似之前相处中,她不经意间的羞涩只是他的臆想和错觉。

    吃完饭后,林臻看着窗外的夜景突然问道:“想不想看G市的夜景?”

    顾殷正愁找不到借口和她相处,对她的提议当然不会拒绝。

    林臻打开手机地图,为顾殷规划了一条行车路线,从现在餐厅的位置到江边,中途有一条路线,是欣赏夜景的最佳路线。

    顾殷觉得,和林臻在一起的每一份一秒都觉得很舒服,就像现在,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车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音乐伴随着车窗外的车流声,林臻一直看着窗外,时不时抬起头,透过车窗看向头顶的高楼大厦。

    顾殷见此,按下了手边的一个按钮,车顶慢慢被掀开。

    “这样视野更宽阔!”

    林臻放倒座位,半躺着看着头顶,高楼林立,让天空被切割成一个个十字形状。

    林臻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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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你为什么喜欢攀岩?”

    顾殷目视前方,表情变得严肃,他认真思考片刻后,才回道:“在那个当下,会让我放下所有杂念,只专注于自己下一步的路程。”

    林臻看着顾殷的侧脸,若有所思。一个月不见,他好像白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怎么突然这么问?”

    顾殷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索,林臻伸出手,试图挡住眼前的那片十字天空。

    “你知道巨物恐惧症吗?”林臻突然问道。

    “知道……”

    顾殷转过头看向林臻,她有时候天马行空,想到一出是一出,很有趣,但也需要一定的想象力才能跟得上她的思维。

    林臻升起座位,看着眼前的车流,似是呢喃:“其实我不习惯城市里的高楼大厦,站在底下抬头看,好像天地在旋转,世界会颠倒。特别是G市,G市的楼太多,太高,有时候站在底下,觉得自己特别渺小,这种感受,你应该是不懂的。”

    顾殷有些愣住,一时没有理解林臻话里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很有趣的角度!”

    因为他出生就站在高处,习惯了俯视,当人站的足够高时,看底下的人,会连脚边的蚂蚁都不如。

    顾殷的一切是林臻理想中想要成为的样子,正直,勇敢,慈悯,他眼里的世界和林臻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林臻害怕的东西太多,不仅是巨物恐惧症,还有深海恐惧症,恐高。

    顾殷坐直升飞机离开的那天,她尝试踏上天台,只是她失败了。

    她站在天台的出口瑟瑟发抖,始终不敢迈出一步。她恐高,即便离飞机停靠的位置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她却不敢迈出一步。

    短短十几米对于她来说,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就像她与顾殷之间的距离。

    她怎么会察觉不到顾殷对她的好感,可是她不敢问,也不敢接受,因为深知两个人之间的区别,而她自己拥有的筹码太少,她输不起。

    林臻见过很多像顾殷这样的人,他们身上不经意间的优越感,偶尔显现出来的自己生活方式的冰山一角,就足够刺痛林臻。

    面对顾殷时,她拥有的筹码,不过是对方对自己的那点在意罢了,但那点在意,又能维持多久。

    这些年,她一直努力想要洗掉的自卑,其实一直扎根在她的骨子里,如影随形,在她每一个快乐幸福的时刻跳出来,提醒她:你不配。

    她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性格里的劣根性,也知道这些劣根性会随时毁掉自己的幸福,她可以克制,但却无法根治,像一个被深深埋藏的炸弹,只是不知道会在哪一刻突然被引爆。

    林臻不愿意袒露自己的脆弱与不堪心思,特别是在顾殷面前。

    他越真诚,她越望而却步。

    按照林臻原本计划的路线,顾殷开着车兜了一圈又一圈。

    再漫长的路程也有结束的时候,顾殷再找不到借口留下她,只得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身影暗自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