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琮昀喝酒向来极有分寸,很少有真正喝醉的时候。
今晚是个例外。
一壶桂花酒而已,不知怎么就上了头。待到宫中,又闷头喝了一整晚,整个人晕晕沉沉,对谁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皇帝原本只想“兄友弟恭”地吃个饭,对他忍无可忍,最后大骂一顿,命人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送回府中。
赵琮昀醉得连自家着了火都全无反应。
考虑到火势已小,苏定柔和婢女们虽受惊吓,却安然无恙,东叔就没叫醒他。
善后事宜料理完毕,已近二更,府中渐渐恢复平静。东叔回到参园时,发现岳明明房间一片漆黑,不见半点灯光。
……难道已经睡下了?
他忽觉不对。
以岳明明的性格,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涉及苏定柔,她怎么可能不见人影?
东叔打个暗号,想找来暗卫询问情况,结果无人回应……
六名跟随岳明明的暗卫,竟然全数失踪!
东叔反应极迅速,径直推开岳明明屋门,果然空无一人。
糟了!
这场蹊跷大火,原来是冲着她放的!
东叔略作思考,未惊动任何人,返身往澄怀斋方向悄然掠去。
雁过留痕,既然在府中放火劫人,连暗卫都能除掉,总会留下一点线索……
而对东叔来说,只需一点,就足够了!
*
赵琮昀睡得并不安稳。
烦闷的感觉挥之不去,被他带入梦里,化成一条怎么也走不完的长廊。
他口干舌燥,心头焦急万分,不远处有个人影,任凭他全力追赶,还是抓不住。
每次好不容易近了一点,总有藤蔓似的东西探出来缠上他,他越挣扎缠得越紧,最后竟勒得他无法呼吸……
隆隆隆!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巨响,赵琮昀猛地惊醒,后背全是冷汗。
宿醉头痛欲裂,赵琮昀下意识就去摸床前的醒酒汤。这是他与东叔的默契,每次醉酒,东叔都会为他备上一碗,从无例外。
结果这次摸了个空。
赵琮昀起身拉开房门,浓浓夜色混着冷风,扑面将他包围,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王爷!出事了!”东叔匆匆赶来,疾奔到他近前。
赵琮昀蹙眉道:“怎么了?刚刚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
东叔顿了顿,咽下最坏的那个消息,回禀道:“刚刚漕运码头被人炸了!响声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赵琮昀蓦地一惊:“那明日的运粮船岂不是……何人如此大胆?!”
东叔沉默看他,没有回答。
赵琮昀立刻明白,咬牙道:“是他?这是被逼得狗急跳墙了!”
“你速速带人去码头,尽量挽回损失,同时协助巡防营,防止闹出更大的乱子来!”
“对了,刑部也要通知,”赵琮昀用力揉着太阳穴,慢慢梳理思路:“还有御察院那边……”
他突然停住,因为东叔看起来不对劲。
赵琮昀心莫名突突了两下:“……还有其他事?”
“岳娘子失踪了。”
赵琮昀微怔,第一反应是生气:“都什么时候了,她还不知轻重地胡闹!那些暗卫是死的吗?怎么也不拦住她?”
东叔垂眸道:“岳娘子是在府里被人带走的……六名暗卫都被除掉了,尸体扔进了火堆。那名叫‘杏儿’的奴婢,也被侧王妃带回去关了起来。”
赵琮昀身子似乎晃了一下。
犹如万丈深渊,一脚踏空。
“是李凭如做的?”他急问,心里隐隐怀着一丝期盼。
……只要不是她那发疯的父亲就好。
东叔面色凝重:“属下查验了暗卫尸体上的伤痕,与上次玉湖交手的那帮刺客,路数很像。”
他又将澄怀斋起火之事讲述一遍:“我猜测,这是一场‘里应外合’。侧王妃负责放火,引岳娘子过去,将人带走的却是另一伙人。”
赵琮昀默不作声听着,试图冷静思索如何找人,可大脑偏跟他作对,不受控制地重复着他离府前的画面。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威胁她。
赵琮昀心狠狠揪了一把。
“王爷?”东叔唤他。
赵琮昀回过神,忽然好似想起什么,进屋提了把长剑,疾步就往外冲。
“你这是要做什么?”东叔大惊。
赵琮昀面无表情,眼底通红:“既然是同谋,李凭如一定知道人在哪里!”
东叔拦住他:“她不会承认的!弄不好还会暴露你插手漕运的事!”
赵琮昀不理。
“王爷千万三思!”东叔急道:“运粮船正在码头烧着,贪腐一案尚未了结,孙大勇还在牢里等着……还有江州十几万灾民,您都不管了吗?”
他脚步倏地顿住,手一松,长剑锵然落地。
对了!他忘了自己脖颈上有条镶金坠银的锁链,平日威风凛凛,却总在某个时刻,提醒他自由如镜花水月,可望不可及!
然而不甘心,胸口憋得几乎要炸掉,他深吸一口气:“所以……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不似在问东叔,更像诘问自己。
东叔决然道:“王爷放心,此事交给我!我在此立誓,一定把人找到,否则叫我武学尽失,不得善终!”
赵琮昀瞳孔微微一缩,张了张嘴,最后只低低吐出两个字:“……有劳!”
“备车,去邀月楼。”
“现在?”东叔惊讶。
“我怕我忍不住……会杀了李凭如!”
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这园子里处处是岳明明的影子,他如何待得下去?
离开前,他忽然顿住,返身又叮嘱道:“你记得寻个理由,把杏儿带出来……免得她回来,怪我们见死不救。”
“……”东叔点头。
那一刻,他只觉赵琮昀背影从未有过的清苦孤寂,看得人心里发酸。
*
岳明明不知是自己命大,还是游戏给她开了主角光环,游到精疲力竭时,幸运地被一艘画舫捞了去。
画舫主人虽救了她,却不友善,递给她热茶和毯子后,连简单寒暄都没有,就自顾自弹起琴来。
岳明明总觉得这女子似曾相识。
好不容易等一曲完毕,岳明明请求道:“姐姐,能不能麻烦你把我送到嘉王府……”
画舫主人细细打量过她,断然拒绝:“不行!你得跟我回去,我想做个试验。”
岳明明脑袋嗡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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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是捅了变态的窝吗?跟这些奇奇怪怪的人比起来,赵琮昀简直是天使下凡!
她忽然无比想念王府,想念参园,以及……园子里的人。
“我告诉你,我这个人一无是处的!”岳明明努力解释道:“琴棋书画我样样都不会,脾气差,身体也不好……实在不是做试验的料!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出得起,求求你放了我吧!”
画舫主人愣了一下,饶有兴致道:“你倒挺意思的……”
“……”
听起来像是句夸奖,但从变态口中说出来,岳明明不知该如何理解。
她又累又怕,很快发起烧来,唯一遗憾是没能烧晕过去,只能眼睁睁被画舫主人带进一座华丽小楼,扔上一张香喷喷的大床。
完蛋……她大概猜出这是什么鬼地方了!
然而等了很久,想象中的剧情并未发生,倒有人用湿漉漉的毛巾,开始替她擦拭额头。
小心翼翼、笨手笨脚的。
岳明明惊得睁开眼,却见对方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姑娘,俊得好似年画娃娃。
这么小的丫鬟……是童工吗?
小姑娘不停用毛巾戳她额头,像只啄米的鸡,弄得岳明明有些暴躁。
“你是谁?那个……可不可以住手呢?”
小姑娘闻言停下来,一板一眼道:“我叫阿念,姨娘说你不舒服,让我来照顾你。你好了吗?”
“……我在发烧,怎么可能这么快好?”
岳明明觉得自己一定烧傻了,否则怎么会跟一个小孩斗嘴,还莫名感觉她也眼熟。
阿念思考了一下,又开始戳她:“我发烧的时候,姨娘就是这样做的,既然你还没好,我就继续帮你。”
岳明明叹气,这真是四五岁的小孩吗?怎么会有这么老气横秋的小孩?
“能不能给我口水喝?”
“好,你等着。”阿念麻利跳下床,鼓捣半晌,端来一碗茶汤。
岳明明接过,不烫不凉,温度正好。倒是个细心的孩子……也许这样伺候人的活计,从小没少干。
她心头一软,道过谢后,试探地问:“小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阿念坚定摇头:“姨娘说过,不能告诉你,免得你跑了。”
岳明明噎住,阿念便继续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别问了。你还有什么需要吗?我可以帮你,但不能再跟你说话了。”
“……”
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孩子!
岳明明又好气又好笑:“不麻烦你了……我头晕,想睡觉!你可以走啦!”
阿念倒像松了口气:“行,三个时辰后,我会来给你送药。”
她用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替岳明明掖了被角,又往香炉里添了颗安神香丸,便蹑手蹑脚离开了。
四周恢复安静,香气袅袅扩散,岳明明有点恍惚,她好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属于赵琮昀的气味。
比他身上的松雪香少了几分清冽,更沉稳安定,却一样的好闻。
岳明明想起来了,这是他书房里常燃的那款香……画舫主人的脸也终于浮现在记忆中,她的确见过此人——玉湖晚宴上,与赵琮昀当众调情的那名舞姬。
……这里是邀月楼,救她的人是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