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桑长时间呆在黑暗中,逐渐适应,微弱的光线中捕捉到对面恶狠狠的表情。
女人身上挂彩,脸蛋惨白,红唇衬得她更像鬼魅。
白桑举起双手,投降状。
女人终于开口,叽里咕噜声音刺耳尖锐。
白桑听不懂,脑子里全是逃跑路线。电闸旁边有一间门微敞着,对应着楼下302的位置,现在楼下乱作一团,很快就会有士兵赶过来,两侧的楼梯口显然不是优质的逃跑路线。
最好直接从窗户翻回301。
不能再继续拖了,她现在没有口罩帽子,女人在黑暗中又能行动自如,很可能已经看清外貌,她现在就是明牌,绝对不能再让士兵看见她的脸。
女人见她没反应,又用枪怼几下白桑的额头。
白桑瞬间侧过身,小臂挡开她的枪,握紧拳头锤在她的手腕处,再砸向她侧脸,猛烈迅速地攻击下,女人没有站稳,手腕一软,白桑脱离她的掌控。
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对着刚要转身逃跑的白桑就是当胸一脚,将她踢飞出去,黑暗中还能身手敏捷,动作迅速地朝倒地白桑飞出短刀。
真服了!腿上全是伤还有那么大力气!
白桑心肺闷痛,捂住心口,温热腥气的血液从嗓子涌进口腔,眼前冷光劈过,“噌-”地插入身边的地面。
就这准头?白桑看准时机又将刀甩了回去。
要不是女人闪躲及时,这刀将会插进她的脖子。
躲避的几秒时间,白桑一个滚身猫进房间,顺手锁上房门,推开窗户,雨滴大颗大颗地落在她的脸上,疾风吹乱头发。
门外是正在哐哐砸门的疯子。
白桑轻盈跃出窗外,足尖和五指死死扣住墙面凸起的位置,灵活地蹭着墙体朝下攀爬,像只迅速移动的小猫。
有时候白桑还没也很佩服自己的身体,灵活迅猛地出乎意料。
没几下她就踩在301窗户外,扣着墙体,双脚平稳踏在凸出的阳台边,反手握住窗框,泥鳅似地滑进房间,然后擦掉阳台上的泥泞和血迹,锁上所有窗户。
她一边走一边擦去残留的雨水痕迹,打开衣柜缩成一团挤进去。
白桑感受到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清晰听见自己的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算上打斗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为什么齐宴礼还没有回来?
当想到这,301的门就被推开,刚刚太过匆忙忘记反锁房门。
高跟鞋“啪嗒啪嗒-”的清脆响声环绕着白桑的耳朵。电路恢复,房间亮起,她感受到女人停在衣柜前。
白桑手里抓住衣架,做好了再战八百回合的准备。
门外传来熟悉的喊声。
齐宴礼和女人交流时,明显感受到两个人语气都很冲,应该是平级,因为他们彼此都没有很尊重对方。
随后房间安静下来,关门声,走路声……
“居然还没有回来?”齐宴礼自言自语。
白桑这才放下心,推开柜门。
齐宴礼被吓了一跳。
白桑扭动着脖子,走出衣柜站起身,身上乱七八糟的伤让他一愣,“是你和山口夏美撞上了?”
她怏怏地点头,吐槽说:“很晦气,这女的打不动!要不是我知道换了一本书,我还以为是红瞳人……”
齐宴礼翻箱倒柜的找药,“这女的一直跟着松本四郎,乖戾得很,我也不清楚她的情况,但是我知道她不喜欢用枪,只喜欢抓人一点一点折磨别人,而且天天穿个高跟鞋逛来逛去,跟个女鬼一样…”
白桑笑着说:“别找药了,反正出去身体的伤就消失了。”
她环顾四周又问:“你那边怎么样?顾宋呢?”
“还是先处理一下,要不然这几天发炎了会更疼。”齐宴礼找出碘伏和棉签,开始给白桑简单处理。
他继续说:“刚刚灯闪了两下,我就知道你应该遇到麻烦了,所以趁乱把他先送回牢里,今天所有人的重心都在这批劳工身上,不会太在意牢房,那里人多比这安全。”
白桑点头,齐宴礼埋头给她脖子上涂抹碘伏,动作轻柔,说话也慢慢的,好像动静一大就会扯着她伤口一样。
她说:“我觉得我也得回去。”
齐宴礼不解,抬眼质问:“你回去干什么?”
他平时总是笑嘻嘻的样子,骤然近距离看见带有凶气的下三白,让白桑愣了一瞬。
她磕磕绊绊地解释:“我的样子已经被那个什么山口夏美看见了,就算穿着防护服跟着你保不齐就被她认出来,不如回到牢里,躲在人群里。”
齐宴礼放下棉签,搬着板凳坐在她对面,认真说:“我还是那句话,我无法时时刻刻关注牢房,这关不一样,扭个头大家就要在地府见面,我来的这几天,每天都在看他们杀人,不是活体实验就是用火力压制,所以我不敢冒险。”
白桑理解他,毕竟她在外面亲眼见证大批流民被毒杀的时候,也有深深无力感。
她坚守自己的想法,毕竟这里让他一拖二很冒险,继续说:“那我跟你打包票,不惹事,不圣母,不听不看窝在角落里!”
齐宴礼没有说话。
白桑说出想法:“你记得我非要救的那对母女么?她的丈夫在前线打仗,她就住在附近,我想跟她聊聊说不定能获取有用信息,你这边也要尝试去探听前线的战况,和这实验基地附近的情况,咱们出去的几率才大,我们不能只守着你一个人的信息…”
齐宴礼没有再坚持,丧着脸,“行吧,等我想想办法找个安全的地方,用实验的借口把你和顾宋带出来。”
白桑脱去防护服,齐宴礼拿出铁链和铁锁扣住她的手和脚,又把钥匙给她,“钥匙给你,紧急情况自己打开,对了你和顾宋注意不要太张扬,脸上也多抹泥土,精神萎靡点,被挑中的几率小。”
白桑:“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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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桑回到阴湿腥气的牢房里,再一次吸引了众人目光,毕竟这里没有人离开后活着回来。
士兵粗鲁的把她踹进原来的牢房。
前后居然都被踹了一遍,白桑咬牙切齿地忍住怒意。
顾宋连忙扶住她,上下打量她的伤口,“怎么那么多伤?”
白桑耸耸肩,无奈地说:“遇到一个疯子。”
顾宋想起大楼突然坏掉的电闸,“是你去拉的电闸么?”
白桑“嗯”了一声,低声警告:“这里别说那么多。”
小女孩跑上前抱住她的腰,带着哭腔,“姐姐!”
白桑蹲下,揉了揉嫩呼呼的脸蛋,“姐姐没事。”
女人的眼睛里噙着眼泪,“谢谢你…”
几个人围在角落,女人介绍自己叫刘嘉禾,女儿叫刘小文,一直生活在旁边的村子里。
不只有这些简单的信息,刘嘉禾还提到,这里往东边走几公里还有一个村子,那里人更多。
白桑觉得这帮人偷偷摸摸抓人搞实验,前线还在打仗,所以不会大范围屠村子,很有可能东边的村子就是突破口。
还没说几句话,牢外传来声音。
几个壮汉带着手铐脚链被士兵带进来,铁链拖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怎么又抓人?”白桑疑惑。
顾宋看清被抓的人,“这是另外一批劳工,第一个是劳工头,我之前见过他,好像姓罗,第二个胳膊上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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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的是大虎之前也见过,其他人我不认识。”
白桑反问:“你们建造基地是不是很清楚这里的构造?”
“不全是。”顾宋说:“我们每队伍只负责一小片区域,除非几个区域的劳工聚在一起说不定能画出外面的构造。”
白桑想起今天被带走的劳工,脑子一激灵,瞬间理解为什么今天急忙带走第一批劳工做实验,就是为了不让几方劳工碰面。
但是他们不知道,齐宴礼救下顾宋,刚好是上一批劳工。
她期待地看向顾宋,语气无法掩盖的兴奋,“那你记得你这片区域的构造么?”
顾宋骄傲地说:“当然,我的记性很好的。”
白桑看向越走越近的第二批劳工,士兵从头到尾数下人头数量,然后推搡着几人进来。
“完了。”顾宋也注意到士兵熟人头的动作,有些慌乱地说:“我被带走的时候他们数人头了。”
白桑和他对视,“齐宴礼救你的时候说过什么?”
顾宋:“没有。”
他感觉齐宴礼对他有意见,全程都不跟他交流,除了最后送他回牢房的时候说了一句,躲在人群里以外,啥都没有。
白桑想想也是,当时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又能说什么。
那他们做实验的时候会发现少一个人么?如果发现齐宴礼会有危险吗?
劳工围在一圈,罗头和大虎两个人言辞激烈地怒骂所有人。
刘嘉禾觉得太过难听,捂住小文的耳朵。
白桑觉得这么骂下去,别给士兵再招回来。
她走上前,劝告说:“这里没饭吃的,你们还是悠着点,省省力气。”
罗头看她是个小姑娘,白了一眼不理会,继续用拳头捶着铁笼,“狗日的鬼子,给老子放出去!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年不给钱还关起来!滚回来!”
照这个喊法,今天这帮人就要被抓走做实验。
白桑拍拍罗头的肩膀,“您姓罗是么?”
“滚开!”罗头转身推开白桑,常年搬砖抗沙子的男人,力道自然是又凶又狠。
白桑没站稳朝后踉跄几步。
对面牢房的人看不下去,站起来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充满书生气,“大哥,姑娘好心劝你不要惹事,你把火气撒在女孩子身上做什么?”
“他奶奶的关你啥事?”罗头指着他就是狂轰乱炸地输出。
男人身边的朋友忍无可忍,也站起身回怼道:“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大家都是被困在这里,不一致对外只会和自己人耍威风?再说了人姑娘好心劝你,要不然招来那些鬼子,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白桑推着顾宋上前,“快去拉关系套话!”
“啊?”顾宋没听懂她的意思,“套什么话?”
白桑着急地说:“凑外面的完整地图啊!”
顾宋这才领悟到她的意思,走上前对一肚子憋屈的罗头说:“罗头你还记得我吗?”
罗头不想说话,转过头去。
大虎插话说:“好像对你有点印象,你也是不给结钱被抓进来的?”
顾宋:“跟我同批的劳工已经全被带进病菌实验室了,没有人出来,所以大家才劝罗头不要太过着急,这里就是被抓进来做人体实验的。”
话音刚落,劳工脸上纷纷出现惊恐和慌张的神情,罗头慢慢转回头,半信半疑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白桑凑过来,“对呀,大家也是进来才知道的,我们是想和您合作的。”
罗头:“合作?”
白桑:“我们已经了解这栋大楼的内部构造,但是想成功逃出去,也一定要清楚基地外部的具体情况,大哥你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