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了自己，啥也没带的百鄞，已经来到了一楼楼梯口旁边。
看到人，捋了捋自己额头的碎发，唇角扬起，眼神带着奇异:“这位大叔，高考考场无关人士禁止入内。”
“你违规了。”
那人头也没抬，继续向下走。这栋楼旁边是个地下车库，里面是连通整个学校的通道。
百鄞“啧”了一声，掏出一张卡，卡面十分复杂，金色的流纹显得神秘无比。
“都重伤了，就不能乖乖找个地方养伤，非要这个时候乱跑。”
“等我高考完，再算账不好吗？”
“这个地方怎么说也得是市中心了，那些部门的人是怎么让你进来的？”
一道金光闪过，卡牌消失，百鄞眼底多了一抹金色。
百鄞跟着来到了一个车库死角。
六月的天已经开始炎热，高考时又禁止开电风扇和空调等电子设备，考场有些燥热。
但是地下车库恰恰相反。昏暗的环境中是一片侵入骨髓的冷气。
通风口在嗡嗡作响。所有人都在上面忙碌，车库里一片寂静。一排排车停在停车位上，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和前面“人”压抑不住的粗喘。
百鄞顺着看去，灯光打不到的角落，阴影处是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漆黑缝隙。像是墙面年久失修自然裂开的产物。
可百鄞知道那不是。
凑近了，才能感觉到那处的阴森冷意和那种可以引导人心恶意的力量。
能吸引异灵的，只有裂缝。
“好了，感谢免费导游，你可以消失了。”
那人这才慢慢抬头，嗓音嘶哑:“你...能看见我。”
“但是，我...在你身上感受...不到同类...气息。”
“你、是谁？”
百鄞:“你猜？”
“不是...同类，那就是——”
“食物。”
话未落，一改刚才的迟缓，男人直直地看向百鄞，惨白的脸上青紫一片，满是贪婪欲望。
眼球布满血丝，整个身体暴涨成一座小山！
“食物！”
属于人类的特征已经消失，异灵看着百鄞，尖声叫着。它裂开嘴角，张大到一种人类打不到的弧度，尖锐的牙齿和血腥之气铺面而来。
百鄞眨眨眼，脑中翻出有关资料：异灵暴食，通常是饿死或者对吃食有强烈执念的尸体受到“污染”而形成。除了自己，其他都是食物，甚至饿了也会啃食自己。
没有任何理智。
面对对自己垂涎欲滴的异灵，百鄞没有任何慌张。
他有种近乎诡异的直觉，对面的异灵打不过自己。
“猜猜看？”
一把银色手.枪.在手里浮现。
“我是谁？”
异灵还没反应过来，子弹已经穿过了它的身体，钉在了裂缝上面。
长长的银丝从异灵的身体流入子弹。卡牌的纹路在子弹上面浮现，慢慢压住闪动的光圈。
异灵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能量从银丝流入子弹。
百鄞笑了，挥挥手——
“一路顺风。”
甚至，它抗不过他的一颗子弹。
话音刚落，异灵与裂缝一同消散。
唯剩旁人听不见的系统音:
“系统000竭诚为您服务，恭喜宿主成功消灭异灵(e级)。”
“污染值收敛度:–99999999999
“获得经验值:500
已达马甲抽取标准，请问宿主是否选择抽卡?”
“否。”
“好的，系统000竭诚为您服务。”
消散的金卡再次浮现，花纹的背面赫然是一个黑影，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将卡揣回兜里，这是“马甲挨刀系统”的新手礼包。百鄞抽到的一张s级金卡，技能由百鄞自定，但性格却是自动生成的。
百鄞描述了一个大概轮廓，系统从描述中选出一堆卡，让百鄞抽。百鄞运气不错，这张卡的战斗力极其的高。
“马甲:百晓生(冷却中)
性格:冷漠，求知欲旺盛
描述:他可以是任何人，任何物，他知晓所有，他也好奇未知。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简介:你猜，我是谁？
技能:千丝
注意:马甲性格可能会对使用者造成行动影响，影响程度未知。”
.......
a市，希希小学。
一辆不起眼的出租车停在了门口。等人下车后，出租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门就跑，速度之快，让人忘尘莫及。
车上司机攥紧了手中的平安符，不停地重复祈祷:“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刚下路的百鄞没有笑话出租车的跑路，反而满脸凝重：“三圈，你确定考场的异灵来自于这个地方？”
百鄞也没想去“希希小学”，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邪性。只不过听他家老头子说过一嘴，这个地方被政府接管了。
他只是听自家系统说可以查到异灵的来源，就来到了这里。但是当越走越发现这个地方与脑中a市最大的异灵点重合时，百鄞是崩溃的。
这叫什么？
自投罗网？
刚看到“希希小学”四个字，旁人听不到的机械音就响了起来:
“发现a级裂缝，请问宿主是否前往封印?”
百鄞看了一眼门口上的封条，上面印着专属红章高调宣告这个地方属于政府管辖。
谁进谁蹲局子。
想封印裂缝就得进去。
试试就逝世。
百鄞:……
清清白白做人的百鄞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连守法合格公民都要做不成了。
百鄞现在只想点根烟，跟系统好好掰扯掰扯。
他还是个刚满18的孩子，受不了这刺激。
跟系统掰扯的百鄞没注意到，原本门口的封条消失不见，封闭已久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
这是个很旧的学校了。
无论是铁栅栏式的大门，还是里面被刷得刺白的墙壁上满是涂涂画画。碧绿色的爬山虎萦绕在教学楼后面，给那破败不堪的窗户上更添一份暗色，整个教室都显得有些阴森。风吹过教室，吊灯旁边的风扇就“吱呀吱呀”地乱晃，带起一阵灰尘。
一群小萝卜头在教室里摇头晃脑地读着书。读书声顺着风，传到了教师办公室。
这里的环境不太好啊。
百鄞一边走，一边这样想。
随后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他明明已经在这里工作很长时间了。
作为三年级二班的班主任，他已经带这帮小萝卜头三年了，从一年级到三年级。
而后他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工作迷糊了。正好今天没有他的课了，可以好好出去放松一下。
怎么放松呢？
当然是...
当然是什么?
百鄞皱着眉，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深思，一旁的女老师冒头打断了他:“百老师，下节课你能帮我带一下吗？我家里出了点事。”
百鄞下意识地点点头。
女老师很高兴，谢过他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百鄞去那位女老师的位子上拿数学书，无意间看到了那位女老师的镜子。
镜子中的少年清隽淡漠，眉宇间带着不易觉察的迷茫。
我这么年轻的吗？
百鄞惊讶，记忆中他大学毕业来到这里任教。
现在已经三年了。
百鄞觉得很不对劲，耳边此刻仿佛有什么声音在隐隐作响。
“警...告...”
什么?
百鄞仔细去听，下意识的，他觉得这个很重要。
仿佛隔了一个世界的声音终于破了膜，在听清的那刻，他自己的记忆也如潮涌出。
“警告！警告！本次任务异灵属于a级地界型异灵【晋升中】，危险指数很高，请宿主谨慎小心！”
百鄞嗯了一声，收起了消灭了两次异灵而生的轻视之心。
这次要不是系统一直在响，还有他的直觉不对劲，说不定就栽了。
封印了两次裂缝，百鄞下意识地以为异灵不过如此，却忘了在系统中认识的危险和恐怖。
百鄞没有迟疑，直接拿出了唯一的马甲——【百晓生】。
身影顷刻间改变，一个手拿滑板的高挑少年出现在原地。
百鄞看着镜子里陌生的面孔，这是一张和第一次使用时截然不同的脸。
温柔如风。
这是看见这张脸时，百鄞脑子唯一的形容词。
试探性地弯了弯唇角，镜中人原本眉眼平和，这么一笑，仿佛星夜清河，日暮拂央。百鄞看着镜子，忽然想起了马甲的自身描述“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样子”。
他终于知道了这句话的含义。
如果出现一次就是一张截然不同的脸，那么确实不会有人知道这个马甲的真实面容。
他拿着滑板，夹着数学书，朝着有读书声的教室走去。
让我看看，这里的都是人是鬼？
少年走出门，身后攀在窗户上的爬山虎被风吹着，动了动。
百鄞拿着滑板，一路上也没人觉得不对，仿佛“百老师”就是这个样子。
学生和老师只是热情的打招呼，那殷切的模样，仿佛他百鄞不是一个普通教师，而是整个学校的太子爷。而且还是所有人都陪跑的那种。
三年级二班。
蓝底白字的牌子钉在白色的墙上。
进入后首先看到的就是九十年代才有的黑板，被砌在墙内，边缘泛着时光的黄，还有些微裂痕。
教室后面也有一块这样的黑板，上面的粉笔画十分稚嫩，但是却很有童心。整个教室不大，却装了五十多个学生，显得有些拥挤。
讲台两边还有两个座位，一左一右的卡在讲桌旁边。
看见百鄞来了，一群小萝卜头齐刷刷地看向他，齐声大喊:“百老师好！”
听听，多么尊师重道的声音。
百鄞扯了扯嘴角，笑得如沐春风:“你们好。”
没想到能提前体验一把工作的快乐，虽然没得工资。
百老师清咳一声，准备开始上课。
话说，讲到哪了来着？
百鄞翻了几页，发现脑子毫无印象。
不过关系不大，百老师放下书，笑眯眯地看着底下一群未来的花朵，开始了他的园丁修剪之路:
“今天先不上数学课。”
小萝卜头们惊呼:“啊？”
百鄞笑容满面，吐出的字句却是每一个小孩子的噩梦:“我们这节课上习题课。”
“大家把课本翻到上一章的习题测试处，各撕一张纸，把答案和解题过程写在纸上，不许交头接耳！不许抄袭！”
“现在，开始吧。”
谁小时候没做过当老师疯狂给老师家的小孩疯狂留作业的梦呢？
虽然这里没有老师的小孩，但是有异灵啊！
是时候让这群异灵领会一下普通人被考试支配的恐惧了。
他笑眯眯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