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转性了?”任遇苏偏头朝姜阮问了一句。
姜阮正盯着手机刷贴吧,冷不叮就听任遇苏在耳旁落下这么一道声音。她没想太多,随口答了句:“什么?”
任遇苏垂着眼眸不再言语。
校外的奶茶店门口人来人往,大都穿着附中的校服。正值附中的放学点,校门口轿车挤满路道。恰逢今日姜阮提出要喝奶茶,任遇苏便让家里司机在前面入口等他们,他们买完奶茶过去。
等奶茶制作的间隙,任遇苏本想询问一下现在姜阮的想法,但在对上对方的眼睛时,却又不敢多问一嘴。
他以什么立场呢?说远一点两人不过是朋友,说近一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他们从不干涉对方的交友情况。
而且就算真的问出口了,他能从姜阮口中听到什么答案吗?
“您好,您的奶茶,”奶茶店的店员小哥将奶茶放在桌面上,抬手朝旁边比了一下,“吸管和杯套在旁边请自行拿取。”
任遇苏拿起两杯奶茶微微颔首,侧身从旁边拿了两根吸管和杯套,手肘轻轻地撞了撞姜阮,示意对方可以出去了。
姜阮头也没抬,跟在任遇苏身后走了出去。
任遇苏将吸管插上,杯套套好才将奶茶递给姜阮。
姜阮正双手在键盘上打着字,闻言努了努嘴。
任遇苏见状不禁哼笑了声,道了句“祖宗诶”,然后将手中的奶茶递到姜阮唇边,后者猛吸了一口,吞咽下后叹了句“好爽”。
二人就这么“递一下,喝一口”的模式,慢吞吞地往任遇苏家司机停车的位置挪动。
一直到上了车,姜阮这才舍得从手机里移除视线,歪着脑袋问:“对了,你刚刚问我什么?”
任遇苏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随后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我听说你今天邀请宋缘去图书馆一起学习,问你怎么转性了?”
但他还是问出口了,问出这个自己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任遇苏不瞒你说,我还挺感兴趣的。”姜阮托着腮帮,笑盈盈地说。
任遇苏侧眸:“谁?”
“对宋缘呀!从他出现在我们班讲台的那个瞬间,我好像恋爱了。”说罢,姜阮还故作夸张地捂了捂自己的心口。
任遇苏冷笑一声,道了句:“你都恋爱几百回了。”
虽是这么说,面上也是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但任遇苏心里却翻涌起波涛。他早该习惯的。虽然知道姜阮对这些人的兴趣不会超过一个月,但任遇苏心里还是没由来的慌张。他总觉得这次不一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有点烦。
车子驶进小区,最后停在了姜阮家门前。
姜阮拎起背包下车,见任遇苏没有跟着下来,回头问:“不是说要去我家吃饭吗?怎么不下来?”
任遇苏摆摆手:“算了,今天有点没胃口。”
“那好吧。”
车门合上,任遇苏还能从窗户那儿看到姜阮,姜阮却已经看不到他了。
车子继续往前开,任遇苏最后看了眼姜阮,少女已经走进院子,帮佣跟在她旁边帮她拿着背包。
驶过拐角,任遇苏看不见姜阮了。
他收回视线,垂下眼帘,藏住了眼里的所有情绪。
“任遇苏,我们在一起吧!”
他感觉到姜阮挽上了他的手腕,一种情绪充斥着他的全身。任遇苏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种空间中,缥缈的,沉沦的。
来不及喜悦,他的对面出现了一个人。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却有一种直觉感觉那是宋缘。
他下意识想要握紧姜阮的手,却见她主动松开了他的臂弯,朝他后退了一步,没有说一句话,径直跑向对面的人。
任遇苏想要制止住她,却发现自己的脚不受控制。他想要发出声音,喊她的名字,但不管他怎么喊,喉咙里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阮跑向对方,和对面的人拥抱。
看着落空的臂弯,任遇苏愣在原地。他仿佛陷入了漩涡,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
滴答滴答滴答——
任遇苏缓缓睁开眼,昨晚的窗帘没有关严实,晨间的光透过纱帘,给这昏暗的房间带来了一丝光。
原来是梦。
床头柜上时钟的时针指在数字“5”上,还没到平时起床的时间。
任遇苏抬手抓了抓头发,从床头拿过手机开始翻开做自己的好友圈。好友圈里都是一些日常,任遇苏飞速划过,粗略的扫视着这些动态。
突然,他的指尖下压按住屏幕,眼眸中倒映着一条姜阮发的动态。是一段视频,视频中的她弹奏着一曲《安妮的仙境》,纤细白皙的指尖在琴键上飞舞,一头碎发披在肩上,眼眸微垂,唇角带着笑。
配文是:嗯嗯。
早已有很多共友评论点赞了。
沈青文:大小姐,我就是你的狗。
林蓓:元元宝贝亲亲。
陈书:姐你好美!!!
......
任遇苏也点了个赞。
他身子往后靠在了床头,手举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一段视频。慢慢的,他的眼神开始放空,他又想起了刚刚那个梦。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对姜阮的情感呢?任遇苏不记得,记忆中的姜阮有太多地方让他悸动。
追溯从前,是幼儿时期,自己的爸爸娶了新的妻子的那一天,小小的姜阮拉住他的手轻声说:“阿树,别难过,我会和你玩的。”
还是小学的时候,家里兄弟嘲笑他不如任书宴的时候,姜阮气愤地朝他们身上丢了一块蛋糕,大声说:“任遇苏天下第一好!”
或是中学的某一个课间,她靠在他的肩上小憩,而他的鼻息间全是少女身上的洗涤花香味。
他不知道。
任遇苏只知道从自己懂得男女情感的开始,他就能确定自己喜欢姜阮。
他从前也想过要和姜阮表明自己的心意,这种想法在姜阮在高一认识那个比他们大一届的学长的时候最为强烈。
但从朋友的身份上转变情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段时间他一直在纠结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姜阮,让对方知道他并不是单单把她当做朋友。
恰逢那个周末,沈青文邀请了一圈认识的朋友去她家里开派对。派对很热闹,期间沈青文提起姜阮在中学里认识的那个男生,她问姜阮:“今天怎么不把他也带过来一起玩?”
姜阮有些纳闷:“带他干什么?”
“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听沈青文说你准备带回家给你妈看了。”另个朋友接话。
“沈青文你再给我造谣!哪有的事儿!我要是真在这会儿就谈恋爱了,我妈非把我杀了不可。”说到这里,姜阮还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肩膀。
沈青文给她拿了一杯橙汁:“那你和人聊什么?我还以为你准备谈了真服了。”
“我就是看人长得帅......”
沈青文不服气,将身旁原本在偷听的任遇苏拉了出来:“那厮儿哪有我任少一半帅啊?你和任遇苏一对青梅竹马金童玉女,还要整个第三者出来干嘛?”
任遇苏的呼吸慢了下来,不止大家,他也在等姜阮下一句话。
姜阮瞪向沈青文,将手中的橙汁儿推了回去:“你嘴巴里一天不造谣能死啊我和任遇苏有什么关系怎么就出个第三者了?给我换蓝莓汁!!”
“又不是我造谣,你问问这里哪个人不觉得你和任遇苏就是一对?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纯友谊?”
“你们眼睛都瞎了吗?”她一把扯过任遇苏的手臂,将他拉近自己,“我,和任遇苏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可不是你们能随便编排的。我俩就是好朋友,纯的不能再纯了。”
姜阮抬头看向任遇苏,肯定道:“对不对!”
任遇苏盯着她的眼眸看,后者的眼眸里不含一丝异样的情绪。他率先移开视线,唇角也顺势扬起笑:“对,好朋友。”
他不是一个胆怯的人,但在感情上却退缩了。
后面人群散去,沈青文给姜阮换了一杯蓝莓汁回来。他将葡萄汁递到姜阮手中的时候又开始提及刚刚的话题:“大小姐我是真好奇,任遇苏这厮这么帅你怎么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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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兴趣都没有?”
姜阮抿了口蓝莓汁,一脸坦然:“都是朋友了呀!”
“朋友不可以吗?”
“我不要。从朋友变成那种关系多尴尬呀!我和任遇苏关系好到对方身上有什么坏习惯都知道了,一点滤镜没有,也只能当朋友了。”
事后两人坐在回程的车上时,姜阮冷不丁突然问任遇苏:“任遇苏,你不会喜欢我吧?”
任遇苏愣住,但迅速反应过来,带着一丝期待回应:“你觉得呢?”
这下轮到姜阮愣住,她眨了眨眼,不可置信道:“真的吗?你别吓我啊。”
任遇苏盯着她看,姜阮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没被他忽略,明明是她主动提及的话题,此刻的她的声音却带着慌张和颤抖。
他明白了。
任遇苏忽地一笑,随即朝姜阮靠近,轻声落下一句:“真好骗。”
话音一落,他身子往后退的间隙,眼也没有错过姜阮瞬间松懈下来的肩膀。
看来猜对了。
这句话是瞬间击破了姜阮心中的那一股紧张感,她瞬间张牙舞爪,抬起手肘用力地给了任遇苏一击:“有病啊,你吓死我了。”
任遇苏还是笑着,斜斜地靠在车窗旁,肩膀笑得一抖一抖。
“你刚刚那个反应真的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到今天,我俩的友谊算是走到头了。”
任遇苏笑着“嗯”了一声。
姜阮变得轻松,身子也懒懒地往后靠在座椅上:“我刚刚还真在想,如果你真喜欢我怎么办?我怎么面对你啊?”
任遇苏挑眉,问:“那你打算怎么办?有我这么一个大帅哥喜欢你你把持的住?”
姜阮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要不要脸?”
任遇苏笑得更猖狂。
“我真是神经病,居然想万一你喜欢我怎么办。就你平时那死样,怎么都不像是喜欢一个人的做法。你要喜欢我,我立马和你绝交,咱俩老死不相往来。”
见任遇苏还在笑,姜阮瞬间有些气不过,她抓住任遇苏的手臂:“笑不死你啊有什么好笑的!你快说你说,说你喜欢我。我要立马和你这贱兮兮的男生绝交。”
任遇苏当然不依,笑着躲她的攻击。
姜阮打了两下发现打不过,气冲冲地收回手,侧翻了个身,背对着任遇苏。
任遇苏盯着她的背影笑了下,侧过身看窗外的瞬间眼眶一热。
他赶忙将帽衫的帽子往下扯了扯,遮住姜阮那个方向能看过来的视线。
沈青文一句无心的玩笑被他用来姜阮的心意。在聚会上的沈青文说起那句话的时候他无比紧张,他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紧张到心脏好似要从身体中跳脱出来。紧张之余又带着一丝期待,望向姜阮的眼睛中有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
但最后的结果也显而易见,话是玩笑话,结果也是玩笑似的结果。
包括车里的试探也是,从姜阮的话和她一些自以为藏得很好的一些情绪,任遇苏都看的非常清楚。
他想,如果真的借着这股劲儿说出口,他和姜阮的这一段关系估计也要止步于此了。
直截了当地诉说自己的情感还是藏住继续当朋友,
任遇苏先选了后者。
叮铃铃——
急促刺耳的闹钟声将任遇苏拉回现实。
他摁掉闹钟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床前,手指在抓上窗帘的瞬间往外一扯,刺眼的日光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房间。
任遇苏房间的这个窗户正对着姜阮的房间。二人小时候经常在两个房间里玩“你画我猜”的小游戏。
对面窗帘紧闭,看样子是还没有起。
任遇苏收回视线,转身走进洗手间。
姜家有个家训,不允许姜家的小孩在十八岁之前谈恋爱。姜阮也曾说过,她十八岁之前不能谈恋爱,而十八岁之前的男生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一片浮云,风一吹就该走的了的云朵。
任遇苏想,高一那年他选择逃避,但他不会一辈子藏着这件事的。在姜阮十八岁成人礼当天,他一定要将自己的喜欢以一种令人难忘的方式告诉姜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