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葬面不改色道:“确实没有这么想过。”
猪八戒不由得尖叫:【大师兄!!!大师兄天塌了啊!!!师傅被夺舍了啊——】
从猪八戒跟唐三葬相处没多久,就能知道他最不喜别人喊他秃驴这点来看就知道,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让他印象有多深刻。
孙悟空也有些意外:【这……人没变,不过这确实很令妖震惊。】
在白骨精与唐三葬交谈之际,猪八戒和孙悟空也在说悄悄话,只有沙悟净一个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呵呵呵呵,死秃驴还挺有自知之明!”白骨精嘲讽道。
猪八戒:【哦豁?叫秃驴还不够还要叫死秃驴?大师兄我赌她活不过今天!】
孙悟空:【不好说。】
猪八戒:【不是?这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孙悟空:【师傅给了她选择的机会。】
猪八戒:【懂了,虽然师傅足够霸道,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他也非常的心软。同时他只要做出了决定,就绝对没有人能够阻拦。】
猪八戒:【对了,明明师傅最不喜“秃驴”这样的称呼了,他刚刚怎么好意思说容貌对他不重要的啊?双标!太双标了!!!】
孙悟空:【这话你有本事直接对师傅说。】
猪八戒:【什么?猴哥你说什么?刚刚传音好像断了一下?】
孙悟空:【嗤。】
唐三葬直视白骨精:“所以贫僧才会问施主,可有什么想要的?”
“怎么?我要什么你给什么?”白骨精嘲讽道:“真是会说大话啊你!要是我想要你的肉呢?!”
唐三葬:“可以。”
“我就知道不行……啊?啊?”白骨精瞳孔地震,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猪八戒:【完了猴哥,我耳朵可能也坏了。】
孙悟空:【快闭嘴吧你!】
唐三葬扫了一眼从刚开开始就安静得不行的几个徒弟,面不改色道:“贫僧说可以。”
“呵!嘴上说说有什么用?有本事你直接动手啊!”白骨精只觉得唐三葬是在嘴硬,一旦真的要他动手就会怕。
唐三葬思考了一秒道:“虽然贫僧并不是施主你印象中的唐三藏,但是你是对贫僧说的……所以手臂上的可以吗?”
猪八戒:【猴哥!!!这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啊!师傅好像来真的啊?】
孙悟空:【……】
“可以,你给我啊!”白骨精毫不犹豫。
唐三葬点头,他先是收起锡杖,接着从折叠空间中拿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在左手小臂上一划。
他道:“给。”
镇元子说错了啊,他是天生的佛门弟子,没有入道门才是最好的。
其他妖:“!!!”
“师傅——师傅你没事吧?师傅你的伤口,血!血!在流血!快治疗……”猪八戒回神,他当即就扑上前表忠心,可是在看到正在不断愈合的伤口时,他的话卡在了喉咙之中。
唐三葬安抚地拍拍猪八戒的肩膀,他将匕首递到白骨精面前:“给。”
“你是疯子吧……”白骨精一个后仰。
唐三葬轻笑:“真是怀念啊,从前贫僧也经常能够听到别的施主这么说。”
他当然明白自己的行为在大众眼中并不正常,可是那又怎样?
他足够强,强到别人需要按照他的标准来做事。
更何况他也知道人生在世只有一条命,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做的。
就包括现在,他确定自己这么做不会有事,所以他这么做了。
现在唐三葬割肉的行为出自佛教的教养,随心所欲的做事准则则是来自道家。毫无疑问,这些他学得很好。
只不过将这些融会贯通的唐三葬有一套自己的行为方式,这就导致他有时候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过这不就是施主想要的吗?”唐三藏举着匕首坦然道,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可就是给人一种“都按你说的做了,你怎么还不满意”的感觉。
白骨精:“……”
“呵呵呵……吃了你的肉我就可以长生不老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让你超度,然后进入轮回再次什么都不知道的来到这恶心的世界?”她冷笑。
唐三葬抓住重点:“哦?施主你也不喜欢这个世界?那就快让贫僧来超度吧。”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些奇怪?而且‘也’?”白骨精下意识反问,“不对!死和尚!你别想动摇我!”
唐三葬又道:“嗯……施主,你应该很清楚贫僧有无视你意愿就将你超度的能力,不过你知道贫僧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吗?”
猪八戒:【啊?师傅这么直接的吗?】
孙悟空:【……】
“你在……威胁我?”白骨精牙齿碰撞,身体力行的发出不悦的声音。
唐三葬直言不讳:“嗯……施主也可以这么理解。贫僧确实是想与施主讲道理,可如果施主实在说服不了的话,那贫僧其实也是略通拳脚的。”
他说着,恢复了的左手也重新拿出锡杖。
众妖又是齐齐后仰。
猪八戒:【笑死,我想过师傅是想要为了之后的话做铺垫,没想到是这种铺垫啊!】
孙悟空:【……你真的很啰嗦。】
“大师!”白骨精能屈能伸,见唐三葬有动真格的意思,她对他的称呼一下子就从“秃驴”、“死和尚”变成了“大师”。
她搓搓手:“再谈谈呗大师?”
“嗯……施主想要的贫僧都给了,贫僧实在不明白你还想要谈什么?”唐三葬沉思,“这样吧,贫僧给你一次说服贫僧的机会。”
他原来的那个世界中,从来没有人死去之后还想要活着的情况,更有甚者会求着他杀死他们。
所以尽管有想要活下去却依旧死去的人,唐三葬还是更好奇白骨精为什么在死过一次之后还想要活下去。
猪八戒:【好眼熟啊?】
孙悟空:【能不眼熟吗?这不就是你之前的情况?】
孙悟空:【顺便一提,你当初比这妖怪还要狼狈。】
猪八戒:【好!停!再说下去就冒昧了猴哥!】
白骨精低声:“说服你……我想要有能力的活下去,这个理由不够吗?”
“不够。”唐三葬很直接的说着。
当初他出寺庙,就是方丈说他该入世见见世面了,所以他会好好听每一位苦主的诉求。
这是他的职业素养,并且迄今为止零差评,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去寺庙投诉他。
白骨精一噎,她道:“那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大师真的愿意听?”
“施主可以长话短说。”唐三葬停顿了一下,他补充道:“当然,全凭施主喜好。”
众所周知,他向来是一个耐心的人。
白骨精只觉流年不利,她现在恨不得回到过去把自己打晕塞回洞府之中,反正只要不遇到唐三葬,她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她敛眸:“先去我的洞府吧。”
白骨精的故事其实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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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真身就如孙悟空所说是一具枯骨。可是如她这般的骸骨,这白虎岭中还有很多,并且每一具都是女性的尸骸。
“您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白骨精收好唐三藏割下的肉,然后为师徒四人倒茶。
唐三葬摇头:“贫僧不愿随意评价。”
“她们啊,最小的才刚刚出生,更多的则是妙龄女子。”白骨精敛眸。
“无数女性的尸骨被埋葬于这白虎岭中,还有不少更是连入土为安都不被允许,只是被弃尸在了这里。”
猪八戒抖激灵道:“嗯……好像没有看到?”
“被我埋了。”白骨精没有隐瞒,“同为女性,我不愿意看到她们曝尸荒野。”
唐三葬提醒:“继续吧。”
“想来大师应该很奇怪,同为人类,为什么我对于吃了你这件事没有任何排斥并且很积极吧?”白骨精看着唐三葬那张没有什么变化的脸有些不爽。
唐三葬:“其实并没有,不过施主那么想也不是不可以,贫僧可以配合。”
猪八戒:【救命!笑死俺老猪了!你看那妖怪的脸!直接就绿了!】
孙悟空:【收敛点吧你,没看到对方都看过来了?!】
白骨精白了猪八戒一眼,她继续道:“在我之前,这座山里就已经有很多尸骨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可我终究与她们有一些不同,比如我死后的灵魂并没有进入地府,反而是滞留在了阳间。”
洞府阴风阵阵,白骨精的骨骼不断发出“哒哒哒哒”的碰撞声,让猪八戒不由得抖了抖。
“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再佐以冲天的怨气,我便从这具身躯中醒来了。”白骨精幽幽说道。
唐三葬点头:“原来如此。”
“在我刚出生时……奶奶将放在了河里,然后告诉我很快就会来接我;父亲将我扔进了一座塔中,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白骨精这次没有被唐三葬影响,她双目无神的样子就仿佛全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听着白骨精的话,一向话多的猪八戒也一言不发了,所有人都只是静静的听着。
白骨精平静道:“当我长大些,爷爷说家里不要赔钱货,可是那时的我不懂赔钱货是什么意思,只是附和着爷爷想让家人开心些。
很快,爷爷说想跟我玩个捉迷藏,让我进山里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直到他找到我为止。
虽然我很怕,但是爷爷说这样他会高兴,于是我就进入了山中。
然而一直到我沉沉的睡下去,我才知道,原来爷爷说的赔钱货是我啊。”
“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所有人都看向了我,很快母亲便将我卖了;村上来了强盗,当我被抓住时我就知道,我再也回不去家了;丈夫说他另有心上人不需要我了,便在与我摊牌的当夜,送了我一个无比沉重的枕头;我已经到了垂暮之年,儿子迫不及待的将我送上了山,我知道接下来该我一个人生活了……”
白骨精的语气很淡,甚至在很多地方都可以模糊了说辞,可这只是让人更觉得悲凉了。
她直视着唐三葬:“你为我为什么想要活下去,为什么不愿意被你超度?”
“哈——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座山中的,又或是其他地方传来的无数怨念混入了我。”
“最终,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活下去,无论如何我都想要活下去,我不想再被他人左右了,我要用自己的力量活下去。”